畢竟麵前這個江窈,不是真正的“江窈”,隻是僥幸活下來的替代品而已。


    麵前這個alpha是江窈,卻又不是“江窈”。


    而年幼的江窈,在被家長要求“照顧”好妹妹,卻親眼看著妹妹死去的時候,心中該有多自責?


    “這麽多年,我其實一直在想,我當初如果不發出那張照片,妹妹會不會能在活長久一點?”


    似乎是想緩解空氣中過於沉重的氣氛,江窈轉移了話題,轉過頭去,看著窗外過於濃重的夜幕,此時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瓢潑的雨幕,也照亮了他漆黑帶著紋路的瞳仁:


    “事實是,我不知道。”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約定,是我答應她的承諾,可是我........”


    “你沒錯,江窈。”舒眠握住了江窈的手腕,用力將江窈恍惚的神誌喚了迴來,聲音再發著抖:


    “你那時候才七歲.......你遵守了約定,你沒有錯。”


    “但是是我沒有照顧好她。”


    江窈笑了笑,“舒眠,你知道嗎,再下定決心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就特別害怕,害怕你會像她一樣.......”


    “我不用你照顧。”舒眠打斷了江窈的手,聽完江窈的話後,心中泛起了詭異的憤怒和生氣,連吐字都磕絆起來:


    “我不會有事,我還會照顧好你。”


    “江窈,你做的夠多了。”別的人舒眠都可以不管,但江窈不行;江家沒有人心疼江窈,舒眠心疼,他心疼那個年僅七歲的江窈:


    “你有什麽錯?你那時候才多大?造成這起事故的其他人沒有責任嗎,卻來指責你?”


    “事情是你造成的嗎?”舒眠越想越不開心,氣的發抖,他在為江窈不平:


    “為什麽江家所有人都能心安理得地過日子,卻隻有你要背負愧疚活一生?”


    “..........”江窈看著舒眠氣的滿臉通紅的模樣,眼中漣漪微動,輕輕歎了一口氣,將舒眠抱在懷裏,溫熱的掌心摸了摸舒眠的腦袋:


    “舒眠.......”


    他歎聲說:“對不起。”


    “其實.......大哥和二哥、爺爺都對我很好,他們也沒有怪我........是我自己,是我自己一直還沒有準備好,是我自己過不了心裏的那道坎。”


    “我不知道要怎麽照顧一個孩子,就像我當初不知道要怎麽做,怎麽才能像媽咪和爸爸期望的那樣,讓一個小生命在我身邊平安無事地長大。”


    時至今日,就像當初離開江家一樣,江窈一直認為,遠離他所心愛的事物,就是守護一樣東西最好的方式。


    “江窈.......”舒眠捧起江窈的臉,用額頭輕輕抵著他,低聲道:


    “沒關係,我會等你的。”


    “我會一直等,等你真的準備好了,我們就去見你的父母,在他們的見證下舉行婚禮,然後要一個小孩。如果你害怕照顧不好,那我們就隻要一個,男孩或者女孩都可以,不管是alpha還是omega,我們都會把她照顧的好好的。”


    “我們會是新的一家人。我和孩子,會一直愛你。”


    舒眠堅定地看著江窈:“我們會一直愛你的。”


    江窈沒有說話,但深沉的眼眸卻暴露了他的所思所想。


    窗外的雨下的更大了,雷聲幾乎要震破耳膜,但迴應舒眠這番情真意切告白的,卻是江窈大力抱住舒眠的動作:


    “對不起........”


    那一句對不起,被窗外的雨聲掩蓋的幾乎悄無聲息,不知道是在迴應舒眠的哪一句話。


    江窈背對著舒眠,滾燙的眼淚從他眼眶裏滑落。


    他知道,他還暫時不能迴應舒眠的請求。


    親人的見證和祝福.......婚禮......新家.......多美好的畫麵啊........


    可是......


    江窈心中默默地想,這些東西,他江窈,真的給的起嗎?


    .


    一夜大雨過去,天已放晴。


    因為這兩天是考察的最後期限,擔心舒眠來到這裏不適應的江窈已經請過假了,拖延了進度,所以這兩天江窈一直呆在山上工作畫圖,沒有下來。


    舒眠經常一覺醒來以後,身邊的被窩已經空了,枕頭上麵的餘溫也已經變涼,上麵的白檀信息素泛著淡淡的苦澀香氣。


    這天,舒眠想像往常一樣再睡個迴籠覺,但是手機一直響個不停,拿起來看時,發現是舒啟添,心中一顫,手一抖,下意識將電話掛了。


    “.......”


    看著發亮的手機屏幕,舒眠煩躁地將手機丟到一旁,眯著眼睛適應刺痛流淚的雙眼,這才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


    刷牙的時候,舒眠一直在想舒啟添打電話給自己是不是又在給他下最後通牒,按照舒啟添慣常軟硬皆施的手段,保不齊會直接衝到這裏來,強行將他帶迴舒家。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性,舒眠頓時被冰涼的洗臉水凍的一個激靈。


    他直起身,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隨即指尖動了動,曲起又伸直,片刻後,緩緩將指尖落在了遮蓋腺體的頸帶上。


    頸帶之下,是依舊光滑的腺體皮膚,江窈沒有用犬齒刺破這裏注入信息素完成標記,也沒有給予自己任何的標記。


    舒眠撫摸著自己的脖頸,感受著底下微微跳動的腺體,心想,如果他不能盡快讓生米煮成熟飯,懷上江窈的孩子,那麽舒啟添隨時能將自己帶離江窈身邊。


    他正這麽想著,忽然門外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響聲,似乎是有人急匆匆地什麽迴來了,一邊迴來,一邊大聲用方言說著什麽。


    窗外再度傳來雷聲,舒眠被嚇了一跳,他看向窗外陰沉的雨幕,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心中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身體先於意識,朝樓下跑去。


    樓下已經聚集了一群人,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不約而同的焦急,似乎在嘰嘰喳喳吵著什麽,一看到舒眠,卻都仿佛被按下了消音鍵,集體噤聲。


    舒眠站在樓梯口,一一掃過站在大堂裏的人,知道其中有一半的人都是江窈的同行,但不知道為什麽,江窈卻不在他們之列。


    他心中頓時浮現出些許不詳的預感,指尖猛地握緊欄杆,連聲音都在發抖:


    “江窈呢?”


    一是無人說話。


    令人窒息的沉默蔓延開來,如墮深海,空氣中的氧氣如同被人抽幹了,令人唿吸不上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舒眠隻覺一陣頭暈目眩,幾乎要站立不穩,從樓梯上摔下來,但最後穩住了身體,強撐著大聲說出了一句:


    “為什麽隻有你們迴來了,江窈呢?!”


    在場的人聽到舒眠的話,麵麵相覷了一陣,不約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窗外的雨下的更大了,打在窗上的聲音嘈嘈切切,仿佛在挑動著舒眠每一根緊繃的神經。


    許久,在一片凝固的寂靜裏,才有個膽子大的人站了出來,打破了沉默。


    而此人,正是那個和江窈朝夕相處的beta瞿春野:


    “江哥他.....”


    瞿春野咽了咽口水,看了麵色慘白似乎猜出了什麽的舒眠一眼,隨即別過頭,聲音低的幾不可聞,緩緩道:


    “他將車都讓給了我們先下.........他下山晚......所以載著他下山的那輛車經過的路段不幸遭遇了泥石流,江哥他.....”


    話音剛落,身形本就搖搖欲墜的舒眠眼前一黑,再也支撐不住,徑直摔下了樓梯。


    第39章 ......孩,孩子?!


    眼看著珍貴且身材嬌小的omega從高高的樓梯上摔下來, 在場的人心尖一顫,眼睛瞬間瞪圓,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 不少alpha就已經一個箭步衝上前,紛紛伸出手去接住滾下樓梯的舒眠。


    好在樓梯隻有一層, 舒眠倒下後在樓梯台階上滾了幾階,就被幾個alpha七手八腳地護住,小心翼翼地抱下樓梯。


    舒眠本來就在半昏迷中,被幾個alpha一近身,整個人就被那些陌生的、不屬於江窈的alpha信息素嗆清醒了。


    他的信息素失衡症又發作了,軀體症狀再次凸顯, 胃中頓時痙攣起來, 神經如同刀割淩遲般痛苦, 太陽穴突突的疼。


    他被周圍的人圍在中間,每個人低頭看他的眼神裏都寫滿了擔憂,而舒眠卻在眾目睽睽之下, 猛地睜開眼, 直起身捂著嘴, 踉蹌著腳步, 艱難地跪倒在垃圾桶邊, 用力幹嘔起來。


    “........”


    看著舒眠幹嘔時蒼白的神情, 在場的人見此,不約而同的一怔, 臉上幾乎同步浮現出了些許恍惚和震撼。


    他們都是和江窈同行來到此處的,雖然來自不同的單位, 但一路上也常常待在一起說話, 幾乎都知道江窈有個天仙般的omge男朋友, 而舒眠來到小土窪村後也從不在別人麵前避諱和江窈的相處過程,經常和江窈同吃同住同睡,所以他們之間的曖昧關係,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舒眠這反應,該不會是已經.........


    眼看著舒眠已經吐了個天昏地暗,不少人心中已經有所猜測,有幾個對舒眠還有點躍躍欲試的alpha頓時老老實實收了心,心裏感歎怪不得江窈舍得把自己的老婆帶出來在眾人麵前過明路,原來是早早的就下了手,完完全全把這個omega吃到手了。


    不僅吃到了手,還在人家omega的肚子裏留了種,這速度未免也太.......


    而此時的舒眠並不知道在別人的眼裏他已經懷上了江窈的種,目前為止是個可憐小寡夫的形象,他幹嘔完之後,結果瞿春野遞過來的水,勉強喝了一口,緊接著抬起臉,吐出一連串破碎的字句,強撐一口氣道:


    “距離泥石流發生,已經過了多久了?”


    “.......已經過了四十多分鍾了。”瞿春野皺眉道:


    “我們原本想在山洪發生之前趕緊下山,江窈為了保證我們的安全,自己選擇了留下,司機返迴去接他的路上發生了意外,算算時間,江窈應該是和司機在路上被山腰的泥石流掩蓋了。”


    “.......有沒有可能他們根本沒有下山?”


    舒眠還是不死心,問:


    “萬一江窈察覺到危險,沒有上山呢?”


    “如果他一直呆在山上,隻會比下山更危險。”


    瞿春野聞言,表情愈發凝重,緩聲吐出的幾個字落入舒眠耳中時,其效果不亞於山崩地裂:


    “山上.......可能有山洪。”


    舒眠整個人的臉色愈發慘白,麵上幾乎一絲血色也沒有。


    他的手發著抖,牙齒打顫,整個人不受控製地渾身發冷,幾近吞咽,才積攢齊了些許力氣,艱難地將想說的話說出口:


    “那消防隊呢?公安或者是誌願者救援隊,什麽時候能到這裏?”


    “上山的路不好走,好幾處山路也已經發生了塌方,如果救援隊要上來,必須要停下來,花時間開路。而且.......”


    瞿春野不忍說出那句話,隻因那些字句幾乎可以要將舒眠的最後一絲希望給壓垮:


    “而且我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因為全區發生了多數塌方和山洪,現在區裏忙的焦頭爛額,似乎不能立刻抽出人手馬上過來。”


    “什麽意思?!”舒眠猛地抬起頭,一雙姣好的雙眸瞪圓,裏麵隱隱可見紅色的血絲,按在地上的手幾乎要繃起青筋,氣極反笑:


    “什麽叫不能立刻過來?!”


    “那可是兩條人命,他們怎麽能這麽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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