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殿下慢走。”


    紫極宮內,開平帝閉目靠在皇後的腿上,後者去了常戴的護甲,戒指,十指纖纖,輕揉著開平帝的肩膀。


    “皇上,這個力度可好?”


    開平帝好像睡著了了一般,不知過了多久,皇後隻覺雙手酸痛無比,開平帝才道:“嗯。”


    “那臣妾再給皇上揉揉。”皇後後頸溢出一層薄汗,麵上神色依舊溫婉柔和。


    明日就是除夕,從宮裏出來鍾離辰也沒有打算直接迴府,而是一個人沿著熱鬧的大街轉悠。


    初來這個世界,前兩年困在皇宮深院,這還是第一次在外麵感受過年的氣氛。


    “七,辰”遠遠地,聽見熟悉的聲音,鍾離辰下意識迴頭,是楊昭。


    這會街上的人很多,楊昭廢了好大的功夫才擠到鍾離辰跟前:“殿下,剛才我本來想叫殿下,但是又怕暴露了殿下的身份。”


    “你以後就叫我逢生。”鍾離辰道。


    “啊?”


    鍾離辰抬手給楊昭一個腦瓜崩:“逢生是我的表字。”


    “表字,可……”楊昭住嘴,男子二十弱冠,父母長輩會在那時為其取表字,可殿下卻在十七歲的時候嫁了人“這個字挺好的,絕處逢生,殿下日後一定能逢兇化吉,扶搖直上。”


    鍾離辰睨了他一眼,道:“看來南山書院沒白去。”


    “那可不。”楊昭得意洋洋,“對了,殿下,你這個字,皇上知道嗎?”


    “知道。”鍾離辰迴憶起大婚前一日開平帝的召見,自己第一次提了要求,就是自己給自己取個表字。逢生,逢生,絕處逢生,也是懷念自己多活了一次。


    “那侯爺知道嗎?”楊昭問。


    “我說你……”


    楊昭往後一躲:“我不就盼殿下好嗎?如今生米煮成熟飯,殿下也要和侯爺好好的。”


    鍾離辰卻是聽了火冒三丈:“我去你的生米煮成熟飯,你大爺的。”


    “殿下饒命!”


    片刻後,被打一頓的楊昭顧不得生氣,就豎起大拇指,道:“如今這生活不是殿下夢想的生活嗎?”


    “那倒是。”鍾離辰嘴角上揚,隻是很快就想到了什麽,強行壓下嘴角,“不說這些,你不去廣陵拜年。”


    “去啊,正月初一就出門。”楊昭道。


    聽到楊昭如此說,鍾離辰心裏莫名有些低落,以前在宮裏雖然要跟著大家一道守歲,可到最後還是隻有自己一個人。本想著出了宮多認識些朋友,結果現在還是一個人,看到滿臉春色的楊昭,鍾離辰莫名有種大學時期,狗子你變了的錯覺。


    “怎麽了?”楊昭摸摸臉,殿下的眼神好奇怪。


    “沒什麽。”鍾離辰搖搖頭,“不是說正月走親訪友嗎?我想著來拜訪你。”


    “真的!”楊昭受寵若驚,“殿下來,我真是三生有幸。”


    “可惜……”


    “嘿嘿”楊昭抓抓頭發,“要不殿下和我一道去廣陵。”


    “那怎麽行,你去拜訪未來丈母娘家,我跟著去算什麽?”


    “行,那也是我家。”楊昭大言不慚道。


    聽得鍾離辰直肉麻,沒好氣道:“你家,我也有家。”


    楊昭如蒙大赦:“殿下說的是,如今殿下也是有夫之夫。”


    鍾離辰手又捏緊了,好想揍人。


    不過瞧楊昭嬉皮笑臉的樣子,生生忍住。算了,江玄淩估計也沒地方去,況且這些日子他待自己也算是不錯,幹脆兩個人湊合湊合,一道過個年。


    第36章


    清晨,外頭響起連綿不絕的鞭炮聲,鍾離辰拉過被子蓋住頭,最後還是拜服在鞭炮聲中。


    “殿下醒了。”李子今天穿了新衣,過年這天,府上會給下人包個紅包,見他這副樣子,顯然是才領了迴來。


    “嗯。”鍾離辰從懷裏摸出個紅包來,“給你買瓜子吃。”


    “多謝殿下。”李子受寵若驚,七殿下竟然給自己準備了紅包,“殿下你歇著,我給你燒水。”


    洗漱後,鍾離辰也換了一身新衣,瞧著外麵院子裏積雪,想要不要這會就去找江玄淩,免得晚了找不到人。


    隻是這想法剛剛冒出,門口就走來一個小廝:“殿下,侯爺派小的來說,今日要進宮守歲。”


    “進宮!”鍾離辰吃驚。


    旁邊的李子連忙解釋:“殿下,曆來皇室宗親都要進宮守歲,除非實在趕不迴來。”


    “還有這事。”沒想到自己都嫁人了還要進宮守歲。鍾離辰歎了口氣,“走吧。”


    到前院的時候江玄淩已經等在那裏,即使是過年他還是一如既往地一身黑衣。聽見腳步聲,迴頭。


    鍾離辰今日著了一身暗紅色道袍,上麵用金線繡著祥雲仙鶴。原本冬日衣物厚重,但腰間僅用一根宮絛係住,竟也顯得格外纖瘦。


    江玄淩披著鶴氅,肩兩側的狐狸毛在寒風中搖曳,看著鍾離辰越發近,眉頭也隨之蹙緊。


    鍾離辰低頭看看自己,疑惑道:“可是我身上這套衣服不合規矩?”


    江玄淩眸光微閃:“不是。”


    “那?”


    “今日天色看起來要下雪,殿下還是穿厚一些。”說完中,偏頭對管家說:“我記得庫房中有一件雪貂大氅,給殿下拿來。”


    “是。”


    鍾離辰還來不及拒絕,管家就已經離開,無法,隻能道謝:“多謝侯爺。”雪貂,他想象中的雪貂,很刑的那種嗎?


    果然,看著管家捧來的大氅,領口邊緣一圈厚厚的毛圈。鍾離辰隻能安慰自己,時代不同。


    到皇宮的時候門口已經停了好些馬車,這些都是皇家宗親,特地趕來和皇帝一起過年守歲的。


    看到掛著戰西侯府的馬車來,眾人眼神都有些微妙,不過也不影響他們駕著自己的馬車騰位置。隻是和他們想象的不一樣,江玄淩的馬車徑直進了皇宮大門。


    馬車裏,鍾離辰張張嘴巴,如果他記得沒錯,為了宮裏貴人的安危,馬車是不能入宮,需得下去檢查過後由內務府安排進宮。


    “殿下有事?”察覺到鍾離辰的視線,江玄淩問道。


    鍾離辰連忙搖頭:“沒事。”


    按往年慣例,除夕這天開平帝會宴請朝中大臣和其家眷。隻是這一次,發生了些預料之外的事,遂開平帝隻讓皇室未出五服的宗親入宮。


    先皇膝下有二十七個孩子,子嗣雖多,可托他屁股底下那張凳子的福,最後死得七七八八。再後來開平帝登基,又血洗了一片,以至於現在的皇家宗親人口凋零。也幸好開平帝登基後,開枝散葉為皇家血脈做了不小的貢獻。


    隻是有二皇子的事在前,宴會上個個公主皇子都跟鵪鶉似的,除了大皇子和三皇子。


    “父皇,兒臣近日在民間遇見了個稀奇玩意,今日特地學了獻給父皇觀看。”大皇子道。


    “民間。”開平帝重複了一句,不知怎的鍾離辰在一邊竟聽出了一股子冷意。


    “是,兒臣這就演給父皇看。”大皇子胸有成竹,為了這一天他不知道作出了多少努力。


    “行了。”開平帝不耐道。


    登時,大皇子臉色一白,連忙跪下,“父皇。”


    “朕乏了。”開平帝擺擺手,“今夜你們自個迴去守歲。”


    “是。”眾人連忙起身跪下。


    待開平帝一走,三皇子幸災樂禍地走到大皇子跟前:“皇兄快起來吧,父皇已經走了。”


    “你!”大皇子咬牙切齒。


    “哈哈,臣弟迴去守歲了。”


    ……


    ……


    從宮裏出來,平日這個時候熱鬧非凡的大街變得空曠,零星幾人都是步履匆忙,想來是急著迴家吃團圓飯。


    鍾離辰撩開簾子,可以看到每戶人家裏,燈火明亮,一家人圍坐在一起,不時傳出爽朗的笑聲。


    “今天還好有大皇子。”兩個人呆在馬車裏不說話,總覺得哪裏奇怪,於是鍾離辰主動挑了話題。


    “為何?”江玄淩問道。


    鍾離辰神色鬆快,懶懶地靠著軟枕:“要不是他惹了父皇生怒,我們今晚還得在宮裏幹坐著。”


    江玄淩動動嘴角,算是讚成。


    “對了侯爺,不如我們迴去煮火鍋吃吧!宮裏那些菜都冷了。”說到後頭鍾離辰有些不好意思,他這些日子都被養叼了。擱著以前他最喜歡逢年過節吃席,哪裏會管冷不冷。


    火鍋。江玄淩想起那日看著鍾離辰炒的一鍋料,後頭聽玄七說,送了不少給府裏的下人,接著好幾天府裏都能聞到火鍋的香辣味,“殿下還有料?”


    這話怎麽感覺奇奇怪怪,鍾離辰晃晃腦袋,大概是自己想多了:“有啊,我留了好多塊,本來還想送侯爺幾塊,但是看你太忙了肯定沒空吃,就沒送。”


    “不忙。”


    “嗯?”鍾離辰眉心微蹙,剛才江玄淩說了什麽?


    “到了。”江玄淩岔開話。


    “哦哦,好。”


    自古除夕這天,老百姓都是要守歲的。守歲,守歲,又為去歲。等到時辰一到,會圍在篝火邊又唱又跳,有些富足的人家還會放鞭炮和煙花,意為將傳說中的惡獸“歲”趕走,以祈求來年的風調雨順,身體康健。


    “趕“歲”了。”


    兩人坐在窗邊,屋簷下積雪融化凝成的冰棱懸掛。隨著外頭煙花升起,冰棱也多了一抹顏色。


    “殿下,新年和樂。”


    江玄淩手心躺著一個紅包,這是給自己的。鍾離辰一時手忙腳亂起來,就連撞翻了一旁的架子也不自知:“我也有紅包給侯爺。”


    急促的步子從內室出來,鍾離辰漲紅著臉:“侯爺,新年大吉。”還好自己先前包紅包多準備了,不然才丟人。


    “殿下也是。”江玄淩接過。


    恰在這時,城樓方向升起幾朵煙花,鍾離辰連忙道:“侯爺你看。”


    “嗯。”江玄淩的目光從鍾離辰臉上收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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