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恩站在原地,目送著路西法遠去的背影。他並沒有覺得自己對不起傑森。感情這種事,從來都是你情我願的。


    在他們武區,強者能夠擁有最好的資源,這當中也包含了女人。犬類人和人類雖相似,但畢竟是由犬科動物進化而來的,偶爾也會遵循原始的衝動。


    其他幾大區,文明開化之後,也開始講究道德倫理了。


    在萊恩看來,傑森是不會在意那些兒女情長,他應該是跟他一樣的,一心關注著自己的成就。


    可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之間逐漸有了分歧。傑森的眼中似乎還關注著武學以外的事情。


    說起這兩人之間的淵源要從他們的父輩開始。


    在犬科動物還沒有進化成犬類人以前,它們的父親伊萬是當地很有名氣的一隻杜高犬。


    它體態優美,站姿英武挺拔。而且陪同主人打獵是一把好手。這樣優秀的它自然是被不少人看中了,想將他帶迴家借種。


    不少狗主人向伊萬的主人開出了誘人的條件。可是都被它的主人一一拒絕。後來是因為主人家逢變故急需用錢,才答應了兩家。


    伊萬是先來到傑森母親身邊的。傑森的母親路莎也是一隻白色的純血杜高犬,它的體型看起來要比伊萬略小。大部分的公犬都比母犬要顯得健碩。


    主人將它們關在一間房中配種,但是事情進展並非那麽順利。狗也有著自己的審美和喜好。並不是什麽事情都要受主人擺布的。


    伊萬完全沒有搭理路莎,而路莎也是一臉的毫不在意,離它遠遠的。


    看著房中監控視頻的狗主人們都急了起來。這兩條狗完全看不上彼此,一點親昵的舉動都沒有。


    “怎麽辦?”伊萬的主人尷尬地看著路莎的主人。


    “現在估計是還沒到那個時期,到了那個時期一般會有一群公狗圍著她轉的。”路莎的主人分析道。


    “日子你算過了沒?是這兩天嗎?”伊萬的主人繼續詢問道。


    “嗯,應該就是這兩天了,先關它們兩天再說吧。說不定時間久了彼此就親近一些了。杜高犬向來高冷,時刻保持著警惕。”路莎的主人迴答道。


    “好吧,另外一家還等著呢。對了,這錢你可以先付我一半嗎?”伊萬的主人詢問道。


    路莎的主人點了點頭,“我一會兒轉給你。”


    等待了兩天,配種的任務總算是成功完成了。伊萬的主人也成功地拿到了那筆錢,給伊萬買了好幾斤肉和骨頭作為獎勵。


    間隔了將近半個月,伊萬才見到萊恩的母親赫拉。


    伊萬主人的妻子得了重度糖尿病,後期基本上都是臥床,生活無法自理,他們的女兒才剛上高中,家庭裏正是急需用錢的時候。如果不是因為家庭困難,他也不會利用自家的愛犬掙錢。


    他牽著伊萬來到了目的地,這戶人家是當地有名的武學世家,收了很多慕名而來的弟子。如此大的庭院裏,隻飼養了一隻護衛犬。


    他思索著,難道是這裏的主人覺得,一隻犬顯得庭院太過清冷,想要多養上幾隻嗎?


    他在學武弟子的帶領下,來到一間客房稍作休息,等待著這裏的主人。


    大約過了一刻鍾,一位白發老者穿著古典而又寬鬆的袍子走了進來。他瞥了一眼站在主人身側的伊萬。


    “這就是最強的杜高犬了嗎?”老者的聲音顯得有些低啞。


    伊萬的主人愣了愣,立刻答道:“不敢稱最強,但是他的確很勇猛,打獵戰鬥都是一把好手,鄰裏間人盡皆知。”


    老者皺起眉頭,“你將他留下,就迴去吧。”


    “我不是來賣狗的。”伊萬的主人連忙說道。


    “你留在這裏也沒有什麽意義,也幫不上忙。”老者冷漠地說道,“等它完成了任務,我會派人送它迴去的。”


    伊萬的主人有些猶豫,可是對方說話的語氣根本就容不得他拒絕。


    “錢馬上就會打給你。但事先得說清楚,我們家赫拉比較兇猛,它們少不了會打鬥。”老者說道,“能不能成功還是未知數。如果成功了,我會加錢;如果失敗,這些錢就當是買它這條命用的。”


    伊萬的主人聽到這番話,震驚了。他的內心有些後悔,擔心伊萬會遭遇不測。


    “打贏不了母狗的公狗,活著也是浪費糧食。”白發老者冷酷地看了伊萬一眼,從體格上來看,伊萬還是更勝一籌。


    可是,他的赫拉是從一群狗中獲勝了才留在這裏的。它的戰鬥能力可是相當兇猛,一般的狗絕對是沒膽量駕馭的。


    白發老者揮手示意弟子將伊萬領走。而伊萬的主人突然擋在它身前。


    “這錢,我不要了!”他是缺錢,但是不至於要拿伊萬的生命來換錢。他養了伊萬三年了,這三年來他們朝夕相處,福禍相依,伊萬好幾次打獵都曾救過他的性命。


    白發老者似乎有些惱怒,“你當我這裏是什麽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伊萬的主人有些害怕白發老者散發出的殺人氣場,他緊緊地抱住伊萬不鬆手。


    “把狗帶走!”白發老者命令到。


    幾名弟子上前,欲將伊萬的主人拉扯開。伊萬見狀,立刻衝上前發動攻擊,撕咬著拉扯自己主人的人。它將主人護在身後,擺出防禦的姿態,觀察著敵人的舉動。


    “它還挺忠誠的。”白發老者露出滿意的笑容,“你們都退下。”


    眾弟子都退後幾步,站到一旁。


    “你可以暫時留下,等它完成了任務後帶它離開。如果它受了重傷,我會請獸醫來醫治。”白發老者居然露出了慈祥的笑容,這讓伊萬的主人十分驚訝。


    “希望它和赫拉的孩子,能繼承它們優秀的基因。”白發老者朝他露出了笑容。


    老者一直認為自家的赫拉是世上最勇猛的杜高犬,再無其他犬隻可以與它匹敵。可是當他看到英勇的伊萬,不禁流露出欣賞的眼神。


    “你們給客人收拾一間客房出來,估計要住上個幾日。”老者起身離開座位,他走到伊萬麵前,伸手摸了摸它的頭。


    伊萬的主人本來是想喝止的,但是他瞧見伊萬並沒有攻擊的趨勢,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在家裏,隻有他才能這樣觸摸伊萬的額頭,連他的妻子和孩子想要靠近摸摸它的頭,伊萬都是不允許的。


    接下來的幾天,一切都進展順利。主人們並沒有將伊萬和赫拉關在一起,而是放任它們在院子裏自由接觸。


    不得不說,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老者和伊萬主人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赫拉似乎能嗅到伊萬身上的強者氣息,對它的好感度明顯有所提升。赫拉孤單地生活了2年多,曾經也有過兄弟姐妹,但是都死於它的攻擊之下。


    它清楚地知道,孩子會是它的催命符。所以,主人為她找來的很多公狗,都被它給咬死了。


    但是它對伊萬並不反感,反而有些欣喜和討好。初嚐愛意的赫拉已經顧不上那麽多,即便等候它的是殘酷的未來,它也想留下這片刻的滿足。


    相處了幾日,一切終於水到渠成。它們也迎來了離別,這一別將是終身不再相見。


    “伊萬好像很舍不得赫拉。”伊萬的主人惆悵地說道。


    “感情隻會讓人懦弱,對狗而言,也是如此。”白發老者又恢複了往昔的冷漠表情。


    “大師,你錯了,感情不止會讓人懦弱,也會讓人變得更加堅強。”伊萬的主人認真地說道,“沒有感情的人生,是幹涸的。”


    “那都不過是弱小者的自我安慰罷了。強者的內心從不會幹涸。”白發老者淡定地說道,“因為強者心中自有溝壑,從不被感情左右,隻遵循本心。”


    伊萬的主人並不懂老者話裏的深意,因為他並不是強者,隻是一個普通的獵戶而已。對他而言,隻要能讓妻女吃頓飽飯,他就很知足了。


    赫拉懷孕以後基本上就沒有離開過家門,直到它生下一群小崽,它才會偶爾帶孩子們出去轉悠,期待能再遇見伊萬。可惜,直到它死去也沒能再見到伊萬。


    伊萬的主人一家,發生了重大變故,患糖尿病的妻子終究還是過世了,它的主人帶著它和自己的女兒,一起離開了這個傷心地,打算去另外一個地方開始新的生活。


    赫拉雖然沒有遇見伊萬,卻見到了伊萬其他的孩子,那個孩子就是離家出走的傑森。


    那時候的傑森特別喜歡幹架,見到不順眼的小狗就會衝上去揍一頓。它的母親不喜歡它衝動暴躁的個性,經常不給它好臉色。


    在那群兄弟姐妹當中,它是最像自己父親的。可能是因為路莎本身就不太喜歡它的父親,所以對它也是愛搭不理的。


    但是赫拉卻完全不同,它對待傑森就像是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嗬護。嗬護的程度都讓萊恩嫉妒了。


    所以,在小的時候,萊恩經常會和傑森幹架。為碗裏的一塊骨頭,或者是街邊的一個礦泉水瓶子而發生爭執。


    它們倆的感情,是從小打出來的基礎,幾乎是越打越親近。隨著年齡的增長,它們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打打鬧鬧,卻一直都保留著相互切磋的習慣。


    傑森兒時很喜歡去萊恩的主人家,因為赫拉和萊恩都在那裏,他會覺得那個大家庭很溫暖。可自從它看到赫拉倒在血泊中,漸漸地沒有了唿吸,而劊子手萊恩卻眼神淡漠地盯著血泊中的赫拉。


    那一刻,傑森感覺自己仿佛失去了全世界,過去的那些溫暖迴憶,全部都變成了假象。


    傑森表情痛苦地注視著萊恩,它對它的兄弟既痛恨,又同情。這種感情相當難以言喻。


    這是它無法阻止的事情,這場決鬥從萊恩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被它的主人注定了。如果它也是赫拉的孩子,也會和萊恩自相殘殺。


    現在迴想起來,赫拉對它的好,都是為了萊恩將來不會孤單,至少還有傑森的陪伴。


    在後來的日子裏,它們被人類抓去做實驗,成為了犬類人。他們跟其他的犬類人團結在一起,想盡一切辦法取代了人類,才有了現在的一切。


    兄弟倆牢不可破的關係是被一個女人打破的。而這個女人就是傑森唯一的妻子——索亞。


    傑森和索亞是在戰場上相遇的,雖然女戰士並不稀奇,但是戰鬥力強的女戰士還真是不多。


    麵對人類五花八門的武器,索亞依然無所畏懼,衝在最前麵。她的動作毫無累贅,每一次出手都恰到好處地將敵人鎖喉致命。


    在慶賀的宴會上,眾人將索亞奉為戰鬥女神,將傑森視為戰神將軍。他們自然而然地成為眾人眼中最般配的一對。他們也確實如大家所願,真的成為了一對夫妻。


    一切在外人都看起來都非常完美,可是他們兩人的性格卻不合,在生活中會有各種爭執。


    索亞十分強勢,總是理所當然地安排傑森的一切。這讓傑森十分苦惱。傑森是愛著妻子的,但是對她的性格卻頗有意見。


    每當他嚐試與她溝通兩人之間的問題時,索亞從來都不會去正視。這讓傑森感到特別累。


    漸漸地,他也就不願意與她溝通了。兩人就一直處在冷戰當中。


    當傑森想要緩和他們夫妻之間的矛盾時,卻發現自己的妻子已經愛上了萊恩。他站在柱子後,緊緊捏住手中的珍珠項鏈,靜靜地看著萊恩和索亞擁抱在一起。


    從那一刻起,傑森似乎就改變了。他開始思考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是否真的有意義。他開始質疑萊恩下達的命令,開始按照自己的意誌行事。


    試圖救下人類小女孩的那件事,成為了他們兄弟兩人關係破裂的導火索。也是傑森故意而為的。那是他第一次違背軍令,也是最後一次。


    為了逃避萊恩和索亞,他選擇了離開。在他被開除了軍籍之後,他就將早已準備好的離婚協議交給了索亞。


    在這樣的三人關係中,傑森選擇了退出和成全,算是他為這份兄弟情做出的最後一次犧牲。


    從此,他們各不相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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