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月光照亮了山穀,除了倒塌的“絕嶺峰”廢墟,已經不太容易看出剛剛這裏發生過一場近萬修士之間的生死鬥法。


    菩提居高臨下看著被“法寶繩子”捆的結結實實的唐聖幼,眼中露出一種奇怪的神色。


    “我、我……”


    唐聖幼小臉煞白,渾身抖若篩糠,絲毫看不出前麵的意氣風發和狠毒,麵對一個彈指間可以滅殺三四十位斬屍高手的奇怪和尚,他的自信瞬間被震懾的稀碎,支支吾吾不敢迴答。


    菩提淡淡的問道:“你修了呂洞賓真人的先天造化神功?”


    唐聖幼愣了一下,說道:“你、你怎麽知道?”


    菩提說道:“貧僧在李家、靈門的藏書閣中看過類似記載,對這門號稱可以與八九玄功媲美的功法研究過一二!”


    唐聖幼的自信莫名迴來了一些,說道:“怪隻怪小子修行太短,沒有盡得功法要領,否則今日……”


    話沒說完,便被菩提打斷了:“就算讓你練上一千年、一萬年,也照樣成不了氣候。


    與八九玄功齊名的功法,若是完整在世,早被周元初、天龍觀玉僧等人知曉,哪會讓你一個小子輕易得了去?


    看你氣息斷斷續續、三花不全、五氣薄弱,你所練功法必然殘缺不全。


    而且先天造化神功,需得赤子之心、浩然正氣,方有可能成功,你生性邪惡、作奸犯科、狡詐毒辣,又練的殘缺法門,如何能練成?”


    唐聖幼臉色變了變,怒道:“我已經把老蠻山上的藏經閣悉數研讀,並且融合補充了進去,已經大致補全,假以時日,我一定會成功!”


    “黃口小兒,愚昧無知,世間修行功法,無不是天地靈氣變化之前,高道大能嘔心瀝血、畢一生之精力感悟所創!


    先天造化神功,更是一千多年前道門呂祖不傳玄功,豈是你這種道理不分、因果不明、悟性淺薄的稚子所能隨意改變?”


    菩提語氣不怒,但說的話卻非常嚴厲。


    說完拿出一根鞭子,連抽三鞭。


    “啪!啪!啪!”


    鞭、鞭抽裂皮拍骨,抽的唐聖幼痛苦哀嚎、滿地打滾。


    就在這時,缽盂法寶被兩盟之人輕輕敲響。


    菩提收了缽盂法寶和鞭子,淡淡的瞥去一眼。


    孫驚雪、沈老六、妖族三聖帶著兩盟僅剩的一百人不到,恭敬行禮:“多謝大師救命之恩!”


    菩提說道:“無須多禮,貧僧隻為緣來,也為緣去,眾生悲苦,普度慈悲。”


    孫驚雪再次施禮:“大師佛法精湛、道行通天,實屬罕見!”


    菩提迴禮,說道:“貧僧佛法是有些,道行未必高明,貧僧不善鬥法,但深得業障妙義,若他們無欲無求,殺念積弱,則貧僧也沒有半點辦法,此為業障,也為因果!”


    孫驚雪一群人聽的雲裏霧裏,也不知道該怎麽搭話,隻好施禮,笑了笑。


    這時“老板娘”踉蹌著上前,神色憔悴到了極點:“大師既然是為了緣,那緣何時來?等我們死絕了才來嗎?


    大師既然說慈悲,那仙盟、天盟死了三萬眾,您不可能看不見吧?這也是您的慈悲嗎?”


    說到最後幾乎是吼出來的。


    她並沒有怪罪菩提的意思,隻是心疼那三萬弟子,心情壓抑,實在無處發泄。


    菩提雙掌合十:“佛曰: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來世果,今生作者是;假使百千劫,所作業不亡,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


    這天地間洞天下界和混亂之地修者橫行,妖族堂皇行走,本身就是一種孽債。


    天地感應,降下劫難,因果不消,貧僧怎敢前來?


    你不必氣憤,不該存在的始終不該存在,不該停留的,終究不會停留。”


    “老板娘”喘著粗氣,不說話了。


    祁瓊兒這時鼓足勇氣上前,說道:“大師的法寶都是先賢長輩的皮骨所做,周元初也就罷了,達耶、純陽、雲行和宋鼎空乃五家七派先祖,縱使之前有萬般不是,總歸是人死為大。


    大師挖了先祖們的骨骸和墳墓,饒了先祖的清淨,是不是有違佛家佛理?”


    雖然菩提剛剛救了大家的命,但這事兒確實欠妥,孫驚雪一群人看著菩提,顯然也做的同樣的想法。


    “哈哈哈……”


    菩提罕見的笑了起來,說道:“天地靈氣大變,諸位老祖死後,祭祀、埋葬之法不太妥當,以他們百練不化之骨,很容易產生其他變化。


    貧僧開墳,取其已經變化的皮骨,剩下的重新厚葬。


    以他們變化的骸骨製作法器,為了度化惡因,更可以以他們的名義行走天地,超度普化世人,為他們祈福!”


    眾人無話可說,紛紛行禮:“大師慈悲!”


    菩提不再說話,而是看向地上躺著的唐聖幼。


    眾人也都看去。


    牛魔王說道:“這小子喪盡天良,無惡不作,就算他是周鳳塵兒子,也留不下他了!”


    九仙姥姥也說道:“牛王說的在理,王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這孩子罪孽太深,不能留了!”


    孫驚雪和沈老六沉默。


    “殺了他……”兩盟弟子咬牙切齒,紛紛嗬斥。


    連“老板娘”和祁瓊兒幾人也是冷眼相看。


    唐聖幼怕了,一點點往後挪,見眾人不可能放過他了,不由怒吼道:“你們憑什麽殺我?你們有資格嗎?你們沒有!


    我親生父親是周鳳塵,他為了五家七派做過多少事?他救過你們多少次?你們不清楚嗎?你們全都欠他的恩情。


    現在我隻是年幼犯了錯,你們就要殺他的兒子,你們良心何在?


    我父親隻有我這麽一個兒子,我是他老人家的親兒子,你們這些忘恩負義之輩,是想讓他老人家斷子絕孫嗎?


    你們殺吧!殺吧!”


    說著仰天大吼,淚如雨下:“爸爸,孩兒先走一步了!”


    他這席話太陰損、太毒辣、太到位,句句說到大夥心坎上。


    眾人一下子愣住了,無話可說,無言以對。


    就在這時,陳小仙分開人群一步步走了出去。


    唐聖幼一見,嚎啕大哭:“姐姐!姐姐救救我,我知道錯了,我年幼不懂事,姐姐,求求你,你就隻有我這麽一個弟弟,我以後聽話,再也不惹你和爸爸生氣了,好嗎?姐姐……”


    陳小仙冷冷的看向他,聽著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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