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氣勢之所以說奇特,是因為它並沒有任何淩厲與煞氣,而是柔和似水,令人如沐春風,還摻雜著一絲淡淡的檀香。


    這種氣勢真是世界上任何東西也阻擋不住的!


    周鳳塵呆住了。


    周元初和仙姬目瞪口呆。


    就連上麵小院中的龜千歲也是帶著一群蝦兵蟹將,一臉懵比的往下看。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樣。


    好一會,周鳳塵才認真的看向這道身影,隻見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僧人,劍眉星目,異常俊俏,和他長的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更重要的是,這小和尚除了一身佛光外,連半點法力也沒有,像個普通人。


    這時小和尚也在看著他,麵色平靜,沒有“本我”的冷,也沒有他本尊的淩厲和壓迫,“見過本尊!”


    周鳳塵微微點頭。


    對麵周元初忍不住問道:“這小和尚……就是你的善屍麽?”


    周鳳塵想了想,“斬屍,以廣法之力一念之間斬去心中念想,我心中的善已經成熟,當斬去,但斬去的是哪種善,我也不清楚!”


    仙姬喃喃道:“這根本就不是道家弟子斬去的屍,真如我們上次猜測的那樣,阿塵斬去的更似道家一氣化三清之術,隻是這個僧人,真是令人費解啊。”


    少年僧人瞥了眼兩人,“我不讚同兩位的說法。”


    周元初輕笑,“哦?”


    少年僧人認認真真的說道:“我既出生,便是一個獨立的生命,非屍,也非一氣化三清之術,我就是我,絕非其他!”


    態度不卑不亢,眼神中充滿了智慧與慈悲。


    周元初和仙姬被說的一愣一愣的。


    少年僧人又看向周鳳塵,“本尊既然不賜名,那麽小僧自己起個法號,如何?”


    周鳳塵皺眉,“說來聽聽。”


    少年僧人說道:“小僧菩提,善哉!”


    周鳳塵沉默。


    仙姬輕笑,“菩提,梵語為知覺、知智、知道,斷絕世間一切煩惱,成就涅盤之智慧,你一個小和尚,憑什麽這麽稱唿自己?”


    少年僧人雙手合十,“小僧精通八世琉璃妙法,出生便忽如醒來,迴想本尊一世,大徹大悟,明心見性,證得光明和自在,恰如涅盤重生,自號菩提,絕無半點不妥!”


    周元初和仙姬無話可說。


    周鳳塵歎了口氣,“原來佛緣早已經深種我心,佛性吸收了我一切之善,當年種下善因,如今終得善果!”


    說著閉上眼睛。


    思緒紛飛,似乎迴到了三歲時,自己走丟了,嚎啕大哭,麵前走來兩人,一個是位慈祥的高僧大師,一個是位神色木訥但對一切都極為認真的老道。


    高僧嗬嗬一笑,“此子甚好,周道長以為呢?”


    老道點頭,“七竅玲瓏之心,跟隨大師做個佛陀,妙哉!”


    高僧說道:“非也,跟隨周道長迴去做個徒弟或許更好!”


    老道詫異的看向他,“大師確定嗎?”


    高僧點頭,“當然!”


    老道歎了口氣,“隻怕這樣會害了他的性命!”


    高僧說道:“不入紅塵曆練,又豈能得大自在?”


    說到這裏,高僧和老道被風一吹,同時消散,不過臉上卻帶著極致的痛苦。


    周鳳塵睜開了眼睛,看向小和尚,“菩提!很好。”


    菩提小和尚雙掌合十,“多謝本尊!”


    周鳳塵揮揮手,“善屍”菩提和角落裏的“本我”唐賢一起進入了身體。


    周元初和仙姬對視了一眼,“你要離開嗎?”


    周鳳塵說道:“我算是明白了,修行並非是閉關自修,這幾年太累了,比生孩子還困難,這種路走的太累,想三屍齊斬,不知還要等多少年,等不了了!”


    仙姬遲疑著說道:“也許,你還並不能解決一切!”


    周鳳塵看著前麵的黑暗處,“我知道,可是世上的事,絕不可能等到你真的有能力解決一切時才發生。


    周元初,強大如你,也始終無法徹底的一家獨大!


    天龍觀玉僧,他等這一天,謀劃了足足一生!想輕易的超越他,難!”


    周元初和仙姬不再說話。


    周鳳塵揮手一招,收了他們,腳下一點,出了洞穴。


    上麵洞口的龜千歲和一群蝦兵蟹將立即往後退了退。


    龜千歲笑道:“出關了?”


    周鳳塵拍著他的肩膀,“出關了,辛苦你了,老龜!”


    龜千歲嘖嘖嘴,“客氣了不是?”


    周鳳塵笑笑,走出房間,來到隔壁房間門前,神色暗淡了一些。


    推開門,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


    裏麵有口寒霜冰棺,寒氣成霧,絲絲直冒。


    在棺材中躺著一道絕美的身影,隻是緊閉雙眼,沒有半點生氣。


    周鳳塵輕輕走到棺材前,靜靜的看著,好一會才問道:“這些日子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嗎?”


    龜千歲臉上的笑容沒了,“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還沒有,不過四海海眼都給她聚集元神過,這個幾率的話,應該……”


    咬咬牙,“阿塵,她已經死了!死人是不能複生的,你還是別惦記了,周元初那麽接近仙的人物,複活了他的家人嗎?”


    周鳳塵愣住了,“死……了?”


    龜千歲點頭,“是的!我本想給你留個念想,可是她的存在絕對會影響你修行,懂嗎?”


    “我不懂,老天總不會如此待我周鳳塵的!”周鳳塵搖搖頭,繼續看著。


    看了很久很久,彎下腰,在屍體的額頭上親了一口,“未央,等我迴來!”


    說著看向龜千歲,“你我之交不必廢話,替我照看妻子,我會迴來的!”


    龜千歲幹笑,“你自己小心就好,對了!有什麽計劃嗎?”


    周鳳塵沉默了一下,“沒有計劃了,今後一切聽天由命。下麵有我留給你的靈氣結晶,足夠反哺你到三衰!”


    龜千歲尷尬的笑笑,“謝”字還沒說出口,眼前已經沒了周鳳塵的身影。


    ……


    天空蔚藍,海麵平靜無波,一群海鷗拍打著翅膀飛向遠處。


    周鳳塵浮出水麵,看了一會好久不見的天空,然後一步步走向岸邊,一步便是數十裏的距離。


    沒過多久就到了岸邊,這裏不是城市,而是一座小鎮子。


    周鳳塵輕輕揮手,菩提小和尚一閃而出。


    周鳳塵看向他,“你走吧。”


    菩提詫異道:“本尊要去做事,不帶著我去幫忙?”


    周鳳塵輕笑,“你並沒有法力道行,帶你也沒用,何況我已經斬兩屍,能傷我的人不多!”


    菩提小和尚不再爭辯,套上周鳳塵給的道袍,有點不倫不類的走向遠處,走了一會,又轉身,“本尊真的沒有什麽交代我的嗎?”


    周鳳塵沉默了一會,說道:“替我好好保存善良,我怕我的善丟了,從此……對這世間再無半點善意!”


    菩提躬身行禮,“小僧必將以善道行走天下,普度眾生,阿彌陀佛!”


    轉身離開,越走越遠。


    周鳳塵的臉色開始慢慢變冷,很快再無一點情緒波動,讓人看了心生懼怕。


    身形一閃,直奔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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