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間是第一個提起長弓的人,可是他也犯了難,射中紅心不難,可是入靶一寸實在是……有些困難。盡管箭矢非常鋒利,一寸也是一個很大的挑戰。


    但是沒人有什麽選擇的機會,齊玄沒有使用強製手段,全憑自覺,但是如果做不到,今天確實是不會結束的。


    崔空匆匆而來,臉色十分的不好看,他先去了神殿才知道齊玄和邢達跡來了書院,於是就追過來。當然是匈奴異動的事情,這可以說是自從他接管居延之後,第一次碰到匈奴如此大規模的聚集。四個部落每一個都與居延有些過節,這四個部落都是較大的部落,有的甚至被禦林軍突然襲擊造成了不少的損失,如今聚集在一起,崔空覺得有八成的幾率這些人要對居延下手。


    他和齊玄的想法一致,調兵顯然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向朔方求援,就算李廣肯出兵,但崔空也擔保不了匈奴趁此機會偷襲朔方的後果。居延有精銳一萬,區區三千騎兵不在話下,如果他們真的正麵進攻,吃掉這三千人也不是難事,隻是崔空就怕這些騎兵的目的和以往的匈奴一樣,意在劫掠,而非占地。


    那麽居延附近的村莊百姓,就要麵臨災難了。


    這時候崔空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齊玄,向朝廷匯報的信已經派出去了,但是崔空沒有抱什麽太大的希望,送到朝廷加迴信,少說也要十幾天了,就算走長生天的路線,也要七八天,這七八天,足可以改變一場戰爭了。


    “崔將軍。”齊玄坐在陰涼下,淡淡的點頭,“吃點吧,這西瓜還是挺新鮮的。”


    齊玄指著手邊的一盤紅彤彤的西瓜,絲毫沒有任何著急的意思。


    白山和邢達跡站在兩邊看著羅間三人練箭術,尤溪在一旁忍不住的出言指導。看的人心急死了,三人為了入靶一寸,使勁的將弓弦拉開,導致準頭大大的降低,馬策的箭都不知道飛哪裏去了。


    馬策深深的低下頭,才放了幾箭自己的肩膀就已經酸了,以前就算練一下就不會累的。柏秦還好,他有點一根筋,齊玄剛才的一手讓他起了些比較之心,他才不要落人於後,尤其是他不是那麽喜歡齊玄高高在上的語氣。


    最受打擊的是羅間,他的射箭成績從來都是第一名,放眼整個北境,不論是長生天書院,還是那些私塾,自己的箭術都不在人之下。


    可是齊玄能做到的事情他卻做不到。


    “都侯大人,真是悠閑啊……”


    崔空吃了一塊切好的西瓜,想了半天什麽都沒有說出來,隻得感歎了這麽一句。


    “不然怎麽辦?我親自下場比嗎?我倒是想,可是如果這樣我要書院有何用?”


    “您沒有覺得您的要求確實過分了嗎?”


    “如何過分?”


    “他們隻是學生,您何必要他們承擔如此大的責任呢?”崔空抿了下嘴唇,“他們很多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沒有強大的背景,他們來書院也是求學改變命運。您說他們是大漢的未來,可是您卻時刻做好了放棄這些‘未來’的準備。”


    崔空的話吸引了許多學生的注意,大家都圍在草坪上看著三人練劍,偶爾低聲討論一下,基本沒有走的,大家不知道為什麽留下,卻還是留下來了。


    這話說得不無道理,齊玄說他們是‘未來’,可是言語之中處處要放棄,處處是失望。


    齊玄輕笑一聲,“將軍可知道長安那些反對我的人,是如何評價我的嗎?”


    “他們說我是大漢的毒瘤,是一個能將空氣都稱出斤兩,賣成黃金的人。”


    評價引起一片笑聲。


    “姑且就當我是個商人吧,不論是書院還是長生天,說出來都是一門‘生意’,賠錢的生意能叫生意嗎?那叫慈善。如果真要做慈善,我何必開書院,這大漢有這麽多的乞丐,我天天開粥鋪,為窮苦人家提供工作,是不是名聲賺的更多呢?”


    齊玄看了看一圈的學生們,平靜的說道,“我培養你們的目的很明確,就是為大漢培育人才。但是如果培育出來的,都是失敗者,隻知道抱著一本破書搖頭晃腦。”


    齊玄說得一點都不嚴重,哪怕是雲夢山的幾個胡子花白的師叔,平時也是該幹嘛就幹嘛,廢寢忘食是有的,但是他們從來不會像齊玄在長安見過的幾位私塾先生那般……


    怎麽說呢,像是那種剛學會了點兒東西,就炫耀一般。


    那些師叔哪個不是飽讀詩書的人,可哪一個說話都是十分平淡的,從來不怎麽說教,活的像是普通的老頭,要是不關於學術爭議,哪一個都是好說話,一旦起了爭執,那就要拿證據出來擺一擺了。


    那應該就是活明白的樣子了吧。


    “這樣不好嗎?”白山疑惑的問道,不好嗎?全部身心放在學問上?不該是讀書人追求的境界嗎?


    “白山先生,刻苦是沒有任何錯誤的,但是這些學生,可一點都不刻苦啊。”齊玄指著他們,連射箭都不好好學,如何算的上是刻苦。羅間射箭的水準其實並不是很高,卻打敗北境無敵手?這不是開玩笑呢嗎?


    就這麽練下去,等書院畢業了,要真進了軍隊,豈不是給長生天丟人?


    “那教宗何不進行分科?”


    “為何要分科?”齊玄翹起二郎腿,“禮樂射禦書數難道不是華夏男兒都改精通的嗎?如果不然,他們憑什麽為士大夫?您當爵位那麽容易得的嗎?”


    說到這裏,齊玄也有些鬱悶,自己現在還是個區區的不更,屁大點的爵位,實在是說出去丟人。走之前想要給直三十他們謀個爵位,景帝是死活不給,氣的自己還進宮一趟,景帝也是死咬著不給。倒不是對齊玄有意見,而是自從姬安齋白撿了一個公士之後,景帝就再沒有封過爵位。


    反而通過各種的借口,取消了一些小爵位。類似自己這種不更,光是在長安就取締了五十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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