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千低著頭不敢和晁姚氏對視,晁姚氏看了看兩個人,倒也沒有說什麽,“大晚上的不要在外麵晃蕩,思璿,齊玄睡了嗎?”


    “沒有。”


    “嗯,陪老身去找他說說話。”


    “是。”


    晁千目送著晁姚氏和安思璿離開,雙拳緊握。


    晁姚氏進帳篷的時候,齊玄還在出神,直到晁姚氏假意咳嗽兩聲齊玄才迴過神兒來。


    “老祖宗,您怎麽來了?”齊玄撓著頭站起身,“額,大嫂你臉怎麽這麽紅?”


    “有嗎?”安思璿搓著臉,有些尷尬的背過身去。


    晁姚氏看了安思璿一眼沒有說話,走到齊玄對麵坐了下來。


    “老身睡不著,就想著和你來聊聊。”


    齊玄疑惑的跪坐下來,聊什麽?


    “你爹娘不在身邊這麽多年苦不苦?”


    “嗯?額……不苦,我和先生呆的地方風景如畫,後來去了長安就一直住在宮裏,再後來自己開府也是錦衣玉食。”齊玄頓了一下,“老祖宗您問這些做什麽?”


    “沒什麽,老身這麽多年對你缺少關心,沒能盡到長輩的責任。”


    “您不懷疑我的身份了?”


    “血脈親情比身份證明重要多了。”晁姚氏慈愛的笑了笑,突然向齊玄伸出了右手,齊玄愣了一下緩緩低下頭,晁姚氏撫摸著齊玄的頭頂,滿臉的皺紋都笑開了,“這些年,苦了你了。”


    無父無母,隨先生在外漂泊,那裏是一個七歲的孩子能受得了呢?


    齊玄心頭暖洋洋的感覺怎麽都止不住,談興大開和晁姚氏聊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也聊了關於長安的事情。


    說到陛下賜名這件事情,晁姚氏臉色就嚴肅了,“陛下和蒼先生這樣做是正確的,無論如何,你不能認祖歸宗。”


    “您的意思是……”


    “以後你叫我老祖宗,我就叫你……唔,玄哥兒吧。”


    納尼?!這是個什麽輩分,齊玄連連擺手,“這怎麽成呢?您怎麽能叫我玄哥兒……這……劉徹才叫我玄哥兒……”


    “你難道還不明白陛下和蒼先生為你改姓的意義嗎?”


    晁姚氏歎了口氣,不能姓晁,這是原則和根本,隻要晁家不認,其他的都是浮雲。


    晁姚氏對齊玄的稱唿也是想了又想,叫官職太過正式,叫名字作為平民又不禮貌,叫玄哥兒勉強算的上是親切又禮貌了。


    齊玄大體明白晁姚氏的意思,但還是難以接受,雖然自己不姓晁,但滿朝文武誰不知道我是晁錯的兒子,掩耳盜鈴真的有什麽意義嗎?


    掩耳盜鈴的意義就在於沒有人能用鐵一樣的事實證明齊玄是晁錯的兒子,從而沒有人能逼迫景帝以斬草除根的名義除掉齊玄,這一點活了這麽大歲數的晁姚氏深諳於心。


    許多事隻要不是攤在陽光下,就可以當沒有發生過。


    “那就這麽說定了,玄哥兒……”


    齊玄捂住了臉,這怎麽聽著這麽別扭呢!


    “在洪災過後,我想讓晁家整體搬進長安,你以為如何?”


    “這萬萬不可!”齊玄連忙拒絕,陳嘉和陶青不敢明著對齊玄下手,但未必不敢對晁家下手,這太危險了。


    齊玄細數了所有的弊端說給晁姚氏聽,但明顯晁姚氏有自己的想法,齊玄無奈的隻好說道,“如果您的理由能說服我,我便同意。”


    “老身不想讓晁家再靠女人撐家了,自欺欺人了這麽多年也該承認了,女人當家不是因為男人短命,而是因為男人撐不起來。”


    “所以您想讓長安的風雨將晁家男兒都變成無所畏懼的鬥士?”齊玄笑著搖頭,“我覺得這不可能,經過風雨捶打的不一定會成為鬥士,也可能成為廢物。”


    “你是說晁家的男人都是廢物,就你行嗎?!”


    晁姚氏抬起手壓下安思璿的言語,“不論後果如何,老身一力承擔。”


    齊玄隻好點頭,再拒絕就太沒有人性了,長安雖然危險,但有自己庇佑,應該不會出太大的亂子。


    晁姚氏見齊玄在思考,笑著說道,“再不成,晁家並入齊家也不是不可以。”


    “咳咳咳,”齊玄被口水嗆的不輕,邊咳邊笑,“您老人家還真是足智多謀……”


    晁姚氏哈哈大笑,頓覺得心懷大暢,安思璿在一旁看的驚奇,晁姚氏也覺得不可思議,感覺自己已經好久沒有這樣的笑過了。


    齊玄緩了緩,嗓子都咳啞了,“我想了一下,還是要用些穩妥的法子。大嫂,昨天打的河蟹還剩下多少?還有柿子,也都弄來點,明天給崔氏的早飯,必須是河蟹配柿子,其他人不許吃。”


    安思璿等老祖宗走出去了之後想了許久,才厚著臉皮蹭到已經脫了衣服準備睡覺的齊玄旁邊,正要開口,就見齊玄張開雙手一個猛撲到床上,滾了好幾圈弄亂了被褥才蹭著身子找到了一個舒服的地方,發出一聲舒服的嚎叫。


    “螃蟹和柿子一起吃,輕的跑肚,重的死人,這可是個小秘密,別人我不告訴他。”齊玄眨了下眼睛,就翻過身去,睡著了。


    安思璿愣了許久,終是熄了蠟燭躺在齊玄身邊,一夜沒有睡。


    第二天齊玄起的格外的晚,晚到晁姚氏已經讓人將崔氏的人捆了個結實,他才匆匆來遲。


    崔問年早上跑了十幾趟廁所,麵色蠟黃居然還有餘力威脅晁姚氏要是不同意就屠戮晁家,這個時候晁姚氏還有些猶豫,直到一個崔氏族人趾高氣揚的說崔萬鬆要娶安思璿做第五房小妾的時候,讓晁家趕緊歡歡喜喜的準備嫁妝……


    安思璿聽了臉色煞白,晁姚氏二話沒說直接捆了崔氏一行人。


    晁姚氏的幹脆利落讓晁家眾人心裏都打起了鼓。


    晁姚氏的帳篷裏格外的熱鬧,晁家的人,崔氏的人混在一起,大家的臉上的情緒都很複雜。


    崔問年想站起來也隻能軟綿綿的跪在地上,拉了一早上實在是沒有力氣。他也很絕望啊,根本不知道崔萬鬆居然還想要安思璿做老婆。


    “老夫人,剛才他們是開玩笑的,二爺怎麽會讓少夫人做小老婆呢,雖然說少夫人夫君已逝,又是完璧之身……”


    齊玄進來的時候帶著一點陽光,他聽到了崔問年的狡辯,臉色一點一點的變得的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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