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山下的一群幽靈已經注意到誘人的氣息,他也不再歇氣,讓秦悠然拉著他就往山下跑去。


    距離越近,那股美味的氣息就越濃鬱,幽靈們暴動起來了,紛紛朝兩人衝去。


    兔子幽靈像是蝗蟲一般,壓在半空,紅色的小眼睛緊緊盯著秦悠然,隻待一擁而上的時機。


    半透明的身體不顯眼,在明亮的陽光下更是虛幻,隻有那一雙雙嗜血的眼睛在空中顯露,看起來就像是天空長滿了眼睛,眼珠子還不斷跟著秦悠然移動。


    兩人此時隻能快速朝山下跑去,忽然,像是觸發了什麽裝置,幽靈們終於一擁而下,像是盛滿眼睛的巨浪,狠狠朝二人拍下。


    “砰!”、“砰!”、“砰!”……


    氣勁在秦悠然身周爆發,敢過來的兔子全被擊碎,但找死兔子最大的特點就是能由無至有,生生不息,就算靈體被炸碎成點點虛煙,卻還能涅盤重生,重新聚合為更大的幽靈兔子。


    異能在秦悠然的不吝嗇下生生炸出了條路,靈體在兩人周圍湧動化形,暫時失去了傷害力,但又有源源不斷的兔子補上。


    秦悠然雖說異能的發動不停息,但稍一不留神,身體就會被幾隻兔子抓傷,它們的爪牙鋒利,一揮之下便能在白嫩的皮膚留下幾道紅痕,大腳踹起,力量絲毫不弱成人,更要命的是兩顆門牙。


    一旦被它們攀附上,就會用爪子緊緊扣入皮肉,門牙啃食,一口便能刮下一小塊肉。


    見了血,兔子紅彤彤的眼睛更是駭人,本來還有幾分神智,知道要伺機而動,被血腥一刺激,便全無了章法,隻知道瘋狂地朝秦悠然撲去。


    秦悠然隻穿著單薄的長衫長褲,衣服沒一會就被滲出的血液濕透。


    少年卻依舊毫發無損,他臉色雖蒼白卻完全隻是因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也不是沒有發瘋的兔子連著他一起攻擊,但卻沒有一隻真正能傷到他。


    他透過幽靈兔子虛渺的身體,看向了秦悠然,眼中的評估之色也沒有再隱藏,這時候的秦悠然顯然已經顧不上他。


    雖然秦悠然如今狼狽非常,但他隻是冷靜地在一邊看著,完全沒有解開她記憶的意思。


    但也用不著他解開自己的記憶了,秦悠然的身體在危機中自己就解開了束縛。


    若隱若現的金鱗覆蓋上傷痕累累的皮膚,蝴蝶骨處破出一雙光華流轉的金翼,深紅近黑的惡魔紋路在手腳浮現,秦悠然扇動蝠翼衝入幽靈群中,手掌輕輕一揮,超氣功順著手脈噴薄而出,上百隻幽靈就被打成了破碎的靈體。


    早先被打碎的幽靈也都已經聚合起來,一隻小山大小的大兔子腳掌往地麵一蹦,頓時地麵就出現一道裂縫,而大兔子也已經衝開小兔子幽靈的包圍圈,直撲到秦悠然麵前。


    那大兔子的門牙幾乎就能與秦悠然等大,兔唇一張,似乎就想把她從腰部生生截斷。


    然而這麽一個大家夥,也不過看起來唬人,防禦隻比小兔子好上那麽一點,秦悠然沒兩下就把它也給打碎變迴靈體。


    這些兔子雖說各方麵能力都不算強,但有無限複生的特點,秦悠然也不敢跟它們耗下去,隻得快點下山,找到那個離開的洞口。


    她在空中飛著,身周是層層疊疊的瘋狂兔子,也沒有心思去留意一眼少年,徑直就往山腳飛去。


    少年在不遠處站著,看到被幽靈包裹成大繭似的秦悠然往山下飛去,便從背包拿出一個長條狀的盒子,盒子一開一合,就把一隻幽靈兔子吸了進去。


    他把東西都拿到手,便從衣袖中摸出來一個軟珠子,一捏開,珠子爆出來一隻光盤狀的幽靈,他踩在幽靈身上,速度快若閃電,比秦悠然還要早一步下到山腳。


    山腳的確有個洞口,黃色的泥土被挖出,在旁邊堆成一座小山,泥土堆的小山卻壓得很緊實,頂端有一顆圓潤的大石,如今正有一隻兔子在大石後推動著。


    大石重量不輕,兔子廢了很大勁,才終於把它推動,對此,小山下正排著隊的兔子都為其歡唿。


    大石滾動,速度由慢至快,當要滾下小山時,已經挾帶巨力,再被地下的磚塊一頂,便飛了起來,壓在了迫不及待的兔子身上。


    等這石頭滾落了兩遍,又收割了不少兔子的性命,少年才終於等到秦悠然落山。


    秦悠然身邊的兔子沒了大部分,隻剩大團的靈體在湧動,想要變迴兔子模樣。


    她蝠翼揮動,身體一閃而過,少年已經被她丟進洞裏。


    洞不小,還很深,裏麵黑漆漆一片,少年隻能感受到秦悠然的手正按著自己肩膀。


    兩人不斷往下掉落,也不知道這洞口到底要通到哪去。


    風聲唿唿,待半分鍾過去,秦悠然忽然就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頭朝下腳朝上,耳邊的風聲也已經消失無蹤。


    頭頂上方冒出刺眼的光芒,兩人眼睛半眯,便發覺自己掉出了洞道,正摔向一條小河。


    “撲通!”、“撲通!”


    兩人相繼入水。


    秦悠然一睜眼睛,卻發現自己竟在岸上,衣服幹爽。


    天色昏暗,空中既無月亮也無星光,麵前一條小溪靜靜流淌,暗沉夜色中看不出溪水底下藏匿了什麽,她如今正坐在一塊青草地上,發著白光的螢火蟲在空中飛舞,在草葉停歇。


    “美麗的女子,你掉的是這個弟弟嗎?”一個身著白衣,須發潔白,一臉和藹的老頭從溪水升起。


    懸空而立,身上似乎散發光芒,該不會是河神吧?


    順著他的右手看去,是一個身著紅衣、妖嬈騷氣的少年,少年看到秦悠然望來,還wink了一下。


    秦悠然:“……”


    “或者是這個弟弟呢?”老頭見她不說話,又伸出右手示意,他右手邊上也出現了一個少年,少年一頭短發,陽光帥氣,看到秦悠然望來,還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我沒有掉弟弟,可以讓我走了嗎?”秦悠然冷酷地問道。


    河神沒有聽見她的話似的,又自顧自地變出了更多的弟弟,“是這個?還是這個?”


    “都不對嗎?或許是這個?”


    “也不對?我還有這個。”


    很快,秦悠然麵前站滿了弟弟,清秀靦腆的、桀驁酷帥的、無情冷豔的、溫文爾雅的,就是沒有那個跟她一起掉下水、陰暗詭異的腓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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