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坊是一處風月場所,消息傳播的極快。


    沒多久,包廂裏的一眾公子就全都收到了消息。當然,也包括那紅牌舞伎牡丹在內。


    牡丹閣之所以稱為牡丹閣,就是因為它的閣主牡丹是一名舞蹈大家,舞蹈風格雍容嫵媚,火遍整個長安城。


    長安城無數的風流士子,外地富商想要一親芳澤而不得,沒想到卻偏偏便宜了太常村楊府的楊二郎,這是包廂內一眾士子所不能接受的。


    上迴那楊二郎意外落了水,醒來後已經有月餘沒來過牡丹閣,眾人本以為他從此以後都不會踏足牡丹閣了,沒曾想……今日他又來了!


    他來幹什麽?繼續糾纏牡丹麽?


    思及至此,包廂內的一眾風流士子麵色微沉,相互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神中的慎重之色。


    就在這時,被眾人簇擁在中央的牡丹也收到了消息,一雙漆黑如墨的美眸中,快速湧現出一抹驚喜神色,緊接著,她佯裝平靜的攏了籠耳鬢青絲,露出一抹為難之色道。


    “諸位公子,你們慢慢玩,牡丹有些急事需要出去一會兒,待會兒迴來再繼續陪諸君暢飲。”話音剛落,牡丹微微躬身福了一禮,步伐一邁,就要抽身而去。


    然而聞得此言,包廂內的一眾風流公子卻是臉色刷的一下沉了下來,他們又不是傻子,怎會聽不出牡丹話中的弦外之音?


    大家本來玩的高高興興的,結果那楊二郎剛一來,你就要立刻扭頭走人!


    你這是什麽意思?看不起我們麽?


    思及至此,包廂內一眾風流士子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一個個臉色難看,沉默不語,舉起的酒樽也僵在了空中,氣氛顯得十分尷尬。


    就在這時,人群中一道清朗的聲音驀然響起,“牡丹大家,你如此急著想要離開,莫不是那太常村的子榮兄來了?”


    聞言——


    牡丹淡淡一笑,神情平靜,沒有搭話,就那麽靜靜的看著說話的俊逸男子——趙俊才。


    趙俊才有“長安城第一風流公子”的雅稱,隻見他輕搖折扇,顯得十分儒雅,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熠熠生輝,亮若星辰。


    “我聽聞,子榮兄一個月前不幸掉進了湖裏,還害了一場大病。吾輩皆是朋友,他既然來了,我們怎能不去探望一下病情?”


    趙俊才輕搖折扇,綻放笑容道:“牡丹大家度量不凡,想必不會嫌棄我們這些礙眼的人吧?”


    話音方落——


    包廂內一眾風流士子立刻爭相附會道。


    “就是,就是……”


    “楊兄生了病,我們作為朋友,怎能不去探望一下?”


    “大家一起去,一起去……”


    看著一眾風流士子一個個目光不善的神情,牡丹有心拒絕,然而卻礙於這些人的身份臉麵,默默思忖片刻後,隻得答應了。


    “好,那咱們便一道去吧。”牡丹綻放笑容,刹時間猶如百花齊放,閃瞎了眾人的狗眼。


    ……


    牡丹閣內,臨窗的一個案桌旁,楊青一襲白衣似雪,自酌自飲,有些鶴立雞群的感覺,十分惹眼。


    牡丹剛一邁步走出包廂門,抬眼俯視下方,就立刻瞧見了他的身影。


    許久未見意中人,牡丹心中的思念之情,猶如大海般深沉。


    此時此刻,她清亮的眼眸中,天地萬物盡皆煙消雲散,隻剩下了那個白衣似雪的身影。心中所係,牡丹不禁快步疾走,徑直下了旋梯,朝著楊青的方位走了過去。


    而在她的身後——


    緊跟著,邁步走出的趙俊才等人,突然瞧見楊青自飲自酌的白衣身影以及牡丹迫不及待的神情後,一個個麵色陰沉,臉色有些難看,怔然片刻後,邁步跟了上去。


    不記得誰曾經說過這麽一句話:醉酒和飲酒人的情緒有關,大喜能醉,大悲能醉,黯然神傷亦能醉。而此刻,楊青的情況就是這樣。


    唐朝的美酒,酒精濃度雖然不能和現代相提並論,然而楊青剛在寧遠將軍府殺了人,此刻心裏正紛亂的很,自飲自酌著,就不禁醉了。


    楊青一雙清亮的眸子,越發明亮起來,恍恍惚惚,醉意昏沉,腦袋有些遲緩。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牡丹快步疾走,攜帶一股暖香風,臉上綻放驚喜的燦爛笑容,徑直走到楊青的桌案旁,跪坐了下來。


    “你是何人?”


    楊青眼神恍惚,呆呆的看著牡丹那張精致玲瓏的麵龐,大舌頭的問道。


    “楊郎,奴家是牡丹啊,牡丹閣的紅牡丹。”牡丹嘴角噙笑,緊接著挺直嬌軀,自覺的給楊青空了的酒樽添滿了酒水。


    楊青端起酒樽一飲而盡,然後搖晃著腦袋自言自語道:“牡丹?牡丹閣的紅牡丹?”


    牡丹眉眼帶笑,闔首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而麵對這個問題,楊青的反應卻有些遲緩,怔怔然呆愣片刻後,忽然猛地一拍桌案,指著牡丹大聲喊道:“哈,我知道了,你是牡丹,你是牡丹閣的紅牡丹……”


    牡丹目光驚喜的道:“楊郎記起奴家了?”


    話音方落,隻聽楊青又是一臉精神振奮的說道:“哈哈哈,就是和純陽上仙呂洞賓談戀愛的那個紅牡丹嘛!大名鼎鼎的牡丹仙子,我知道你……”


    聞得此言——


    牡丹臉上剛剛綻放的笑容驟然一僵,呆愣片刻後,她忽然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你知道個屁!


    不過看著楊青搖頭晃腦的大著舌頭說話,牡丹就清楚意中人喝醉了,也就懶得計較他剛才的胡言亂語,心中反而生出了一絲心疼之意。


    情不自禁的伸出白皙晶瑩的芊芊玉手,攔住楊青繼續舉起的酒樽,神情憐惜的柔聲道:“楊郎,你醉了,還是少飲些酒吧,明早起來會頭疼的。”


    楊青擺了擺手,目光恍惚,大著舌頭道:“誰……誰說我喝醉了?就你們古代的這寡水清湯,我能喝一缸!滿滿的一大缸!”


    話音剛落,牡丹一陣苦笑,剛要開口勸說,然而還未等她說話,在她身後就傳來了一道清朗的哈哈大笑聲。


    “哈哈哈,子榮兄好大的酒量,好大的氣魄!”


    說話之際,趙俊才帶著一眾風流士子緩緩邁步走來,而趙俊才更是不請自坐,緊挨著牡丹跪坐了下來,渾然一副自來熟的模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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