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田弘樹的雙手觸碰著水族館的玻璃。


    館內的燈光將裏麵生物鱗片散發出彩色的光,粉色的水母呈傘狀透明而又虛幻。


    澤田弘樹自來到水族館後便是無法再從海洋世界的神秘中挪開視線。


    水族館的玻璃隧道蜿蜒向裏。


    兩人不斷的向著深處探尋,仿佛在踏入一個全新的世界。


    在看到有趣的東西時澤田弘樹也會一臉興奮的迴頭跟穀原愛分享,穀原愛也是笑著迴應。


    看著這幾乎壓抑的灰白,穀原愛閉了閉眼,緩和著心神。


    “姐姐,快看,這個螃蟹在吐泡泡。”


    順著澤田弘樹手指的方向,穀原愛低頭湊近看見一隻小螃蟹。


    穀原愛轉頭看向澤田弘樹。


    澤田弘樹卻是察覺到了自己一路上的興奮又有些拘謹起來。


    “弘樹,姐姐教你一個遊戲。”


    “什麽遊戲?”


    穀原愛對著那個螃蟹伸手,握了握拳頭。


    “遊戲叫石頭剪刀布。”


    “如果你不開心的時候,可以和它玩這個遊戲,比如……”


    拳頭搖晃了兩下,穀原愛對著隻能出鉗子的螃蟹出了拳頭。


    穀原愛對著澤田弘樹一笑。


    “看,這樣不管你怎麽玩,都會贏了。”


    澤田弘樹點頭。


    “姐姐我懂了。”


    【宿主你這是欺負別人出不了布】


    `嘿,我欺負的就是它。`


    “那個,姐姐。”


    被穀原愛牽著,澤田弘樹也是在這個陌生的海底世界裏感受著那些海洋生物的自由。


    這裏是曾經被困在監控裏的他無法觸及到的東西。


    “謝謝你陪我來這裏。”


    穀原愛蹲下身揉了揉澤田弘樹的小臉。


    `這麽小一個人,想那麽多幹嘛。`


    “真是的,你不是說了嗎?”


    “我們是家人。”


    澤田弘樹眼角一紅又是重重點頭。


    “嗯。”


    玻璃內,一個穿著人魚服的女生進行著表演。


    看見兩人,也是比了個心。


    穀原愛從空間裏拿出相機,找了一位路人,在路人的幫助下,穀原愛和澤田弘樹一起拍了張照片。


    【宿主,這張照片拍的真好】


    穀原愛看著相機裏的照片。


    基本對焦到了背後的海,人在這灰白的世界幾乎變成了黑色。


    `好看就好。`


    穀原愛將相機收迴。


    眼看著時間到了中午,穀原愛牽著澤田弘樹走到了水族館的餐廳裏。


    周圍依舊被玻璃環繞,可以看見魚群的軌跡。


    澤田弘樹等待食物上桌的時候也是看見了周圍的人。


    來這裏的大多是家人,要麽是情侶。


    澤田弘樹看著那被父母牽著的孩子,目光收迴看向穀原愛,卻見穀原愛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姐姐?”澤田弘樹一愣。


    姐姐怎麽會做出這種表情呢?絕對是看錯了。


    穀原愛將照片發給了小豆子,臉上的笑意漸濃。


    黑羽快鬥迴的很快,像是刷屏,更像是在躲避什麽洪荒猛獸。


    穀原愛快樂的將手機放下,又是遲疑了片刻再次對著那片灰白的海拍了一張照片。


    “姐姐是在給朋友看嗎?”


    看著澤田弘樹的突然問話,穀原愛還是點頭。


    “嗯。”


    “那那人一定是姐姐很重要的人。”


    穀原愛垂眸,看著那個界麵。


    沉默了很久。


    “嗯。”


    【宿主,發吧】


    係統的聲音讓穀原愛手指微顫,那張本來想要留存的圖片被發了出去。


    ……


    警視廳爆炸物處理班。


    鬆田陣平從一旁拿出了飯盒,萩原研二本來想叫鬆田一起出去吃飯的話又收了迴去。


    “陣平醬,你最近怎麽都自己帶飯啊?”


    萩原研二湊近看了一眼。


    “突然有了興趣而已。”鬆田陣平沒多說,打開飯盒緊張的嚐了口自己的手藝,隨後又有些失望。


    沒有絲毫意外的,這看上去不怎麽樣的東西果真跟想象中味道一樣的不怎麽樣。


    萩原研二看著,視線收迴和幾個同事離開吃飯去了。


    鬆田陣平則是嫌棄的把飯盒裏的食物吃完。


    剛關上飯盒,就聽著了手機裏傳來的提示音,拿起。


    那一直被自己置頂的人發來了一張圖片。


    圖片被下載。


    幽藍的海水中魚群透過微光讓人感受到海洋裏流動的生命。


    鬆田陣平的視線盯著那照片中一角的影子。


    思緒混亂間,手機被他扣在桌麵上又是不舍的再次拿起再看了兩眼。


    ……


    “姐姐,你在看什麽?”


    澤田弘樹看著那自菜上桌後一直未動口,盯著手機的穀原愛,雖然不想出聲打擾,但又是等待了幾分鍾還是出聲。


    【宿主,對不起】


    係統感受著穀原愛心境的波動,愧疚的開口。


    【弘樹在看你】


    穀原愛看著那遲遲沒有迴信的界麵,輕輕歎了口氣。


    抬頭看著澤田弘樹的那一臉擔憂的神情。


    微微笑著。


    “沒什麽,吃飯吧。”


    下午又是逛了一會兒,穀原愛牽著澤田弘樹的手走到了出館,售賣紀念品的商店。


    看著小店裏章魚吊墜。


    穀原愛輕輕拿起看了兩眼。


    `小白,我感覺這個章魚和他好像。`


    【宿主怕不是眼瞎】


    穀原愛撇嘴。


    鬆田陣平的頭發是黑的,這個小章魚也是黑的,憑什麽不像?


    將小章魚吊墜放進購物籃,穀原愛低頭發現澤田弘樹看著水族館的紀念章。


    在澤田弘樹將紀念章準備放迴去的一刻,穀原愛將它接過,一同放進了籃子裏。


    “姐姐,我不用……”


    “拜托,你姐姐有錢,別想太多歐,”穀原愛揉了揉澤田弘樹的小腦袋,“我去付款,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好嗎?”


    “好。”


    穀原愛將籃裏的東西拿出遞給了收銀員。


    包裏拿出幾張麵額不大的紙幣。


    那是穀原愛手裏不帶髒的錢。


    付完款,穀原愛將紀念章放在了澤田弘樹的手心裏。


    “以後有想要的,一定要跟姐姐說,好嗎?”


    澤田弘樹看著穀原愛,點頭。


    “好,我聽姐姐的。”


    “真乖。”


    牽著澤田弘樹向外走,水族館外的天氣泛起烏雲,天色竟和那無人的海中一樣昏暗。


    明明踏足著不同的世界,那種被壓抑的感覺卻依舊在。


    “看來是要下雨了。”


    話說著,天空落起了雨。


    雨水滴落在臉上。


    對冷暖的感知未完全散去的她淡淡抬眸,望著這場未盡的雨。


    像是在清洗著她來過的痕跡。


    【宿主,下雨了】


    `嗯,下雨了。`


    【宿主不躲雨嗎?】


    穀原愛牽著澤田弘樹的手一頓。


    她垂眸。


    `我隻是想確認一下,這個世界是否還有我活過的痕跡。`


    【那宿主確認了嗎?】


    她眨眼,看見了在昏暗世界中的那道人影。


    鬆田陣平打著傘走來,一如十年前那樣。


    灰白的世界仿佛在眼裏清晰。


    她清楚。


    越來越清楚的從來不是景,而是款款走來的人。


    隻是等鬆田陣平走到,他看了一眼穀原愛手中牽著的孩子,手中那把傘落在了穀原愛的頭頂。


    “你這家夥,總是不記得帶傘。”鬆田陣平的視線落在澤田弘樹的身上。


    “喂,小鬼,想被淋濕嗎?”


    澤田弘樹腳步後移了一瞬,結果被鬆田陣平一手抱起。


    “穀原,走了,還愣著幹嘛。”


    【宿主,他在叫你,清醒一點!】


    【宿主?】


    【宿主你還能聽得見我說話嗎?】


    ……


    【宿主你該不會死了吧?】


    係統遲疑開口。


    穀原愛呆滯的走著。


    鬆田陣平下意識偏頭不想讓穀原愛看見自己發紅的臉,然而剛一偏頭就看見了澤田弘樹看向自己的目光。


    “看什麽?”


    “你和姐姐是什麽關係?”


    “朋友啊,還能是什麽。”鬆田陣平的耳尖紅到滴血,低頭想看穀原愛反應。


    歐,穀原愛沒有反應。


    “我叫澤田弘樹。”


    “鬆田陣平。”快速迴答完,鬆田陣平撐著傘繼續走。


    “對了小鬼,你姐姐除了你帶別人沒有。”


    澤田弘樹看著鬆田陣平又看了眼穀原愛。


    “沒有。”


    心中鬆了口氣,鬆田陣平的心情好了不少。


    路上有不少情侶同打著一把傘。


    傘下空間裏,男生將傘偏向女生,任由自己的肩膀被雨打濕。


    鬆田陣平不屑的看著,傘卻是學著樣子偏了過去。


    他也是有私心的,哪怕知道穀原這家夥有喜歡的人。


    雨順著傘沿流下,澆了穀原愛一臉。


    腦子清醒了很多,穀原愛抬頭,卻見兩人看著對方,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


    “對了小鬼,你們家在哪兒?”


    鬆田陣平不經意的開口。


    穀原愛住的第一處房子是自己發現的,然而現在這個,他還真不知道。


    澤田弘樹看著鬆田陣平的樣子,看了一會兒,他低頭看了眼手表的時間。


    等時針轉到的那一秒,他開口。


    “不用了,鬆田哥哥,天晴了。”


    “小鬼,別說那種……”鬆田陣平看著傘上最後一滴雨水落下,頭頂的烏雲也是散開,一縷光從散開的雲層中透過。


    傘依舊撐著,穀原愛伸手將淋濕的劉海撇到一邊,淡淡抬眸。


    看著那道破開世界的光輝。


    她喃喃著,“天晴了?”


    澤田弘樹從鬆田陣平手臂上跳下,握住了穀原愛的手。


    “嗯,姐姐,天晴了。”


    傘被收下,鬆田陣平視線落在傘麵,抖去了殘存的雨滴。


    “謝謝你,鬆田君。”


    聲音從耳邊傳來,他的視線在那抹笑容中慌了神。


    “沒,正巧路過了而已。”


    他這樣說著,手中多出了一個吊墜。


    他提起吊墜,看著懸在空中的小章魚。


    小章魚有著一對豆豆眼,麵無表情,像個呆瓜。


    (°—°)


    他看了好一會兒,捂著肚子笑著。


    “穀原,你這家夥果然每次送的東西都那麽奇怪。”


    穀原愛看著他的樣子,也是笑了。


    隻要你能開心就好。


    鬆田陣平笑了一會兒,他看了眼那個被收起的傘,看了眼穀原愛那濕漉漉的頭發,雖然好奇了一瞬還是開口。


    “對了穀原,下次有空去海邊吧,”鬆田陣平看著澤田弘樹,澤田弘樹則是平靜的看著他,“把你弟弟也帶上。”


    “那個,還有你的朋友也可以一起,hagi這人喜歡熱鬧。”鬆田陣平說著,卻是眼眸暗了一瞬。


    `朋友?`


    穀原愛點點頭。


    “好。”


    “那就這樣說定了,”鬆田陣平得到這個答案也是雙手插兜,大搖大擺的走了,看上去心情很好。


    穀原愛看著鬆田陣平的背影,又是低頭揉了揉澤田弘樹的腦袋。


    “怎麽了?”


    澤田弘樹搖搖頭被穀原愛牽迴了家。


    ……


    【宿主,你在想什麽?】


    穀原愛躺在床上,眼睛看著天花板卻沒有聚焦。


    靜靜閉上眼。


    她的唿吸放緩。


    ……


    小學門口。


    小女孩坐在門口的椅子上,時不時看一眼校門外。


    此刻距離放學已經過了兩個小時。


    還逗留在學校的人也隻剩她一個。


    “小朋友,你的爸爸媽媽呢?”


    校門的門衛大叔看著安靜坐著的女孩遞去一塊糖,然而被女孩搖頭拒絕。


    “我爸爸媽媽快來了,他們說了要來接我的。”


    小女孩又看了一眼天,外麵已經飄著小雨,道路兩側的路燈亮起,卻依舊沒有人影。


    “小朋友你還記得爸爸媽媽的電話嗎?”


    小女孩抿唇,又是搖了搖頭。


    門衛大叔又是問了幾個問題,隻是小女孩要麽搖頭,要麽就是閉口不語。


    拿了個椅子也是坐在旁邊,門衛大叔也是端起了保溫杯靜靜坐著。


    時間過了很久。


    她也忘了是多久。


    隻是到了最後,她也已經記不清在那天的雨裏,有沒有看見那兩道身影了。


    ……


    夢醒了。


    穀原愛睜眼。


    她看著窗外未有多少變化的天色。


    揉了揉眉心,試圖去記憶那些事情。


    可是始終無法迴想起了。


    “原來已經過了那麽久了嗎?”


    她喃喃著。


    從空間裏拿出一幅畫。


    穀原愛的畫畫功底並不怎麽好。


    隻能畫出四不像。


    看著畫中的兩個人。


    那是她憑借自己的記憶一點點畫出的模樣。


    不過現在看來,自己的畫技的確差了些。


    從床上坐起身。


    穀原愛走向書桌。


    拿出了最新的一本日記。


    提筆。


    —


    (雨)


    我曾尋找著家的意義。


    然而當我踏足後,仿佛都成了泡影。


    在這千篇一律的劇本裏,躊躇,徘徊,是我做過最多的事。


    我曾將一切的存在定義為虛幻。


    可是這些仿佛從未存在的人,帶給我的感覺卻是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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