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會點穴?還能出其不意將自己輕而易舉製住。


    陳大舉心中頗為詫異。


    整個人已經被這個本以為嬌弱的女人扛上了肩。


    穿過了數條街道,酒肆、雜貨鋪、茶莊、米鋪、飯莊……應有盡有。


    陳大舉雖然身子失去了行動能力,但是眼鏡好使,加上在軍隊的時候受過訓練,記路線和標的物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約莫過了二十分鍾,黃衫女子帶著他跨過了一座橋。


    依稀可看見橋頭石碑上刻著“狀元橋”三個字,繼續走出百十來米,來到一個闊氣的大宅子麵前。


    陳大舉心中暗自佩服黃衫女子的體力,在自己的那個年代,就算是軍隊,能有這樣體力的女子也是鳳毛麟角。


    從宅子的門口迎出來兩個身穿灰色衣服,家丁模樣的男人。


    笑嘻嘻的衝著黃衫女子喊了一聲:“少奶奶好。”


    順手將不能行動的陳大舉接了過去,動作很是麻利。


    其中一個矮小精瘦的家丁,諂媚的說道:


    “少奶奶,這次您帶少爺迴來的時間可比昨天要久啊。看少爺這一身濕漉漉的,您可沒少費力吧。下次,下次您把小的叫上,好有個搭手。少爺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一日比一日健壯。可別到時候把少奶奶您給累著咯,小的們可擔待不起啊。”


    “行啦,就你懂事。你的心意,少爺和少奶奶都領啦。去,把少爺先送房去,換上身幹爽的衣裳,別把少爺凍激著了。”


    兩人小心翼翼的按著吩咐,扶著陳大舉往院內走去。


    跨進大宅院,兩個丫鬟模樣的青衣少女,正在給花澆水呢。


    見到黃衫女子,歡快的圍了過了,捂嘴說道:“少奶奶,少爺這身子骨是越來越好,越來越難搞了。這一趟出去,就都一個多時辰了,要是換做過往,不消半個時辰少奶奶準得把少爺給帶迴來。”


    兩個丫鬟跟黃衫女子一點都不顯得生分,捂嘴也是怕被主家聽見。


    黃衫女子倒是習慣了這兩丫鬟這股子三八勁頭,畢竟在這陳家大院裏還是要親近貼心的人兒才是。


    泯然一笑,打發其中一個丫頭給陳大舉送薑糖水,另一個則安排去準備洗澡水。


    自己獨自往大堂裏屋找陳家老爺和太太去了。


    陳大舉被兩個家丁扶著,穿過前院花園,再經過一個中庭大堂,走個幾個迴廊,來到了他的睡房。


    乖乖,滿屋子都是黃花梨家具,博古架上都是青花瓷器。


    尤其是牆上掛的畫,他更熟悉。“青藤道人”徐渭的《水墨花卉圖》、《梧桐芭蕉圖》,以及“格近南宋,不入吳派”——王問,後世學者稱之為“仲山先生”的《荷花圖》。


    這兩位可都是明代書畫大家,幾乎處於同一時期。


    陳大舉確信這兩幅都是真跡,也進一步說明了自己真的已經在明朝了。


    那我到底是誰呢?


    我怎麽來的?該去哪?不,該怎麽迴去?


    這可比“人生三大哲學問題”更讓人頭痛啊。


    兩個家丁伺候著陳大舉換好了幹爽的衣服,把他放在了一張鬆軟的床上,小心翼翼的幫他把頭放在枕頭上扶正,蓋好被這才放心的離去。


    終於可以自己一個人靜靜的捋一捋這漿糊似得腦袋了。


    奸計、窒息、落水、黃衫女、少爺、點穴、大宅院……


    三十分內發生的事情,加上眼前看到的情景使他倒抽了一口涼氣。


    天啊!就算這是明朝無疑。那我現在到底是誰啊?這是什麽地方?


    陳大舉心亂如麻,一陣心寒。


    腳步聲想起。


    以他特勤人員的職業素養判斷,應該是三個人。不,在後麵不遠處應該還有一個人。


    陳大舉的眼光凝定在剛剛進來的房門處,心髒撲通撲通的加速跳動著,心中祈禱不要再給自己太多消化不了的人和事,希望這一切都隻是恐怖分子的惡作劇罷了。


    一個中等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率先邁進了房門,黃衫女子扶著一位端莊大方的漂亮女子緊跟其後也進得房。


    這兩人都是穿著色彩豔麗的彩織錦緞材質的服飾,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了陳大舉床頭。


    “舉兒啊,聽媳婦說你落水啦?傷到哪裏沒有啊,我的心肝啊。”


    漂亮女子,一邊手絹捂著酸酸的鼻子,一邊一手隔著被一頓摸,發現並沒有缺胳膊少腿,才放心下來。


    “兒啊,洗個澡而已嘛。兒媳婦從七歲進到咱家,你身上哪個地方沒看過啊,還有什麽可躲的呢?這把自己胡造的,激著沒?”


    男子心疼的摸了摸陳大舉的額頭。


    “老爺、太太,薑湯來啦。”


    負責拿薑湯的丫鬟,把薑湯端到了床頭。


    黃衫女把薑湯接過來,試了試溫度,剛剛好。


    “媳婦啊,我來吧。哎呦,我的小心肝,你可嚇死娘啦。乖啊,把薑湯喝了。”


    亂,真亂。原來這兩個是自己在明朝的爹娘,看著很疼自己的樣子,可未免也太把自己當小孩了吧。


    “哎,媳婦兒啊,舉兒怎麽一動不動啊。是不是又被你點穴了?快解開,快解開。”


    中年女子心疼的吩咐到。


    “婆婆,不能解。”


    “媳婦兒有一好一壞兩個消息要先跟二老說。但是二老答應媳婦,聽完,二老可以責罰媳婦,但是別生氣,氣著了身子,媳婦才敢說,才敢替大舉解開穴道。”


    黃衫女子確認完二位的眼神後,稍作停頓方開口說道。


    “好消息是,大舉不怕水了,剛才……剛才在河裏,他都能遊泳了,而且還是自己爬上岸的。”


    “真的呀,太好了,祖宗顯靈啊。”


    兩口子不約而同的歡欣鼓舞起來。


    從小,這孩子就怕水。


    尋常人家孩子也有怕水的,可也隻是怕江河湖泊之水,不敢入深水而已。


    可自己家這個孩子,從出生起,喂奶哭、湯湯水水也排斥,從小就沒安安生生洗過一次澡。


    眼看都十六了,可身子因為從小缺乏湯水滋養,很是羸弱。至今也沒敢給這孩子與這個從小抱迴來的兒媳婦完婚,傳宗接代的事更是遙遙無期。


    要說這兒媳婦,那是真的那個懂事啊。隻因比自家兒子大五歲,從小給自己兒子喂飯、洗澡,什麽活都幹。府裏有的是丫鬟,可就怕丫鬟伺候得不小心,非要自己親自上手。


    如今兩口子聽到這麽一個天大的消息,真的是恨不得給祖宗磕上一百個響頭啊。


    “媳婦,那壞消息呢?”


    中年男子木雞似得盯著黃衫女子忐忑的問道。


    “壞消息……壞消息是……媳婦不敢說,怕二老,怕二老急壞了身子。”


    “媳婦你說,天大的事兒,我們老陳家扛著,別怕,你盡管說。”


    中年男子緊握著拳頭,女子準備給陳大舉喂湯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那媳婦真說啦。壞消息就是,大舉不記得自己在哪?不知道是誰啦?連當今皇上的年號都不記得啦?”黃衫女子一口氣劈裏啪啦全給說了,就怕自己一猶豫不敢說。


    還好,還好,兩口子還以為自己這兒子在外麵欺男霸女,犯了人命官司呢。


    正慶幸不已。


    “什麽?這不就是坊間說的失心瘋嗎?”


    “那可是六親不認,數典忘祖的邪病啊。”


    中年女子差點把薑湯曬一床。


    “夫人別慌!”中年用略微有些顫抖的雙手接過了她手中的湯碗,顫悠悠的交到黃衫女子手中。


    黃衫女子一時竟也不知如何是好。方圓排的上號的名醫都過了一遍,突然豁然開朗道:


    “吳神醫!對,找吳神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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