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


    江楓醒的很早,昨晚和蘇語冰吃了便當就匆匆趕了迴來。


    還在長身體的時候,不比三十多歲,一盒便當並不頂飽。


    於是,早起的江楓下樓在蓮花生活中心買了兩個包子和雞蛋灌餅,一邊吃一邊朝逸夫樓的樂隊排練室走去。


    晚上的正式演出大家都很重視,尤其是康瑤,因為穿插其間有她的獨唱部分。


    因此,早起在排練室排練,下午再去菁菁堂排練,康瑤給樂隊成員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江楓以為自己是第一個到的,沒想到展宇來的比他還早。


    “展老大,你就搖個沙錘,至於麽?”江楓看著打著石膏,認真用沙錘打節奏的展宇,戲謔道。


    “我不能給瑤瑤拖後腿啊。”展宇卻並不在意,“初賽她隻是給你和聲,這次又要打箱鼓又要獨唱,我這個環節可不能出錯。”


    “真羨慕瑤姐,有你這麽個對他忠心不二的男朋友。”江楓朝展宇遞過一個包子,幽幽道。


    展宇也不客氣,接過包子就啃,“這也是我在樂隊的最後一年了,也不光是因為瑤瑤……”


    “不打算讀研嗎?”江楓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交大的保研率還是很高的,而展宇的成績不錯,績點在年級前幾。


    “我打算當選調生,迴老家。”展宇說完,立刻抬起頭看著江楓,“你別告訴瑤瑤,我還沒告訴她。”


    選調生,迴老家?


    江楓看著眼前這個憨厚的大男孩,忽然有些感動,也有些悵惘。


    他這是,要迴去建設家鄉了。


    康瑤知道了,會怎麽樣?


    江楓不知道,但無論她怎麽選,兩人的未來勢必都會陷入困境。


    如果展宇老老實實保研,或者在滬城找一份不錯的工作,那麽兩人大概率會攜手一起走進婚姻的殿堂。


    但他偏偏要迴老家……


    知道了這個秘密之後,江楓心裏也不免泛起一絲漣漪。


    自己重生一次,如果隻是賺錢,是不是太對不起這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了?


    比賺錢更重要、更有意義的事太多了,自己也應該好好想想……


    有了心事,排練就難免出錯。


    在康瑤的幾次怒吼下,江楓終於把這個想法拋到一邊,老老實實地開始排練。


    時間一晃到了下午四點多,江楓給彪子打了個電話,彪子說自己有點堵車,估計還要三個小時才能到。


    江楓隻好把票交給門口檢票的同學,說是留給楚彪的,他會晚到一會兒。


    比賽六點準時開始,人擠人的程度比初賽還要盛況空前。


    給彪子留的最前排的兩個座位,很快就被站著的人給占了。


    文化部知道大部分人都是來看圖漾演出的,索性就把他們安排到了最後上場。


    八點出頭,主持人已經給倒數第二個參賽選手報幕了,江楓瞄了一眼前排,還是沒有彪子的身影,於是給彪子發了個短信:“你要是再不來,就等我結束一起吃夜宵吧。”


    直到上場前,彪子一直都沒迴短信,江楓心想他估計還在開車,隻好背上吉他走到了台前。


    主持人介紹完樂隊,全場掌聲雷動。


    等掌聲逐漸小去,燈光也隨之熄滅。


    聚光燈,突然打在江楓一個人身上。


    他坐在高腳凳上,緩緩撥動起琴弦。


    “我要,你在我身旁。


    我要,看著你梳妝。


    這夜的風兒吹,吹得心癢癢。


    我的姑娘,我在他鄉,望著月亮。”


    第二段副歌開始,第二個聚光燈打到了另一把吉他上,那是開始加花的小蔡。


    “送你,美麗的衣裳。


    看你,對鏡貼花黃。


    這夜色太緊張,時間太漫長。


    我的姑娘,你在何方,眼看天亮。”


    進入主歌,第三個聚光燈打到了開始敲響箱鼓的康瑤身上——這次的她,一身素色連衣裙配平底皮鞋,顯得清純而高冷。


    場下立刻騷動起來,為她而來的男生們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畢竟,這和上一次煙熏妝的搖滾小姐姐差別大了去了。


    “都怪這夜色,撩人的風光。


    都怪這吉他,彈得太淒涼。


    哦,我要唱著歌,默默把你想。


    我的姑娘,你在何方,眼看天亮。


    都怪這夜色,撩人的風光。


    都怪這吉他,彈得太淒涼。


    哦,我要唱著歌,默默把你想。


    我的姑娘,你在何方,眼看天亮。”


    第一遍主歌結束,小蔡開始solo,旋律逐步朝《天涯歌女》轉換。


    接著,展宇出現在康瑤身後,舉起沙錘開始打起節奏。


    康瑤則抬起眼眸,輕啟朱唇,用滬語唱起另一段副歌——


    “天涯呀海角,覓呀覓知音。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


    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


    一邊唱,一邊看向已經走到她身側的展宇,眼神中滿是愛戀。


    副歌結束,主唱又切換至江楓,康瑤則唱起和聲——


    “都怪這夜色,撩人的風光。


    都怪這吉他,彈得太淒涼。


    哦,我要唱著歌,默默把你想。


    我的姑娘,你在何方,眼看天亮。


    ……”


    正欲收尾,江楓突然一愣,差點唱跑調——


    台下第一排,努力分開人群擠過來的大高個正是遲來的彪子,被他護在身後的是夢姐,而夢姐身邊那個嬌小的雙馬尾——


    司徒皓月!


    小月居然來了!


    我的姑娘居然來了!


    一曲罷,台下響起掌聲的同時,“再來一首!”也逐漸從稀稀拉拉的幾聲嘶吼變成變成了全場齊聲。


    女主持人看向康瑤和展宇,意思這迴你們還有第二首嗎?


    展宇剛準備搖頭,但瞥了一眼江楓,發現江楓正一臉陶醉地與台下一個小姑娘對視,於是隻好走到他身邊小聲問,“再來一首?即興?”


    江楓迴過神來,一臉淡定地看向展宇說,“不用即興,我的小鼓手來了!”


    說著就站起身,走到舞台邊,一躍而下,然後牽起不知道發生什麽事的皓月的手。一起走迴舞台。


    “小月,準備《火車》吧!”江楓小聲說,然後指了指不遠處的架子鼓。


    皓月蘭質蕙心,一下子就明白了,於是乖巧地點點頭,朝架子鼓走去。


    “瑤姐,準備換貝斯。”


    “蔡哥,準備換鍵盤。”


    “展老大,沙錘繼續搖。”


    江楓指揮三人分別換好樂器,然後背上吉他,走到話筒前,大喊一聲,“火車駛向雲外,夢,安魂於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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