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他們出現在一個地下室裏,陰暗的地下室好像某個精神病患者的夢境,到處都堆積著匪夷所思的雜物,微縮的橋梁,大廈,從牆壁上長了出來,但又是明顯違背了三維邏輯的扭曲著,天花板上,垂下一座翻轉的殘垣斷壁,一隻白~皙的手臂從廢墟中伸出,不停地招啊招的。


    男孩拉著秦青前行,小心地避開那些像是從廢墟中長出的人體肢體。一個穿著黑色袍服的無頭人,坐在廢墟中伏案疾書。角落的黑暗中傳出可疑的絮語聲,讓人毛骨悚然。


    “這是什麽地方?”秦青忍不住道,這個地下室的空間明顯是錯亂的,那些活動的人體,似乎是空間交疊的產物。


    “這裏?算是一個垃圾站吧。”在地下室的盡頭,男孩推開了一道沉重的隔離門,驟然而至的光亮,讓秦青忍不住眯了下眼,一直隱在袖中的匕首也驟然揮出。


    “嗨,我隻是來接你們而已。”對麵傳來了戲謔的聲音:“我們反抗軍可沒有殘殺同伴的習慣。”


    炫目的光影裏,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秦青的匕首就貼在他的枯幹的脖頸上。


    秦青微微皺眉:“你是什麽人?什麽反抗軍?”


    “那個,女王大人,這是蘭斯,是我們的導師,你先把匕首收起來好不好?”男孩有些緊張地看著秦青的匕首,之前秦青在改造人營銷點的利落割喉。他還記憶猶新,看到秦青的匕首放在蘭斯的脖子上,他就覺得心驚膽戰。


    被匕首指著脖子的蘭斯反而比較鎮定。隻是微微挑眉:“女王大人?”


    “我叫秦青。”秦青不太喜歡門外炫目的光暈,她眯著眼,將匕首收迴袖中。


    蘭斯仔細的湊近秦青,看了看她的眼睛,露出恍然的表情:“我明白了。”他伸手在虛空中暗了幾下,周圍的耀眼的光暈消失了,一個一望無際的荒原顯露出來。紅色礫石鋪陳開去,仿佛一個蟄伏的巨獸的鱗甲......秦青在心裏躊躇了一下。好吧,相比之下,看上去還算是正常的星際荒原。


    秦青頗為鎮靜地邁出了隔離門,站在荒原之上。才一站定,眼前的天地驟然翻轉,腳下是藍色的天空,荒原卻在頭頂。


    驟然間的視覺懸空,讓秦青措不及防地一個踉蹌,蘭斯伸手扶了秦青一把,慈祥地微笑道:“眼睛看到的,並不一定是真實。”


    “那什麽才是真實?”秦青小聲道,其實在這個虛擬世界中。沒有什麽是真實的吧。


    “你自己才是真實的。”蘭斯像個智者一樣微笑著道,轉身緩緩地在前麵帶路。


    男孩拉拉秦青的手道:“你要是害怕,就把眼睛閉上。牽著我的手走就好了。”


    害怕?秦青忍不住笑了一下,不過是在虛擬高空中走路而已,有什麽好害怕的。


    下一秒,秦青就知道那男孩是什麽意思了。


    他們突然出現在一個繁華都市的上空,兩幢摩天高樓間有一條窄窄的木板搭出的通道。


    頭發花白的老頭蘭斯迴頭慈祥地一笑:“希望你沒有恐高症,掉下去會很疼哦。可能會迷失在網絡裂縫裏哦。”


    老頭蘭斯平穩的走上顫顫巍巍的木板,快速地到達了對麵的大廈。


    男孩輕輕地推了秦青一下:“要不。我在前麵拉著你走,你閉上眼睛就好。”


    “不用”秦青努力不去看下麵幾公裏遠,已經細成一條線的街道,伸開手臂,走上了木板。高樓之間的疾風,鼓動著她的長袍,秦青覺得自己就像掛著一個風箏,馬上就要離地而去了。


    %#@%,要不要做的這麽逼真,虛擬世界而已,虛擬的啊!


    秦青在心裏反複的念叨著: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另一邊的老頭蘭斯已經踏上了另一條木板通道,秦青在心裏叫苦,她現在終於體會到,當初異能者們走雷區上的獨木橋是什麽感覺了。


    報應,絕對是報應......


    “閉上眼睛走就好。”男孩緊緊地跟在秦青後麵道。


    “怎麽可能!”秦青忍不住道,那懸空的高度可不是假的,就算摔死也不一定就能下線,會迷失在網絡裂縫中,這根本就是在搏命嘛。


    男孩忍不住笑了一下:“第一次走都這樣,慢慢就好了。”


    也許是熟能生巧,這樣在高樓中穿行了幾次之後,秦青的速度終於快了起來,她發現隻要不去想腳下就是窄窄的木板,似乎走過這條通道也沒那麽難。


    “不愧是改造星的女王陛下,我第一次走的時候,走了一半就不肯再走下去了。”男孩在身後佩服地道。


    秦青額頭微汗,她其實剛才也很想中途放棄的,如果她也像他一樣隻有十幾歲的話。


    可惜,在一個少年的崇拜目光下,秦青沒好意思那麽做。


    “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秦青覺得聊天有助於她不去注意腳下那可怖的深淵,所以開始和少年沒話找話說。


    “還以為你永遠也不打算問”男孩笑著道:“我叫潘西,是摩羅星人種。你呢?”


    “我是地球人,”秦青頓了頓,應該算是吧......“我叫秦青。”


    “你是改造星的執政官。”男孩補充道。


    秦青微笑,不知道這個男孩為什麽這麽執著這個頭銜,事實上,秦青對這個頭銜很無感。


    “剛才我聽蘭斯說什麽,反抗軍是什麽?”秦青看著前麵已經快看不到的白發老頭:“蘭斯又是什麽人?反抗軍的首領?”


    “蘭斯是我們的精神導師,等一會你見到了大家就明白了。”男孩笑得神秘兮兮地道。


    秦青有些猶豫,她其實不想卷到阿米爾人的內部爭端裏,她現在一心隻是想解決巫星的問題而已。


    不過現在已經走到這裏,相信她中途退出,搞不好那個精神導師,就會把她丟在這種網絡縫隙中,她自付大概沒本事逃得出去。


    秦青隻好硬著頭皮走了下去。


    好在這種驚險的穿行隻持續了大概十幾分鍾,在一座高樓的邊緣,老頭蘭斯停下來等著他們。


    “準備好進入新世界了嗎?”蘭斯老頭微笑著道。


    秦青突然覺得她很不想見識什麽所謂的新世界:“我想,還是下次吧,時間不早了......”秦青開始找理由。


    該死的,為什麽黒麒設定她不能自由下線,她現在就很想下線,她有一種預感,繼續跟著他們走下去,就是萬劫不複的深淵。


    男孩潘西站在秦青的身後,笑得很是不懷好意。


    秦青心中一驚,迅速閃到了一邊,擺出防衛的姿態,麵對著潘西和老頭蘭斯。


    男孩潘西笑得更歡了。


    老頭蘭斯慈祥地道:“記不記得我曾經說過,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實。”


    什麽?秦青還想到蘭斯的話是什麽意思,腳下的大廈地板突然消失,秦青驚叫一聲,跌了下去,迅速遠去的高樓邊緣,隱約看到蘭斯那張狡猾的布滿褶皺的臉。


    秦青在一層層樓板之間墜落,仿佛她在沿著一個看不見的通道穿過這些樓層,她可以看到起居室裏的夫妻正在看電視,廚房裏的主婦正在做飯,一個男孩拖著興奮的尖叫跑過走廊......


    該死的虛擬世界,該死的捷徑,該死的......


    秦青恨死了這種違反邏輯的無法掌控的情況,她在心裏發誓,等她下了線,絕對絕對再也不上網了。


    這種下落幾乎沒有盡頭,已經習慣了失重感覺的秦青開始調整姿態,觀察起周圍的樓層住戶起來。


    當她看到那個男孩再一次尖叫著從走廊上跑過時,隱約領會了蘭斯的意思,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實。


    她的精神力鋪陳開去,眼裏的世界開始解構,周圍的樓板漸漸換成了簡潔的線條,線條間夾雜著模糊的模塊。


    她的下降已經停止,她似乎懸停在線條的世界中,她繼續一遍遍掃描著這個世界。


    眼裏世界繼續解構,線條變成各種通道,模糊的模塊變成了各種能量點。


    這樣好多了,秦青站在通道中,精神力卻懸浮在通道之上,她俯視著這迷宮一樣的世界,尋找著各個節點之間的區別,她要找的,隻是一個出口。


    很快她就發現了那個隱藏在迷宮正中心的那團模糊的能量光。跳動著,仿佛心髒一樣。


    秦青微微一笑,她大概找到中心了。


    秦青沒有什麽耐性走過反複的通道,她直接吞噬了一個能量點,讓這些通道屏障自動消失,就這樣暴力的破壞著這個迷宮,向迷宮中心前進。


    高樓之上,老頭蘭斯有些頭疼地皺著眉:“真是太暴力了。”


    “她走出來了嗎?”男孩希冀地問。


    “她會走出來的,隻是這下我要損失幾百年的能量了。”蘭斯滿是褶皺的臉上愁眉苦臉地道:“而且還得再次重新構建屏障,她到底是什麽怪胎,這種人怎麽可能是寵物?”


    “她的身份id確實是黒麒的寵物。”男孩潘西也有些摸不到頭腦:“要不是她搞定了金屬蜂,我也不會搭理她。”


    “黒麒?”蘭斯深思地道:“那個純種阿米爾人大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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