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台巨大的機甲帶著風聲,在深坑中迅速墜落。


    秦青的機甲的助推器驟然點火,但是兩個機甲的重量加在一起,豈是一個民用機甲的助推器就能承受的。兩人下降之勢也隻是因為那助推器稍稍緩了緩罷了。


    就在兩具機甲都要跌在洞底的時刻,沈謙的阿爾法一號腳下的助推器才突然點火。


    秦青尚在緊緊地抓著阿爾法一號的手,助推器的猛然點火,讓阿爾法一號的下降之勢驟減,本來一直在下方的阿爾法一號,因為助推器的作用向上一竄,秦青隻覺得自己的胳膊像是被一股大力猛然扯了一下,快要斷掉一般,但他們的下降之勢,終於趨緩了。大約是之前的下墜之勢太猛,阿爾法一號的助推器點火又太遲,兩架機甲還是沒能逃脫墜落的命運,秦青的淡金色機甲墊了底,然後阿爾法一號砸在了秦青的身上。


    巨大的衝擊讓秦青直接昏了過去。


    秦青是在一張席夢思大床~上醒來的,她猛然坐起,這房間......很眼熟......


    這間臥室不算大,衣櫥是嵌入式,因此除了這張特大號的席夢思大床外,幾乎沒有什麽家具了。


    床側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的陽台上,擺著藤椅和矮幾,一本軍事雜誌被風吹開了半頁,露出裏麵一張專訪的軍人的照片。


    秦青轉頭看向床頭的牆上,那裏掛著一張巨型的婚紗照,照片上的男女,俊美靚麗,秦青的目光落在了那男子的臉上。


    阿謙......她喃喃地道。


    這時,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她身邊。


    秦青條件反射地就要攻擊,手肘卻在即將接觸到那人的脖頸時停了下來。


    “沈謙?”


    秦青看著沈謙身上的鐵黑色機甲鑲銀邊的機甲製服,皺著眉看著他。怎麽迴事?這是她的夢境?那麽沈謙是怎麽進來的?


    沈謙一臉茫然地看著室內,又看看秦青。


    “秦青?這是什麽地方?”


    然後沈謙也看到了牆上的巨大婚紗照。驚訝地道:“那個......是......?”


    “那不是你!”秦青淡淡地道,跳下了床,她的身上還是改造人的上將製服。她正了正自己的軍帽。深吸一口氣,上前拉開了房門。


    門外,客廳的另一側傳來說話的聲音。


    “我今天有個任務。”一個女聲清冷地道。


    一片靜默。然後是門開的聲音。


    秦青緩緩地走到牆邊,借著綠色植物掩住自己的身影。


    穿著軍綠色襯衣的阿謙,麵無表情地站在門邊,良久。才稍微動了一下,目光落在一旁的小桌上的一個簡約的相框。相框裏,一堆男女在海邊笑得甚為甜蜜。


    他伸手拿起那照片,緩緩地在沙發上坐下來,默默地撫~摸著照片上的女孩的笑臉。喃喃地道:“才1年而已,晴晴,我們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沈謙慢慢地走到秦青的背後。輕聲道:“這是你的記憶?”


    “不,不全是。這應該是我的生活片段,那一天,我出任務,然後就出了事故,這是我和阿謙最後一次見麵。當時,我們正在冷戰。”秦青淡淡地道。


    這時,場景突然變化,迴到了特種兵宋卿晴和教官沈謙初見的那一刻,然後,他們就像在看一場電影一樣,一幕幕,重放了她和沈謙墜入情網,到結婚,然後到產生裂痕......


    她一直以為阿謙是自信的,張揚的,卻從不知道,在他們的感情上,阿謙也有不自信的一麵。


    在全軍雙人障礙賽上,宋卿晴和薛靖天配合默契地聯手奪得冠軍,頒獎台上,她與小天相視無聲而笑,主~席台上的阿謙顯得有些不悅。


    出任務迴來,她跳下軍用吉普車,早已等在那裏的阿謙正大踏步迎上,卻看到薛靖天從車裏伸出拳頭,兩人輕輕一碰,又是那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相視一笑。阿謙的臉沉了下來。


    阿謙送宋卿晴去軍用機場,運輸機已經開行滑行,背著巨大背囊的宋卿晴跟在飛機旁邊跑,薛靖天從艙門裏探出身來,宋卿晴毫不猶豫地握住他的手,被他一把拉上了飛機。阿謙默然地看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宋卿晴生日,薛靖天送了一串手工做的珠貝手鏈,宋卿晴很喜歡,收在梳妝台裏,阿謙卻在宋卿晴不在的時候,找出了那串手鏈,然後狠狠地從窗戶扔了出去。然後換上了一串他自己做的手鏈,可惜宋卿晴根本就沒發現過。


    “他在嫉妒你和薛靖天之間默契的夥伴關係。”一直和秦青一起冷眼旁觀的沈謙道。


    “我從來不知道阿謙竟然是這樣的感受......”秦青喃喃地道。


    下一個畫麵,秦青看到了自己站在一叢樹叢後,她走上前去,從宋卿晴的角度,她看到阿謙抱著孔茜茜,她的最好的朋友。


    “如果晴晴有你一半善解人意就好了。”阿謙道。


    秦青看著宋卿晴如遭雷擊,然後傷心的離去。


    時隔這麽久,秦青看到阿謙抱著孔茜茜的樣子還是覺得非常刺心。她忍不住走上前去,卻看見,沈謙的手撐在孔茜茜身後的樹幹上,並沒有接觸到孔茜茜的身體。


    “晴晴走了,阿謙,我有預感你一定會後悔的。”孔茜茜推開故作姿勢的阿謙,理了理自己的裙擺:“這下不知道晴晴要怎麽恨我了,你氣氣她也就算了,趕緊解釋清楚,我欠你的人情已經還了哦。下次再有演戲這種事,千萬別再找我了,我還想和晴晴做朋友呢。”


    演戲?秦青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阿謙失魂落魄地看著宋卿晴離去的方向,晴晴,對不起,晴晴。我隻是有些嫉妒得發瘋了......


    宋卿晴開始和阿謙冷戰,阿謙想要解釋,宋卿晴卻不給他機會,甚至以出任務為由,連那個家都不迴了。


    再下一個畫麵,是在烈士陵園前,秦青看到形容削瘦的阿謙靠著一個墓碑。坐在那裏低聲絮語著什麽。墓碑上貼著一張清冷的軍人照,正是宋卿晴。


    “晴晴,你種的那盆蟹爪蘭終於開花了。原來以前不開花都是因為我澆了太多的水......孔茜茜昨天也嫁人了,我去參加了婚禮,他們在新娘的旁邊給你保留了座位,我就坐在那裏。坐在屬於你的空位旁邊,迴想著當初我們的婚禮。你始終是最漂亮的新娘......晴晴,沒有你的房間好冷清,我真想搬迴基地宿舍去住,但是又舍不得我們共同的小窩......”阿謙的臉貼在冰冷的墓碑上。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滑了下來“晴晴,為什麽我從沒有在夢裏夢到你?你還在怪我嗎?晴晴,你讓我見見你好不好。我想你想得都快發瘋了......”


    這時,薛靖天穿著少校軍裝。手裏捧著一束白色的百合,向這裏走來。


    他並不意外看到阿謙,事實上,隻要阿謙有空,他的大部分時間都會消磨在這裏。


    薛靖天將花束放在墓碑前,然後蹲下~身,默默地看著墓碑上那個眼神清冷地女孩。


    兩個男人各自在想著各自的心事,竟然許久,都沒有互相看過一眼,或者說一句話。


    良久,薛靖天起身離開。


    阿謙終於開口:“她,是不是一直在怪我?”


    薛靖天離去的背影微頓,半晌才迴過身來,冷冷地道:“她一直認為你背叛了她,你和她最好的朋友一起背叛了她。不管那件事是真的,還是你有意設計,你都成功地傷害到了卿晴。”


    沈謙悔恨地捂住臉:“我......真該死......”


    “你是該死,如果不是你,卿晴不會選擇這麽危險的任務,因為你的傷害,她才會參加那該死的空間實驗。”薛靖天一向溫和的臉,此時顯得有點猙獰:“我真想殺了你,但是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覺得還是讓你這樣活著把比較好。”


    “我寧願你殺了我......”阿謙痛苦出聲,一向堅強,活得張揚恣意的阿謙,那個在訓練場上吸引了自己全部目光的阿謙,此時哭得像個孩子一樣嗚咽。


    秦青不忍地別過臉,她身後的沈謙將她擁進了懷裏,她震驚地看到沈謙居然也淚流滿麵。


    “青青,你原諒他吧,他真的很可憐,他的感覺我感同身受,他錯就錯在,用了錯誤的方式表達他的感情,其實他隻是愛你太深,深到他已經不能容忍你的眼裏還有其他的男人。”


    “他從來沒有說過......”秦青喃喃地道,看到阿謙這麽痛苦,秦青也很難過,她沒想到她當初看到的那一幕,竟然是阿謙導演的一場戲,她也沒想到,她和小天之間的默契和親密會讓阿謙這麽痛苦。可是就算她知道又如何呢?她不可能為了沈謙,放棄自己的事業......


    秦青抬起頭,溫柔地擦去沈謙臉上的淚水:“你哭什麽?”


    “我覺得他很可憐,看到他我就覺得看到了自己,我不想將來有一天也這樣悔恨,青青,”沈謙將秦青緊緊地擁在懷裏:“他的那份愛,就讓我在另一個空間裏替他完成吧。”


    秦青看了眼憔悴的阿謙,心裏微苦,阿謙,你的痛苦,我已經無能為力了,如果你我真的還有靈犀,我希望你能知道,我已經原諒了你,你還有你的生活要繼續下去,阿謙,堅強一點,我的生活已經是一個全新的開始,我希望你的生活也能夠重新來過。


    靠在墓碑上的阿謙有些茫然地抬起頭,晴晴?是你在跟我說話嗎?


    薛靖天憐憫地看著他,他恨這個男人,但是他覺得他所受的懲罰已經足夠了。


    他伸出手,走吧,我送你迴去,迴去睡一覺,明天又是一個嶄新的開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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