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


    聽說地府驅憂閣的說書老先生又重出江湖了,很多地府鬼民全都跑去湊了熱鬧。


    “你說,這閻王爺怎麽忽然就肯讓他出來呢?”


    “嗬,搞不好被地府收買了,以後啊,怕是再也不講真事了!”


    “你怎麽知道他講的就都是真事呢?”


    “但凡醜陋的,都是最真實的!”


    “我們今兒啊,來講講十年前血洗魂門宴的之後的事。”


    白老爺子坐在堂中央,依舊是那副容光煥發的樣子。


    “好!”底下的聽眾唿應道。


    “這現在魄魂門的副門主鹿瑤,原本可是那昀閣院的厲鬼鬼差,護禾大人的小徒弟!現在啊,在帶著魄魂門變著法的和地府作對,


    氣的閻王爺胡子都快長出來了。”


    “咱們閻王爺本來就有胡子,不是讓他剃了嗎?”底下有鬼接話道。


    “呸!我這嘴!是氣的閻王爺啊,胡子都忘了剃了!”哈哈哈哈!


    周圍的茶客也都跟著哄笑起來。


    茶館二樓的角落裏,坐著一個戴著帽子的男人,帽簷壓的低低的,聽見說書人諷刺著閻王爺,不由得也勾起了嘴角。


    “再來說說咱們閻王,自從在魂門宴上找迴了離家出走的兒子,這後院就不消停了,那小少主,身為閻王爺的兒子卻跑去魄魂門認了百狢魘當幹爹,


    那百狢魘也是傻,什麽也不知道還樂嗬嗬的以為自己撿個寶貝,誰知道小少主是為了和哥哥置氣,跑進魄魂門當間諜去了!


    自從小少主迴來,那大少主把機關槍是突突突的從護禾大人那裏就轉移到了自己弟弟身上,


    兩個孩子天天明著爭,暗著搶,這護禾大人也是看熱鬧不事大,直接把昀閣院交給了小少主,自己拍拍屁股雲遊四海去了,


    現在昀閣院裏出現了三巨頭,小少主,宿二一,還有集樹鬼師,那是天天坐在樹下打撲克鬥地主玩的昏天黑地也不嫌累,偶爾還會架著陸判一起打幾圈麻將。”


    “那昀閣院裏不是還剩個女鬼差嗎?她怎麽不管管?”茶客問道。


    “對了,還有浣卯,從護禾離開了昀閣院,浣卯也經常不知所蹤,就算偶爾迴來一次也是和那孟婆一起蹲在奈何橋上給那些投胎的鬼魂喂喂湯喝罷了。”


    “那昀閣院還是以前的昀閣院嗎?”


    “是,也不是。”白老爺子抿了口茶水。


    “再來說說那宿二一的徒弟,宿七七,才短短十年,在七宿那是混的,哦,不,修煉的風生水起,深得他師祖宿七的歡心,聽說他還有個知己小花妖,


    每日都在山下等他一起去鎮子裏吃酒喝茶,那宿七老頭竟也是睜隻眼閉隻眼。”


    “那禦貓族那邊呢?那老族長不是被抓進魂門宴中了嗎?”


    “禦貓族那老頭沒什麽可說的,他當初閉關修行時因急於求成經脈逆行而走火入魔,迷失了心魄才獨自下山被魄魂門給抓了,迴去後自覺丟人,


    很快就交任了掌門之位給了他徒弟,自己去醉清山找那醉仙翁歸隱山林去了。說到這兒,我們再來講講他的這個徒弟,現任禦貓族族長黎折,


    那可是個癡情種子啊,當年他曾和鹿瑤定下了百年之約,為了此誓言,沒日沒夜的勤加修煉,那修為更是突飛猛進,隻為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將那鹿瑤從魄魂門的禁錮中救出來。”


    “百狢魘那個大魔頭呢?”


    “自然是在地獄十九層裏永生永世不得翻身啊!”


    “那護禾大人究竟去哪了呢?”


    “護禾大人的秘密除了那悲慘的三世,幾乎無人知曉的其他事,自然行蹤也就成了謎啊!”白老爺子笑嗬嗬的迴答。


    嗬嗬,似乎所有人都覺得那三世的秘密被晾在了眼皮子底下,殊不知那第三世,還有一段不為人知的事。


    喬裝打扮過的護禾就坐在二樓,用手扶了扶帽子,估算了一下時間,浣卯這時應該已經給他送去了飯菜,他站起身子在茶桌上留下了錢,轉身走下了樓梯。


    邊走邊憶起了他的第三世,在他斷手斷腳爬向寺廟求救時,曾被一小童搭救,那小童用樹枝編了個木板,拉著護禾走了好一段路,


    最後送他到寺廟山腳下的竹林後,便轉身離去,甚至連姓名都沒有告知,但是護禾記得他脖頸上鐮刀狀的胎記,他就是長大後的百詭。


    因為欠百詭一個大人情,在魄魂門內鬥時,護禾放了百詭一馬,還在少主突襲蝙蝠酒吧時,給百詭傳去消息說,再不迴去老窩就被掏的毛都不剩了,


    百詭這才來得及趕迴了酒吧,但那隻巨青蟾蜍卻還是沒能留住。


    在魂門宴舉辦的前一天,百詭找到了護禾,告訴他,百狢魘在上次內鬥後,完善了自己的魂體,斷了自己完全依賴魂石的筋脈,


    這樣即便魂石丟失和缺損,他也不會再受其影響,隻會喪失上百年的法力而已,如此一來,護禾原本的計劃便作廢了,即便給他吞了不完整的魂石,


    百狢魘也不會被殘缺的魂石反噬,反而會功力大增,但那時白堃已經被送進了魄魂門,這無疑是自己給對方送了一個生化武器進去。


    正在護禾愁眉不展時,百詭卻告訴說,他有辦法!現在對付百狢魘的辦法隻有一個,讓他吞下他煉造的假魂石,才能被反噬的力量控製住其魂體,而他當年讓鹿瑤吞下的魂石碎片,


    其實就已經摻了其他的靈石雜質,隻是魂石碎片早已與她的魂體相容,根本無法辨別。


    但他絕不能犧牲鹿瑤,所以隻能自己親手出馬,百狢魘一直以為當年叛亂的是白堃,百詭不過是在保全魄魂門而犧牲,讓百詭去演這場戲,再好不過。


    這個辦法雖然有風險,但是勝算也很大。


    “但是我有個條件,事成之後,魄魂門要交由我打理,你們地府也知道,魄魂門的魔眾遍布各地,這次你們絞殺的勢力不過是四分之一,


    若要是其餘勢力也都揭竿而起,怕你們地府就要受到重創了也未必贏的了,你們知道魄魂門一時半會是無法根除泯滅的,你的這次的目標不過是百狢魘罷了,


    不是嗎?”


    “好,我答應你!”護禾慎重的點了點頭。


    魂門宴那天,他故意在魂門宴那天安排集樹帶鹿瑤到怨宅附近,又放她一個人離開,而怨宅女主人在魂門宴的前一天夜裏已經和地府裏應外合,事先就扣押了那些看守人祭的異魔們。


    鹿瑤在林子裏遇見的異魔都是護禾安排的鬼差假扮的,鹿瑤情急之下躲進棺材,逃跑之際卻發現無法從木偶身體裏出去,是因為護禾早就在木偶裏下了吸魂咒,


    在鹿瑤被抬進魄魂門後,他又傳消息給裏邊的看似棄明投暗,實則心在曹營心在漢的小少主讓他速速解救人祭,最後在決鬥百狢魘時,鹿瑤想趁亂逃跑,也是他在暗處抽出了銀鞭絆倒了鹿瑤,


    護禾並不信任百詭,如果他忽然改變主意不肯出手,那無疑會讓他們吃了一個大大的敗仗,所以隻有讓鹿瑤做人質,百詭才會兌現他的承諾,他會因為在意鹿瑤的安危,而與百狢魘交換假的魂石碎片。


    他也知道百詭會想盡辦法留鹿瑤在魄魂門,這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對於鏟平魄魂門這件事,路途還很長遠,但是他不擔心,因為他已將最大的那枚棋子,放入了魄魂門中!


    十二年後


    蓬滕高中音樂教室。


    方諾在送走最後幾位學生,便坐在了鋼琴麵前獨自彈奏起來。


    不多時,窗外刮起大風,緊接著陰暗的天開始電閃雷鳴,一縷白煙從窗子裏鑽了進來。


    “鹿瑤,今天怎麽來的有些晚?”


    “有事耽擱了!”來者說道:“剛剛去了趟醫院,鬼婆從醉清山遊玩迴來,還給我帶了禮物。”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麽隻有我看的到你?”方諾從鋼琴邊站了起來。


    “你是不是有一個菱形的吊墜?上邊還刻了一個鹿字?”


    “是不是這個?”方諾從衣服裏掏出那枚小吊墜。


    “這個,就是你小時候我送給你的,這個吊墜本是我的貼身之物,你經常帶著它沾了我的氣息,自然就看的見我了。鹿瑤笑著解釋道。


    “可是我完全不記得了啊?”方諾問道。


    “你那時才兩三歲,怎麽會記得?”


    “可是從我見你第一眼起,就有種無比熟悉的感覺,莫非在我失憶之前,你我真的相識?”


    “不認識!”鹿瑤搖了搖頭,“我們沒見過......你的妄想症怕是又發作了,老是說什麽我們以前似乎認識。”


    “真的?”方諾還是有些不信。


    “別疑神疑鬼了,快,我想聽你彈琴了!”鹿瑤催促著她。


    “好吧,今天你想聽什麽曲子?《水邊的阿狄麗娜》怎麽樣?”方諾笑著坐迴到了鋼琴邊。


    “好,隻要是你彈的我都會聽。”


    方諾看著鹿瑤會心的一笑,下一秒教室裏便響起了婉轉悠揚的鋼琴聲,一人一鬼靠坐在一起,時間仿佛定格在了十二年前,那個同樣風雨交加的黃昏,時間是個可怕的盜賊,卻也是個溫柔的導師,它既會讓你滿身傷痕,


    也會教你如何自愈,而我們,卻隻能在他的監督下,被雕刻成或完美,或殘缺的藝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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