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蘇端坐在門口的小凳子上,白皙的臉蛋上透露著粉色的紅暈,一陣微風襲來,將她淡金色的頭發吹打在臉上,陽光照亮了她的發絲,卻照不亮她布滿陰翳的淡藍色雙眸。


    “哥哥在偷懶哦,卡蘇可聽到了!”卡蘇嘟著紅唇,朝著一個方向微微皺著眉。


    卡桑擦了擦鬢角的汗水,卻仍有一滴落在地麵上,卡蘇耳垂微動,攥緊了手心中的布巾,想了想卻沒有起身。


    “不練了!不練了!我都快流了一桶的汗了,到底什麽時候才能休息啊!”卡桑將木棍扔在地上,表情有些歇斯底裏。


    “可是爸爸說哥哥要能在一秒鍾之內刺出10下才能停,哥哥你還差三下呢!”卡蘇站起來,雙手叉腰,本來還有些心疼卡桑,卻沒想到這個傻哥哥居然直接扔掉了棍子。


    “如果卡蘇你能刺出五下那我就接著練!”卡桑幹脆賴皮了起來,嘴角壞笑著看著卡蘇。


    “卡蘇是女孩子!!”卡蘇跺腳,額頭的發絲都氣得翹了起來。


    “女孩子怎麽了?”卡桑嘟囔著,滿不在意。


    “女孩子……”卡蘇氣得說不出話來。


    “女孩子天生就應該被男孩子保護,更不要說是自己的妹妹,卡桑,把棍子撿起來!”這時一個渾厚的聲音從山腳下的那間茅屋中傳了出來。


    “知道了……爸爸。”卡桑垂下了腦袋,蹲下來撿起棍子。


    “聽到了沒,卡桑,你要保護我!”卡蘇噘著嘴巴,重新坐在了凳子上,表情頗有些得意,布滿陰翳的雙眼似乎也煥發起了神采。


    “叫哥哥。”


    “哥哥……”


    卡桑正經了神色,一吸一唿之間吐納著空氣,這時,卡桑眼神中突然精光崩現,弓步之下腰部肌肉帶動胸肌,胸大肌帶動前臂三角肌,隨即小臂青筋暴起,手腕發力,唿嘯聲湧現,木棍劃破空氣朝正前方連刺數下。


    卡蘇將淡金色的頭發撩到耳後,側著腦袋偏向哥哥的方向,頓時嘴角露出了微笑。


    “哥哥加油哦!這下還差兩個了!”


    “你又聽到了?你可真厲害我的妹妹……”


    “哼,不要小看我,你忘了嗎?爸爸說了我可是哥哥你背後的耳朵。”


    “……算了,先給我擦擦汗吧!”


    “好噠!”卡蘇歡快的蹦噠著跑了過去,似乎手裏的布巾終於能派上用場了一樣。


    …………


    五年後。


    最近天色總是很快昏暗了起來,卡蘇站在山腰上,夕陽背景下,她的身影變得纖細而修長,她眨著布滿陰翳的淡藍色眼睛,似乎要將這深紅的落日看透一般。


    “卡蘇,下來吧,媽媽她……她閉眼了。”山腳下傳來哥哥卡桑有些哽咽的聲音。


    “知道了,哥哥……”卡蘇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毫無感情。


    待到山腳下沒聲音了,卡蘇跪坐在山腰上,淚水沿著眼角滴落在地上,有如五年前哥哥的汗水滴落在地上的聲音一樣,可是此刻的卡蘇卻什麽也聽不見,哪怕是近在眼前的聲音。


    …………


    亦如昨日的夕陽一般,卡蘇依舊坐在山腰上,隻不過身邊多了一個身影,是卡桑。


    卡蘇將頭埋在卡桑的肩膀上,兩人默默地看著夕陽,不言不語。


    片刻之後。


    “卡蘇,我明天幫你剪剪頭發吧,好像又長長了。”


    “哥哥,以後就剩我們兩個人了。”


    “嗯,天冷了,我們下去吧。”


    “你想爸爸嗎,我昨天夢見爸爸了。”


    “嗯,卡蘇,困了沒有,去睡覺吧。”


    “哥哥?”


    “嗯。”


    “你會保護我一輩子嗎?”


    “我會。”


    “你發誓。”


    “我發誓會保護我的妹妹卡蘇一輩子,直到我先死去。”


    …………


    以前發生的事一件一件的在卡桑的腦海中迴憶著,像走馬燈一樣。


    “卡蘇,等著我,一定要等著我,千萬不能出事!千萬不能出事!”卡桑像一個幽靈一樣潛伏在暗處,時而躍起,時而貼地,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向一個方向衝了過去。


    從之前的蒙麵人那兒卡桑得知了卡蘇的位置,他將蒙麵人打暈之後快速行動了起來,他不想濫殺無辜,他此刻也沒有這個時間。


    土田治的住所是一個用木頭搭建的一片二層平房,平房麵積很大,應該居住的不止土田治一人,像土田治這樣的人物跟隨者不在少數,不出意外的話還會有許多常來往的同道中人。


    從蒙麵人那裏卡桑得知,土田治還有一個地下室,專門用來關押綁架來的女性。


    卡桑潛伏著摸到圍牆外麵,圍牆很矮,大門口也沒有人看守,雖然是暴民區,到處發生著入室盜竊的情景,可土田治卻不擔心會發生在自己的地盤,因為土田治在暴民區根本不用蒙麵,人人都知道他,卻沒有人敢輕易招惹他。


    卡桑將骨刀銜在嘴裏,手腳並用的翻過了圍牆,輕輕地落在另一側。這裏平房眾多,卡桑根本不知道卡蘇究竟被關在哪一間,或者是哪一間的地下室。


    就在這時,西側突然傳來了一陣嬉笑聲,三個男的從一個低矮的平房中走了出來,男人中有的蒙著麵,有的卻露著臉,露臉的卡桑並不認識,隻是覺得很眼熟,應該是在狩獵期自己曾經遇見過的獵人,不過可以確定裏麵沒有土田治。


    卡桑見過土田治,一個矮壯的男人,但是衣服下的一條條肌肉卻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土田治今天新抓來的那個黃毛丫頭味道可真不錯。”


    “是啊是啊,可惜就是瘦了點。”


    “又瘦又虛弱,還長得那麽好看,真不知道怎麽活到現在的。”


    “她是不是眼睛看不見啊,我***她的時候她一通亂抓,但就是碰不到我,跟個瘋婆娘一樣……”


    卡桑心裏仿佛在滴血,五指深深地抓進地麵。


    他握緊骨刀,隱在暗處,等到幾個男人從自己身邊路過時,卡桑輕巧地貼近走在後麵的兩個男人,一刀抹了兩個人的脖子。


    最後麵的兩個人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看到麵前殘影閃過,緊接著自己就捂著脖子倒在地上,一句話都講不出來。


    這時前麵的男人似乎感覺到身後不對勁,疑惑地迴頭,迎麵而來的卻是一個尖銳的匕首,匕首深深地插進自己的頸動脈。


    卡桑拔出匕首,一道血柱飆了出來,男人即刻倒地,麵臨他的將是死亡與永無止境的地獄。


    卡桑擦掉眼角的淚水,衝進那棟低矮的平房。


    平房裏麵破爛不堪,甚至連一張床都沒有,可令人疑惑的是裏麵卻空無一人,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腐臭味。


    這時卡桑突然被地麵上的一個殘缺木板吸引了注意力。


    地下室入口!


    木板殘缺的地方露出了一個黑幽幽的口子,卡桑來不及多想,上去一腳就將木板踹成了兩半,碎片掉進地下室,隨即傳來一陣陣女人的驚唿。


    進入地下室的卡桑驚呆了,地下室很大,卻幾乎裝滿了女人。


    女人們穿著破爛不堪的衣服,露出了凹凸有致的軀體,而且衣服上麵不知道有什麽東西,凝結成了一塊一塊的,血汙和泥汙混雜在一起,堪比難民營。


    卡桑甚至在其中看到了幾具躺在地上的屍體。


    可是下一刻,一個纖細的身影聚焦了卡桑的瞳孔。


    “卡蘇!”卡桑不顧一切的衝了過去,他大喊著,用顫抖著的手撩開卡蘇散落在臉上的頭發。


    “哥哥?”卡蘇睜開了眼睛,可嘲諷的是她卻什麽也看不見。


    卡桑此刻心裏痛極了,他無法想象到一個眼前充斥著黑暗的十五歲少女,在麵對更加如臨深淵的黑暗前會有多大的恐懼。


    “哥哥……哥哥……救我,救命……”卡蘇緊閉著眼睛,似乎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她緊緊地攥著卡桑的袖子,仿佛一鬆手,下一刻哥哥就會消失一樣。


    “我會的!我馬上帶你迴家!”卡桑不停地擦著眼淚,他注意到卡蘇下麵的褲子上有一片血跡,而且卡蘇越是激動,血水就越滲越多。


    “對了……哥哥,我……差點忘了……”卡蘇說著,略微鬆了鬆緊緊攥著卡桑袖子的手。


    她從衣服裏掏出一條鮮豔的繩子,“哥哥……新編的腰帶……不過我沒想到……我們剛一見麵是現在這個樣子,迴家,我給你纏上。”


    “好好好!我們迴家!”卡桑攥緊了腰帶。


    她扶起卡蘇,卡蘇的身子很輕,她總是吃的很少,說是食物不多應該節約點,卡桑每次都會輕輕地敲著她的腦袋,自己已經撐起了這個家,還擔心什麽食物問題!


    這時,一道很細微的機括聲從地板上入口的方向傳來,卡桑想不到,永遠也想不到,此刻如此虛弱的妹妹是哪裏來的這麽大的力氣!


    卡蘇撲向卡桑,卡桑跌倒在地上,卡蘇趴在卡桑身上,幾乎是在同時,卡桑驚恐的爬起,他發現妹妹的背上插著一根弩箭。


    …………


    “為什麽?為什麽?!”卡桑怒吼著,他的眼裏布滿血絲,他感到了深深的絕望。


    卡蘇長長的唿出一口氣,她努力地“看著”?卡桑,似乎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看清卡桑長什麽樣子似的,“哥哥……又忘了嗎?爸爸……爸爸說過,卡蘇是哥哥背後的耳朵……不要再忘了……”


    “哥哥……活下去……一定。”卡蘇說完,眼睛悄然閉合,雙眸中鮮有的神采在此刻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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