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煜滿意而去,景家人送至門口。


    迴到屋內,景興埋怨道,“父親是不是糊塗了,河東的糧食半個月之內是能到代郡,但現在寒冬臘月的,哪有這麽容易?”


    “嗬嗬,興兒,你的眼中隻是生意的本身,而不明白生意目的達到即可。”景道茂對景興的表現倒是意料之中。


    “什麽意思?”景興撓頭道。


    “我猜父親打算就近買糧以資代郡!”邊上的景珊珊點出了答案。


    “不錯,延水一帶去年豐收,要收個十萬石糧食還是沒有太大問題的。”景道茂點點頭,“不過為防邊城附近糧價波動,河東的的糧食還是要拔過去。時間上就不需要這久緊了。”


    “父親,這樁生意似乎有一個很重大的隱患!”景珊珊出聲提醒道。


    “不錯,這個隱患很大,大到可以引起天下震動。”景道茂對自己女兒的提醒很是認同。


    “父親,我記得前日有消息說鷹騎主帥已經換成了智化。”景興也已經想到,“那這樁生意,我們似乎找錯了買家?”


    “興兒,這天下事無非都是因利而起,商賈之利在於錙銖,那僅是小道。大道在國,謀國之利可以通天。”景道茂教訓道。


    “為父十三年前,機緣巧合之下,見證了封天台之議,也因此想通了這世上的大利在國,在天下。”


    “這幾天來,風雲樓上,不斷有年輕人高唿出塞,代成君說是為開春借糧,其實這糧也可以為其他原因。”


    “父親,你是說……?”景家兄妹都睜大的雙眼。


    “興兒,這代郡糧食的事情,恐怕還得讓你去走一趟了,今年你可得在外過年了。”景道茂歎了一句。


    “是。”景興應下了這個任務。


    “父親,我想跟二哥一起去邊城走走!”景珊珊想跟著景二,當然心中想的還是自己的偶像。


    “女孩子家家,怎麽老是想著往外麵跑。”景道茂當然不同意,“過年後就十六歲了,趕緊要找個夫家了。”


    “智家三番兩次請人上門求親,先是治粟內史,接著又是國學院博士,這樣下去,他們家主就該親自過來了。”


    最後一句,當然是開玩笑的性質,智老太公可是致仕的上卿,又是一家之主,等閑不來出麵小兒輩的事情。


    正說話的時候,門子前來稟報,說是智家家主來訪。


    “快請!”景道茂愣了一下,這老家夥說到就到,想到對方的身份,又對門子道,“慢,我親自去迎他。”


    “珊珊,人家家主都來了,怕還是為了求親而來。我已經想不出拒絕的理由了?”


    “反正我不想嫁給智家的小白臉,一點都沒有男兒氣概!”景珊珊氣唿唿地道,“父親若答應他們的求親,我就……我就離家出走。”


    說完,女孩子憤憤地跑到內院去了。


    景道茂搖搖頭,麵上有些苦意,夫人早逝,留下三子一女,自己醉心生意,女兒從小便比較韌性。


    “這性格跟當年的自己何其相似。”他歎了一聲,然後恢複鎮定之色,去將智無忌迎了進來。


    智老太公並不是空手而來,隻見智家隨從捧著各式箱子,便是裝飾來看,就不是俗物。從年紀和輩分上來講,景道茂算下來還是晚輩,景首富表現得畢恭畢敬。


    “老夫倚老,就喚一聲景賢侄吧。”智老太公人老成精之輩,一進來就掌握了言語的主動性。


    “不敢,不敢,智老客氣了。”景道茂言道,“我在智老麵前不過是個小商人而已。”


    “景賢侄啊,其實老夫的來意想必你也知曉。”智老太公開門見山地說,“我智家麒麟兒與你家小女,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你覺得呢?”


    “小女從小刁蠻任性,會耍性子。智家況公子那是人中之傑,看中小女,那是景家高攀了。”景道茂說得很謙虛。


    “既然賢侄不反對,正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擇日便派人送來聘禮,大家就結為一家人那是最好不過。”智老太公始終在言語上壓製著景道茂。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但我家珊珊就是看不上你家麒麟啊,看來還得想法推了去。“智老這話,景某倒是舉手讚成。”


    “隻是夫人臨去前曾有交待,小女的夫婿還是得由她自己決定。”


    “而且剛才漢國武原君來訪,也對小女有意,一時之間,景某有些為難了。”景道茂扯了劉煜來當擋箭牌。


    “劉煜?”智家離此不遠,智家當然有人看到了劉煜進入景府,智無忌聽後笑道,“賢侄應該也知道,這劉煜弑君謀位,人所共知,這名聲已經壞了。”


    “此人不過喪家之犬,怎麽能及得上我智家麒麟兒。”


    “智老所言極是,景某哪裏敢答應。”景道茂打出了緩兵之計,“隻是小女心思難以琢磨,我這當父親的,虧欠她很多。”


    “而今年紀還小,景某想再過幾年等小女心智成熟一些,再考慮婚姻之事。”


    智無忌聽後臉色一凜,他今日親自過求親已經給了景家很大的麵子。


    “賢侄啊,聽說景家前輩也是名門。”智老太公幽幽地道,“從血緣來看,魏、韓兩家可都是景家的親戚啊。”


    這明顯是威脅了,魏、韓兩家早就被晉國王室掃地出門,智無忌這話可算誅心之辭了。


    “若按血緣來看,當今的智、欒、卻何嚐又不是親戚,就連範家也與韓家那是血脈相近哦!”景道茂心中怒意,卻不動聲色地道。


    要知道晉國當年世家治世,幾個世家都是相互通婚,這種親戚關係隻要說有,那就肯定有。


    “哈哈哈,賢侄不必生氣,隻是開個玩笑而已。魏、韓早淪為普通人家,早已不能與智家相比了,想必賢侄會懂得取舍吧?”智老太公總是那麽一幅智珠在握的樣子。


    “兒大不由父啊,智老可不是知道,我這當父親的總吃女兒的掛落,這婚事還是過幾年再說吧。”景道茂打了哈哈。


    “也罷,那老夫改日再來。”智老太公幽幽地道,“這些禮物就先請收下,算是智家的心意。”


    送走智老太公後,景道茂臉色發青,景興也麵有慍色,智家自恃世身份來隨意揉捏景家,這對於愛好麵子的老景而言就是打臉行為。


    “興兒,你把這些禮物原封不動地送迴去,再加上兩盤珍珠,十匹蜀錦。”老景吩咐道。


    “本來我覺得智況會是珊珊的良配,現在來看,這智家跟我們景家聯姻,根本就沒安什麽好心。”他歎了一聲。


    “還是珊珊能看透,我果然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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