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姬舜醒來,發現自己的頭沒有像以前宿醉後痛得那麽猛烈,心中還有些奇怪。


    聽到下人說出昨日韋英過來送過醒酒茶湯,不禁愣住了。


    “韋姑娘來府裏說了些什麽?”姬舜脫口而出道,宿醉的男人在清醒時刻往往最想知道自己失去意識的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麽。


    “一直是武原君在招待,那位很像夫人的韋姑娘還親手給君上喂了醒酒湯。”下人不時地誇獎道,“不僅長得像夫人,心腸也跟夫人一樣好。”


    姬舜聽後心念一動,“莫非這真是上天給我一次補償蝶兒的機會?”


    一個對亡妻心懷愧疚的男子,他可以做出偉大的事業,但是內心深處總有一道傷痕刺激著他。


    姬舜出房間來,看到院中的劉煜正在舞劍。


    在成功製服了項如意後,劉煜對自己的武藝又有了新的認識。他揮劍的一招一式的過程中,迴想著項如意的種種對招。


    這個女人雖然被殺退,但依然是劉煜很大的威脅。


    “表弟似乎對劍法又有了新了悟道。”劉煜在代成君府已有多日,姬舜也是不止一次見過對方的晨練。


    “前幾日我見表弟劍法剛猛霸道,今天來看,卻多了幾份灑脫,沉著。”


    “沒辦法,這恐怕是我最後的倚靠了。”劉煜笑道,“現在能保護自己的隻有這太阿劍了。”


    他停下了練劍,身上已經微微出汗,早鍛煉的目的已經達到。


    姬舜笑道,“表弟不用過於擔心,晉漢姻親,隻要我在一日,便可保表弟平安。”


    “更何況父王顯然已經不加罪於你。說起來,今日是大朝會,表弟可願助我一臂之力?”


    晉國君主與周同姓,政治製度也多是參考周朝,每旬日一次大朝會,奏議的都是國中大事。


    當年秦軍滅周之時,曾有周天子使臣求救於晉國,隻是當時晉煬王幼時曾遭周天子處罰,一直耿耿於懷。


    又有傳聞說周天子對韓、趙、魏三家公卿還是關聯。


    晉國文武又分了救與不救的兩派,互相攻訐。直到周室覆滅,也沒分出個所以然來。


    “表哥打算今日再談出兵草原的事情?”劉煜很自然想到姬舜的想法。


    “不錯。”姬舜想起劉煜似乎參加了民情會,“董夫子態度如何?”


    “夫子倒是願意為表哥站出來,但他也說希望不要太大。”劉煜還是想情況客觀地說出來。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姬舜聽後也沒什麽不高興,顯然也是在意料之中。


    “表哥可曾派人說動梁進?”劉煜想起上次的那個代郡斥候來,那梁小進果然是梁進的親身兒子。


    “父子相認,可是人倫大事,沒有必要摻和到鷹騎之事來。”姬舜否定道,“再說,王子不可結交內宦,這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


    “那表哥打算今天如何來勸動大王?”劉煜對於姬舜的人品也是很佩服的,果然是磊落的人。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姬舜答道,“實在不行,再另想他法。”


    劉煜從姬舜的話裏聽出來似鐵的決心,不由地想到最壞的結果,若是那樣的話,恐怕姬舜會成為第二個劉煜。


    大朝會在即,文武百官絡繹不絕踏入拙政殿。


    一幫朝臣看到姬舜和劉煜聯袂而來,紛紛行禮致意,唯有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中年文臣,都不抬眼看他們。


    甚至在姬舜路過他一側時,鼻子中發過冷哼聲。


    劉煜是王室姻親,行同王子,便跟代成君、福源君站在了一起。還有就是胖子平陵君,隻是這家夥兩眼挺著兩在大黑眼圈,試圖隱藏於眾人當中,想不被重視。


    試問一群正常身材的人當中,混入了一個體量明顯出格的胖子,想不突出都難。


    劉煜心說這家夥昨晚不會跟上官芸兒相談甚歡,然後展開了文藝思想的大碰撞吧?


    再環顧四周,又看到了那位對姬舜不理不睬的文臣。


    “四表哥,剛才那個沒禮貌的人家夥是誰?”劉煜問道。


    “那是司寇範諫之,是蝶兒的胞兄,也是範家的繼任家主。”姬舜迴答道。


    原來範氏也曾是晉國的一流世家,隻是在應對王室擴張時,被迫靠邊。現在範家家主是範諫之的父親範思,不過範老太爺年過七旬,早不太管家中常事。


    範諫之便是範家主事之人,他本就是範家嫡子,跟範蝶兒更是一母同胞。妹子難產而死,一屍兩命,讓他對姬舜有了很大的怨念。


    “原來這家夥就是連平的便宜姐夫啊。”劉煜想起來,這人可是當時派人來抓自己的黑手。


    劉煜看著範諫之瘦削的臉龐,隱隱就覺得這人很難對付。


    不一會兒,他看到了幾個白胡子文臣走了進來,其中便有國學別院的山長董其琛,後者見到劉煜後,還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劉煜當然知道其中的意思,想必是會站在他們這邊。


    “表弟,聽聞昨日在翱翔山,你遇到了歹人襲擊?”福源君湊近來問道。


    “幾個小毛賊而已,都被我輕鬆打發了。”劉煜隨意迴答道,項家死士搞出這麽大的動靜,想不驚動別人都不行,更何況是消息靈通的福源君。


    “項家死士會是小毛賊?看來表弟果然不愧是榜上豪傑。”福源輕聲笑道。


    “八百年公侯項氏,拆不斷的熊羆腰板。這項家可不好惹啊,表弟若是覺得危險,不仿可住到我府上,比老四家可安全多了。”


    “大表哥,你多慮了,項家雖然現在在會稽起複,鬧不起多大的亂子。更何況我當年打得他們躲入了山越之地,大不了將來我再打他們一次罷了。”


    劉煜笑道,“要說起來,我是最不怕熊瞎子的。”


    他拒絕了,晉國國內的王位之爭早就開始,自己從過龍門山的時候已經綁上了代成君的標簽,再改變站隊,毫無意義。


    想來姬懿是覺得自己在國學別院做得有些突出,擺出了一副善意來。


    “哦,那就祝表弟在絳都安康。”姬懿皮笑肉不笑地道。


    “大王駕到,眾臣行禮。”隻聽到宦官的聲音響起,殿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頭戴冠冕,身著絳墨底色的王服,清楚可見王服之上,有鳳鳴的圖案。晉國姬氏本就是周朝同宗。


    周人以“鳳鳴歧山”為開國祥瑞,因此多以鳳凰圖騰為王室標誌,晉國姬氏自周天子覆滅之後,便是以鳳凰為圖騰。


    魏氏崇尚的朱雀與鳳凰雖然都是從鶉鳥進化,但兩者之間卻存在很大的差異。


    最直接的就是鳳凰有五色,朱雀隻是赤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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