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怎麽了這是?怎麽城中大人都往外走,可是有什麽事發生了?”北雁郡城外來客見車馬陸續出城,不由好奇問。


    城中人聽聞,是笑嗬嗬說:“你肯定是頭一次來北雁郡吧?”


    “老伯你怎會知曉?”他就是外來客,這不稀奇,有口音嘛,可怎麽曉得他頭次來?外來客好奇了。


    城中人就說:“你但凡要是來過,便知道北安伯府建成,城中各位大人早早去了拜帖,又收到了迴帖,咱們老百姓都知道,說了好些日子了,不該不知道的。”


    “原來是這般。”外來客說完,又驚:“北安伯?可是那好麥種的北安伯?”


    “是啊,這天下哪裏還有第二位北安伯的。”百姓談起來,語氣皆是敬佩自豪,是他們北雁郡的北安伯。


    外來客不由也起了談興,並不急著找客棧,而是說:“我從南邊來的,聽聞今年北安伯收拾了貪官,還抓出了渤海國的奸細。”


    “對對,是這般的,你是不知道,當初唐家派軍出動的,也是多虧了聖上賢明,給北安伯撥了唐家軍。”


    “也不是這般,唐家軍那是聽北安伯種麥子的。”有人聽二人閑聊,實在是忍不住插了進去,“我聽來的,今年麥收豐厚,各地方派人去領麥種,咱們北安伯怕有些官老爺層層扒皮,到老百姓手裏沒有了……”


    “北安伯真是英明。”


    “是啊,就因為北安伯想的周道,底下人發現了不對勁,那貪官黃不覺竟是個奸細,收了渤海國商賈的大錢,敢在北安伯眼皮子底下犯事,想拿尋常麥種充好麥種給底下百姓種,你說這人壞不壞?該不該死!這一年隻能種一茬,耽誤了一年,待到來年,老百姓辛辛苦苦伺候莊稼,結果收成不好,可不是要罵北安伯了。”


    “該殺該殺。”


    “其實那黃不覺也不是北安伯眼皮底下的,聽說那府縣窮遠,離著北安伯最遠,麥種不夠,北安伯說先緊著窮苦地方發,這黃不覺是想一半一半,把那最窮最遠的鄉麥種換掉,那邊人日子過得緊巴,沒甚見識,膽子也小,想著掀不起風浪來,也不敢上路告狀,結果被北安伯洞悉了……”


    “若是這般,光欺窮苦百姓,更是可惡。”


    “是啊,聽說那邊可憐,青黃不接時,都是拿野菜充饑的。”


    “北安伯真是好人。”


    “若是咱們大華多一些北安伯這樣的伯爺,百姓日子就好過咯。”


    “聖上也賢明,賞了許多給北安伯,咱們城中老爺們便爭相前往祝賀。”


    “該祝賀,應當祝賀的。”


    北雁郡做官的能去的都去了——自然,那是要收到邀貼的,若是沒有帖子,一些商賈、鄉紳無事了,也驅車前往,就是進不去府邸,在外頭看看也是好的,沾一沾北安伯的福氣。


    “聽說那邊果子新鮮,還是北安伯自己的果園子。”


    有人聽了便蠢蠢欲動,打聽了方向,還有些讀書人欽佩北安伯大義,三三兩兩結伴往桃花鄉去,若是能見上北安伯一麵那更好了,既是沒有,看看風土人情也是不錯的。


    “北安伯夫君還是大名鼎鼎探花郎,聖上封了散士,聽聞文采出眾……”


    “即使如此,我也去,等等我。”


    因此去桃花鄉的人就多了起來。


    從北雁郡城往北走個十二三天就到了,若是趕路急著,十天也行的,這一路也沒什麽大山,多是平原,因為途中去的人多,一問都是去桃花鄉的,結識一二,搭伴前行。


    後來人便越來越多了。


    北安伯府。


    府邸占地很大很大,頂著現在的齊宅有二十多個了,岑越起初看建造府劃拉地盤的時候,還覺得太大,人家官員說不大的,這是伯府規格如此,還說若是在華都內城,是用不了這般大——


    華都內城,可謂是寸土寸金,都是皇親國戚。


    官員意思伯府都蓋到這邊了,土地也不值錢,好在這兒有一條河,景致不錯,“……伯爺您現在瞧著地方大,可往後,小公子襲爵,再往後四世、五世同堂……”


    岑越知道這人是奉承他,可一想五世同堂,如今孩子結婚早,還真有可能,不過那會年歲一大把了,想想就覺得遠。


    便由著官員繼續操辦了。


    伯府的設計是五進院子,有著北方的居住習慣,比如盤了火炕,還有火牆等,還有南方華都那邊的居住習慣,多以園林景致點綴,每個院子住處都有不同的景致。


    像是竹園、菊園、梅園等,還有抱水居、賞雪樓等。


    岑越的搬家,被褥什麽的搬進去,灑掃收拾,還有習慣用的家具什麽的,各自的人手收拾等,齊家上下搬了近十天,才堪堪收拾完,安頓好。


    而這還沒完。


    “伯爺您說笑了,哪能是擺幾桌席。”聞竹姑姑說。


    岑越問:“那還有什麽章程?”


    “奴婢是知曉內宅事,以前宮裏也辦過宴,前頭奔波的,各種章程步驟細節,那太監知道的比奴婢細。”


    齊少扉迴來,自是帶了兩個太監一道迴來,如今府邸三個太監:程子、四喜、朱二明。


    程子跟的是圓月,做了貼身伺候的。


    四喜朱二明以前是跟齊少扉,自從齊少扉迴來後,家裏地方小,伺候的人多,齊少扉也不愛人近身伺候,太監雖是沒根到底外貌似男子,鄉裏人沒見過,岑越也喜歡用舊人,一時給忘了兩位。


    這兩人一直沒跳出來,老老實實的做點雜事,如今府邸蓋好了,岑越聽聞竹姑姑這般說,心想著這兩人此時是想借機邀差事了。


    不過這也沒錯,該的。


    “伯爺,時下跟以往不一般,府邸蓋好,以後便要有章程。”抱香說。


    岑越點了點頭,“我知道。叫兩人過來。”


    “是。”


    後來岑越是幸好帶著這五位迴來,程子跟圓月那是大材小用了,宮裏的太監姑姑手段見識不一般——反正皇家那套流程,比他熟。再加上這三位太監是他後來換的,總管給挑的掌過眼,確實是耐心足,幾分圓滑,也聰明機靈,知道什麽時候不打擾主子,老老實實守在一邊,什麽時候跳出來在主子跟前顯露本事。


    總之,都是人才。


    伯府辦席這事,對外邀官員等事宜是四喜,朱二明負責盯著采買廚子等事情。


    至於曹寧公公,這位是聖上心腹太監,岑越不敢拿這些瑣碎事讓曹寧來,先前都是麥種公務,尤其是拿下地方官時,岑越把這位當‘尚方寶劍’一般。


    當初唐宵去救秦鈺,岑越咬咬牙讓‘先斬後奏’,心裏也怕,幹脆讓曹寧公公一道去了,聖上派的人,也好用,算是上了一重保險。


    如今又忙活了一個月,因為往各地通知派迴帖,最遠的那就是北雁郡了,一來一迴就二十天,再給對方收拾收拾,總之等北安伯府真的‘喬遷喜宴’,已經是十一月初的事了。


    此時北方略有些冷,可豐收的喜悅,到處都是黃燦燦的,路邊山上野板栗樹,各種路邊野花,還有齊家果園,紅彤彤的蘋果樹,一路走來,空氣裏都是果子的清香。


    北安伯府認真說起來占了半個桃花鄉的邊,偏著其他鄉裏交接處,地特別廣,北安伯府外是青磚鋪路,開了一條大道,兩邊栽著桃樹。


    如今自是沒結果子。


    此時車馬水龍,竟是在荒無人煙的地方開出了一座氣派府邸,露出幾分繁華來。


    府邸門大開,各方來客。


    這宴席一直辦了七日,頭一日時,岑越齊少扉親自在桃花鄉老宅子那兒等著,等的是許外公前來。許外公今年六十四,頭發花白,可能一路舟車勞頓緣故,精神不太好。


    “外公。”齊少扉親自到車前。


    許外公外婆,見了少扉,雖是第一次見,卻眼眶發紅,外婆更是握著齊少扉的手顫抖著,眼淚婆娑,透著齊少扉像是看已故的女兒。


    “是阿扉啊。”


    “是,是阿扉,外婆。”齊少扉扶著人溫聲道。


    許外婆是位小老太,此時抬著頭,仔細瞧,說:“阿扉,你站直了,讓外婆好好看看你。”


    齊少扉本是彎著腰,聽聞便站直了。


    “好孩子,高高大大的,有福氣。”許外婆說。


    齊少扉便說:“外公外婆,我很好的,以前也是能吃能睡,沒什麽委屈的。”


    許外公聞言,知道外孫是想寬慰他們二人,隻是……哪能沒委屈,過去樁樁件件,都是委屈——


    “外公,這是越越。”齊少扉說。過去他真不覺得委屈,癡傻失憶時,劉媽媽覺得委屈的事,他其實記不住,那時候一方小天地院子,隻要吃喝,時不時有點心就夠了。


    後來,越越來了,癡傻時光靠著點心有些甜,後來就全成好玩的了,跟著越越在一塊,做什麽都是有意思好玩的,都是甜滋滋的。


    可能當時難了些,過後迴頭想,也是有意思的經曆。


    許外公替外孫抱艱辛,卻見外孫雙目清澈坦坦蕩蕩的輕快,便知外孫是真覺得日子好,當即是一笑,說:“好。咱們大華大名鼎鼎的北安伯,終於見到了。”


    “外公,您喊我小越就成了。”岑越笑說。


    許外公眉目正色幾分,“稱你北安伯並非見外,這天下凡是吃麥子的百姓,皆受你恩,北安伯擔得起萬人稱頌,我是地方官,本是要拜見行禮,知你肯定不願受。”


    “食君之祿,分內之事。”岑越道。


    許外公點了頭,朝著華都方向見禮,說:“聖上賢明才出能臣。”


    後是圓月岔開了話題,迴歸家庭私情,一下子輕鬆活潑許多。


    宴席來往客人皆是北雁郡下屬官員,岑越位置高,有四喜、朱二明在旁招待,他和阿扉見見客寒暄一二,幾分架子幾分親近就是了。


    “伯爺,外頭還有些鄉紳來了。”


    岑越便讓曹羅去管外頭的事,“來者是客,若是天晴,桃花路旁擺上幾桌,謝過遠路客。”


    後零零散散還有讀書人。


    人多了,外頭桃花路旁桌子也多了,鄉民來湊熱鬧,北安伯府便熱情招待,來者是客皆能吃。岑越和齊少扉還出門招待一二,同大家飲了薄酒。


    “那便是北安伯,比傳聞中更添風采。”


    “很是親近。”


    北安伯出身非貴族,自是親近他們百姓了。


    “散士大人好俊的樣貌啊,與北安伯相配。”


    齊少扉聽到此話,很是高興,還拉著那位讀書人聊了片刻,讀書人圍著,有說文的,還有拿出琢磨許久的詩請散士大人相看點評,齊少扉心想什麽沒有靈氣硬湊出來的詩,麵上說:“不如說說現下,那便詠北安伯吧。”


    眾人有的苦思,有的當即是兩句拍馬屁的話。


    齊少扉搖搖頭,當即來了一首,眾人皆是迴味而後誇好,齊少扉心想,到底是太過莊嚴了,少了幾分他和越越的恩愛,不過這也不好流傳出去。


    當日齊散士大人迴府,是夜裏翻來覆去睡不著。


    岑越招唿客人一天,有點困乏,感受著身邊人烙煎餅,便迷糊問:“怎麽了?今日還不累嗎?”這都不睡。


    齊少扉是暗暗捶床,“越越,我今日做了一首詩。”


    “嗯嗯。”岑越困頓,都沒聽清。


    齊少扉又說:“詩中說北安伯的,卻覺得過於嚴肅正經了,這北安伯是你也不是你,外人隻知麥種敬佩你,覺得你威嚴又帶著親近,我說完了,大家誇好,覺得你是神人。”


    岑越嗯嗯兩聲,阿扉在嘀嘀咕咕說什麽神?


    “後我又想了一首,隻是羞澀,在心中幾經反複,到底是沒念出去,現如今迴來,越想越有些後悔,沒讓那些學生聽聽咱們倆的情誼……”


    岑越閉著眼迷糊快睡著了,耳邊什麽羞澀,便心裏想,齊大崽還有羞澀的時候?


    “越越,你睡了嗎?”


    “唉,我和越越你之前感動天地的愛情,誰人可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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