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越說:“這幾年先穩一些,生意場上你多留心眼。”


    “好。”


    “要是出貨走的時間長,彎刀就留我家中,我家裏人多,你別跟我生分。”


    圓月本來和刀刀在軟榻上玩,一聽阿爹的話,當即是眼睛亮晶晶的,“阿叔阿叔,刀刀在圓圓家中吧~”


    岑越:……


    薑二苗笑嗬嗬說好,“本來還怕你們麻煩,我就先應下了。”


    之後的半個月,宅子才算徹底安頓好,是側門擴大了,趙嬸做的提議,說如今會客院住了官大人,車夫們來往總是低著一頭很是忐忑,怕衝撞了官老爺,現如今改側門走貨,那邊也離薑老板近,是生意買賣自側門,連著整個後院子。


    前麵會客院以及前門則是十位官跟著北安伯整日尋地,做麥種的差事。


    兩不打擾。


    而開心了半個月的稱心,如今兩位西席也住了過去,姨娘院子很是敞快,當初蓋時還給稱心蓋了個院子,兩個院子連在一起,稱心院子一直空著——稱心跟著倆姨娘住的。


    如今洪玄敏、韓月兩位夫子便住在了稱心院子中,在那邊正屋廳裏開了個課堂班,學生有稱心、豆蔻、杏仁、梨頭,連著圓月也早上放過去學半天。


    不過圓月學了一早上,第二日便撒嬌躲懶不去了,背著小包袱要去找刀刀玩,不去上學。


    岑越:……


    “你學了字,以後可以給刀刀當老師,刀刀叫你夫子。”岑越哄著說。


    圓月搖頭,他不喜歡‘夫子’這個稱唿。


    岑越:“可以叫你夫子哥哥,你看你又是哥哥也是夫子,旁人家哥哥,就拿梨頭舉例子,梨頭哥哥會的可多了,是不是?”


    圓月想了想,點腦袋,真的是。


    梨頭在幾個孩子裏,是有啟蒙基礎的,起碼會識字,會打算盤,會記賬,因此才開了班教學,梨頭在裏頭就比較突出,夫子還誇讚過的。


    洪玄敏和韓月兩位夫子都挺好的,岑越安排混合版,本來還想著二人會說些什麽不合適啊,結果兩人是怔愣片刻,也沒意見,就上崗了。


    岑越很喜歡,覺得二位夫子請的好。


    “你看梨頭哥哥多厲害,杏仁是妹妹,那肯定佩服有這樣的哥哥。圓月作為彎刀的哥哥,可不能躲懶的。”


    圓月當即小臉認真,握著拳頭說:“圓圓要努力,圓圓是好哥哥,厲害的好哥哥!”


    “好。”


    搞定。岑越笑眯眯摸了摸胖崽肉唿唿的小拳頭。


    四月中時,下了幾場雨,放晴後的幾日,鄉裏莊稼漢天天到田裏去,時時盯著,那麥穗就跟扯了條似得,長得好,殼子裏鼓囊囊的,沉甸甸壓彎了麥秸稈。


    曬得略幹一些土路,沒那麽泥濘,從北方而來,一輛藏藍色灰撲撲的舊騾車,車夫一路問人,鄉民指了路,“看見沒,那就是北安伯伯爺”


    “你們是誰啊?”有鄉民好奇詢問。


    這一問那車夫先支支吾吾不知怎麽說,鄉民便起疑,三三兩兩的壯漢便圍了上前,手裏都拿著農具呢。


    車夫瞧見當即是怕了,衝著車廂裏人喊:“大奶奶四少爺您快說話呀。”又笑嗬嗬跟鄉民求饒,說:“車裏的不是壞人,是北安伯的親人。”


    什麽親人?瞧著臉生,不像是岑郎君娘家那邊的哥嫂。


    有鄉民想起來了,指著車就說:“這是青牛鎮齊家的,三少爺那個弟弟,就是惡毒後娘生的那個,大家忘了,去年聖旨剛下來沒十天半月,這母子倆便來了……”


    那會一家三口直奔華都謝恩,自是不知道這事,而岑越迴來後,要處理的事情也多。劉媽媽把這事忘了也沒提,再說了,提這個晦氣的幹嘛,當初杜氏來,她叫人打走的。


    車廂裏杜氏是臉又白又紅,氣惱的厲害,卻不敢發作,拍著車廂讓車夫趕車,別理其他人。


    等馬車跑開了幾步,杜氏才掀開簾子,啐了口唾沫在地,提高了嗓子說:“再怎麽說我也是齊少扉的娘,他叫我一聲母親,我們不是正經一家人,那誰是?!”


    鄉民聽了氣憤,有人便說:“你讓她且張狂。”、“忘了?岑郎君什麽手段?現如今是北安伯——”


    “北安伯那上頭也有孝道的,就怕那個混不吝拿著孝道壓人。”


    鄉民笑話:“誰不知杜氏是後娘,還是黑心腸的後娘,反正咱們鄉裏,那都是信岑郎君的,杜氏有本事就往裏闖,咱們聖上開明,給北安伯配了侍衛的,那都是挎著刀真家夥呢。”


    眾人一聽,才安了心,岑郎君不吃虧就好。


    杜氏在車裏拍著兒子胳膊,不知是給自己鼓起還是說給兒子聽的,“那克命晦氣的命可真是好,這就成伯爺了。”先是酸溜溜罵了句,又說:“咱們娘倆,你總歸是齊家的男丁,蓋那伯府還是華都來的官大人,那樣的宅子,住裏頭不知道什麽滋味,如今膝蓋軟一軟也沒什麽,娘要什麽臉麵,我豁出去了,給你求個前程……”


    齊少修臉色平平,他不信娘是豁出去給他掙前程,分明是自己想享福,卻說給他,但他也想當人上人,走哪都有人伺候著,威威風風的,因此就不說話。


    等會由著他娘撒潑哭饒,給他求前程。


    岑越是在田裏,最近天晴,經過一次雨水滋潤,聽老農說莊稼抽條一般,漲勢喜人,他就帶官員來看,這些官員有經驗的——下過田,不過因是南方人,種的水稻,沒有種麥子經驗。


    也有沒務農經驗的——是十個做官的七人都是沒經驗。


    岑越就帶著十人下田觀察麥子漲勢,還有叫經驗老道的莊稼漢給講,他也會說一說的,有官員記錄數據,還會畫一下麥穗,很是栩栩如生。


    “郎君,您瞧著,錯不了的。”莊稼漢是想誇好年景,又怕話說的早了,到時候——呸呸呸,肯定是好年景,但還是當心著,不說那麽滿,但臉上每一道褶子都流出了期待和滿足來。


    岑越點了點頭,說:“不錯,這個漲勢的話,五月中,找個天氣晴的就能收了。”


    “是是。”


    杜氏的馬車也到了齊家大門前。


    作者有話要說:


    齊少扉日記83:今日不錯,隻是夜裏一個人睡著流了好多好多眼淚【嗚嗚想越越


    第139章 功在千秋


    杜氏去年來過,宅子裏的下人都知道見過,畢竟當初這人吵鬧過,後來劉媽媽說讓攆出去時,還撒潑哭鬧過,說三少爺不孝順,她怎麽說也是齊少扉岑越的娘……


    那時引了鄉裏村民瞧熱鬧,劉媽媽是氣狠了,罵了一通,什麽狗屁娘,杜氏你也配雲雲。


    鄉裏百姓皆知齊家後娘分家這事,當即是指指點點,杜氏那會是既要臉又想著要好處,撒潑耍懶還矜持幾分,最後什麽都沒落著,聽到說伯爺一家子去華都了,便灰溜溜迴去。


    這幾個月思來想去,覺得不能硬來,也不能要臉,她現如今臉麵值幾個錢?得軟著磨,得哭,得求,怎麽說她也是長輩,不端著長輩架子,伏低做小,總是能博幾分可憐的。


    杜氏是咬牙試一試,要是岑越心軟了,他們娘倆以後高枕無憂,即便是岑越不答應,那也得討幾分好,就是不討好,她也沒損失什麽,左右就是來一趟。


    “又是你,你來做什麽?”趙春花出來時碰見了下馬車的杜氏。


    杜氏對這仆婦就沒好臉,她可記得,當初就是這人拿著掃把趕著她和少修出來的,當即是說:“跟你沒什麽關係,岑越少扉迴來了沒?”


    趙春花也冷哼:“怎麽想見我家伯爺?既是跟我無關,你就在門外等著吧。”說罷便轉身進了宅子裏,跟著護院說沒伯爺吩咐,先別放人進來。


    “知道了趙嬸。”何護院應上了。


    趙春花叮囑完,進了二道門,外頭瞧不見了,才急急忙忙往後頭跑去,郎君還沒在家中,小少爺在,那肯定不能讓外人叨擾了。


    這後娘就跟牛皮膏藥似得,粘的厲害。趙春花跟劉媽媽先說了,劉媽媽氣得便卷袖子,讓人趕出去,趙春花忙攔著說,沒讓進,都堵在門外。


    “……老姐姐,我是瞧不上杜氏娘倆,可到底怎麽做,那得問郎君,聽郎君吩咐,再說宅子裏現如今還有官老爺住著,不能杜氏見天的來,最好是這次就給絕了她的心。”趙春花說。


    她做下人的,還是聽主子吩咐,哪能私下裏拿捏了主意。


    劉媽媽便說:“郎君在外頭地裏,那得傳話,門口杜氏別鬧起來了,我去看看。”


    兩人是如臨大敵,被聞竹聽了一二,便猜出門外杜氏何人,笑說:“二位別急,這事要是信得過,交給我和抱香。”


    趙春花對宮裏出來的姑姑有敬畏的,好像宮裏的人身份不一般,比尋常百姓高貴許多,她反正是有些怕有些敬,此時聞言當即說:“不是信不過,村裏婦人撒起潑來,有時候嘴上噴糞,說的難聽。”


    兩位姑姑是講究細致人,一言一行,真是不一樣。


    “不怕。”抱香笑說。


    趙春花和劉媽媽便點了頭,門外先交給聞竹抱香了。趙春花親自從側門出去,到了地裏給郎君通消息,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


    “兩位姑姑去了?”岑越問。


    趙春花說去了,兩位姑姑接的差事。


    岑越便笑了,說不急,“趙嬸你也不用著急,天氣熱起來,跑了一路歇一歇再迴去。”


    “不礙事的郎君,我先迴了。”趙春花看郎君不急,也不著急,隻是好奇,為啥郎君聽兩位姑姑接了差事就沒事了。


    不由腳下快了幾步,想看看宮裏姑姑怎麽解決杜氏的。


    岑越沒把杜氏放心上,左右就是一通嚷嚷一通鬧,拿來威脅的也隻是‘孝道’二字,但杜氏不是親娘,一個後娘,再加上分了家,齊少修跟他們有什麽幹係?


    要是想哭訴示軟,不好意思,他鐵石心腸。


    至於宮裏姑姑手段——宮裏人都精著,尤其是伺候主子的下人,一門心思琢磨主子喜好,軟刀子各種手段,杜氏哪裏見過,希望杜氏知難而退吧。


    趙春花急忙迴到了齊家,問了劉媽媽,知道聞竹抱香姑姑竟然讓杜氏和齊少修進來了,“這就放進來了?”


    “是啊,杜氏還挺高興的,你沒瞅見,眼睛都貼頭頂上。”劉媽媽話音有些不痛快。


    趙春花誒呦一聲,本是和劉媽媽一道上火,可想著剛郎君輕鬆神色,好像也不急,“沒準兩位姑姑有別的法子。”


    “等著吧。”


    齊家有一香樓,隻放了齊少扉雙親還有爺奶的靈牌,是個背陰的房子,平日裏不見光,也離住處遠一些,在二道門園林那邊角角邊上。


    聞竹麵慈,長得和氣,此時也是溫溫和和的跟杜氏說話,透露出她們二人是宮裏出來的,以前在宮中當差,三言兩語就讓杜氏找到了主心骨。


    “……還是宮裏姑姑識大體,你說要是岑越不孝了,能不能讓聖上把他伯爺位置給去了?”杜氏問。


    聞竹笑說:“伯爺雙親皆早亡,如何不孝了?”


    “我啊,我是少扉的後娘,那名義上也是他娘。”


    聞竹:“可是聖上給岑越郎君封的爵,你嘛,也就是一後婆母,民間是這說法吧?”


    “婆、婆母那也是長輩的。”杜氏撐著一口氣。


    聞竹便點點頭,說也是。杜氏當即是鬆了口氣,張狂了些,緊跟著聞竹又道:“有句話是尊卑有別,民間怕是不知,意思是伯爺進了皇家宗室玉蝶,那便是皇親國戚,皇家的人,天潢貴胄自是天上的,而你,即便是婆母,身份天差地別。”


    “別說你了,既是伯爺的夫君,也低著伯爺。”抱香在旁冷道。


    杜氏剛麵上露出張狂,如今一下子又虛了,那、那如何?


    “我就是和孩子日子過得可憐,也沒想做什麽……”杜氏可憐說,想到來時的示軟了。


    聞竹姑姑笑的幾分和藹,說:“民間也有句話,來都來了,不好走空。既是知道你是來跟伯爺賠罪的,那便自然是要誠心……”


    趙春花去找兩位姑姑時,就看杜氏跟鬼迷心竅一般,主動進了香樓,說誠心誠心,齊少修嚇得臉白幾分,母子二人皆是主動進去了。


    “門鎖著,既是淨心,那便七日。”抱香道。


    想來,那便來,以後想來幾次,那便來幾次。


    岑越迴來後,聽到兩位姑姑說,杜氏誠心懺悔,進了香樓淨心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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