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猴子、豬八戒。齊少扉哪能不曉得,心想你小子還跟你爹耍心眼,一邊吃著孫猴子,一邊拿下巴點了點豬八戒,說:“小豬你吃吧,大。”


    圓月皺巴巴一張臉,“圓圓不想當小豬。”


    “那你還想我當啊?”齊少扉反問。


    圓月可認真點點頭,“又不是圓圓當小豬。”


    齊少扉:……沒白吃這根孫猴子。


    “圓圓吃別的,小馬也不錯。”


    圓月看看小馬再看看小豬,最後是不舍,還是吃小豬,“小馬給阿爹,阿爹才不是小豬呢。”


    因為沒做人,什麽沙悟淨、唐三藏,這不好比劃,隻做了動物造型。岑越唿嚕崽腦袋,不愧是親崽。


    圓月最後是含淚吃小豬,但吃著吃著又開心起來,因為小豬胖滾滾的,確實是大,他還拿著舉高高跟著爹的比劃了下,真的好大哦,小豬真不錯。


    齊少扉看胖崽一臉想什麽表現什麽的神色,是剛磨了磨牙,想做壞——給一口咬下一塊,就被越越瞪了,齊少扉:……隻好不做壞事了。


    岑越:……真是幼稚!


    一家三口吃糖人,岑越和圓月不餓,沒一會底下人請示,問主子什麽時候想用膳。岑越看阿扉還未吃,便說少來幾樣,清清淡淡的就好。


    阿扉口淡。


    岑越和圓月不吃也在一旁陪著,說說話聊會天,圓月說今日去逛街哪裏好吃哪裏好玩,撒嬌說爹一起去吧。齊少扉是笑笑順著崽發揪揪,說好,明日再去。


    “好誒~”小朋友語氣都是上揚的。


    岑越說:“你明日得空了?”


    齊少扉點點頭,得空,“新琢磨了法子,但得吵,我不插手,由著他們了。”


    給聖上治病,那是萬金之軀,太醫院都是求穩妥,哪怕見效慢,也不能有絲毫閃失。可藥方穩慢,齊少扉看來,太過‘平’了。


    吃過飯,岑越說今日府裏換人了,見見人吧。他不擺爛了,該立的威嚴氣勢,醜話說在前頭,總不能隔幾個月就要進宮求換人吧?這就不是‘單純’,這是蠢了。


    誰家領導願意天天給下屬收拾這些雞毛蒜皮的攤子。


    有一不可有二。


    北安伯府,一共是四位太監、兩位領事姑姑,一等丫鬟六位,二等八位,而後灑掃、粗使仆婦、小廝等,還有灶屋廚子也分,做麵食的、做海鮮的,還有打雜收拾的。


    等等雜七雜八,不算曹羅和青絲,統共三十人。


    聽這般說還是人少了些,容後在挑,慢慢補齊。岑越心想補什麽齊,他們一家三口以後到華都也住不了幾個月,人一走,府邸下人還是得他養著,先這般吧。


    宮裏大總管還是心細體貼人,知道他所想,安排的人是‘緊湊’型,雖然他看還是浪費,但以現在身份地位這確實是緊湊型了。


    兩位姑姑年歲在二十七八左右,一位麵圓看著和氣的叫聞竹,另一位瘦高個麵容嚴肅,不怎麽愛笑,看著就是‘臭臉’的姑姑叫抱香。這名字一聽就是一個主子給取的。


    岑越一問,兩人便說了前景,前朝還在時,兩人在太妃宮裏伺候,伺候了太妃幾年,替太妃送鍾後就到了秀園聽差。


    因長文帝天閹,也沒怎麽選秀,秀園就是清閑冷地方。


    反正聽上去背景幹幹淨淨——跟前朝第五姓沒瓜葛,後來岑越想,以攝政王新帝的手段,宮裏第五一族怕是早都篩查幹淨了。


    四個太監名字是岔開的,叫程子、祥和、四喜、朱二明。其中祥和以前是在前朝長文帝身邊祥寶太監手下認幹親爺爺的,這不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爺爺祥寶太監即便是以前攝政王的人,這會都告老還鄉頤養天年了,他作為‘孫子’,自知這輩子在宮裏聖上麵前是露不了臉了,因此就求來了這個差事。


    岑越點了二人跟阿扉出門,太監在宮裏登記過有腰牌能進宮的,以後他帶圓月進宮,也是身邊有人能用。


    這點是方便的。


    他問四人誰去。其實想摸摸四人脾氣,誰知四人乖順說聽主子吩咐。岑越沉吟了下,就挑四喜朱二明跟著阿扉。


    “抱香聞竹兩位姑姑管內宅事,你們二人先跟著曹寧公公聽吩咐吧。”岑越道。


    六人是行禮磕頭應喏。


    華都北安伯府暫且就這般收拾起來了。後來天冷,快過年了——雖說還有一個月,但府邸宮裏出來的姑姑、太監都收拾忙活起來。


    岑越後來得知後,是一把冷汗,跟阿扉說:“幸好我去宮裏換了人過來,不然今年,讓我來做這些,我肯定是一頭霧水,全得罪了。”


    “得罪了也沒什麽,反正最遲明年四五月迴。”齊少扉說。


    岑越:“也不能這麽說,顯得我北安伯輕狂,最好是平平無奇混入其中,不說巴結奉承誰,不無端端得罪人就成了。”


    皇家過年可麻煩了,繁文縟節,還有華都貴族的拜帖——岑越和齊少扉連人都認不全,這時候就聽抱香聞竹兩位姑姑捋事情,這是誰家的,做什麽官,跟聖上什麽親疏遠近等。


    “伯爺也別著急擔憂,您隻要記著,敬著大長公主就成了。”抱香說。


    聞竹在旁補充道:“大長公主是聖上的姑奶,年事已高,您當案台上的菩薩一般尊著就是。”


    後來岑越迴味聞竹的話,那就是讓他敬而遠之的意思,最好是能不湊前就不用。


    夫夫倆夜裏打眉眼說小話,齊少扉輕輕唇語般的說:“咱們不算什麽……烈火烹油的另有人……”


    北安伯無權無勢無根基,也不是地方大姓氏族,是岑、齊兩族拎出來一個做官的都沒有,岑越後來想,他要是當皇帝,根本不把這樣的府邸人家放在心裏,當一迴事。


    他家熱,那是麵麵上繁花似錦,明眼人能看出,沒甚權勢,真正熱門灶,一個是華氏一族,大長公主為首。二則是溫如生溫大人了。


    “溫大人很是謹小慎微。”齊少扉感歎,在宮裏碰過幾次麵,他本是喊老師的,張口一個‘老’字,見溫大人神色,便改了口,客客氣氣喊溫大人。


    當年那馬車裏,晃晃悠悠穿街過市,後來溫大人送他了一桶蝦一桶鮑魚,喚他字,齊少扉記在心中。


    岑越知道,阿扉心裏把溫大人當老師的,溫大人文章、行事,是一位好官的,隻是現如今兩方不宜走動太近,就客客氣氣,對誰都好。


    今年是聖上登基後過的第一個年,宮裏張燈結彩,天豐帝大宴百官朝臣,皇族更是排第一號,北安伯一家子自然要前往宮中赴宴。


    宮裏沒皇後,先前攝政王未娶正妻,納了幾個妾,如今成了皇上,妾也封了位,就一位嬪,其他三位兩個貴人,一位答應。


    聖上以前對後院就淡淡的。


    現如今後宮無主,總不能讓嬪去接待誥命夫人吧?這不合規矩,因此年三十後的宴就是下半場晚宴,全都到了大殿前,給聖上磕頭請安說吉祥話就好了。


    岑越心想,能省幾道順序省幾道挺好的。


    三十夜,一家三口穿了吉服,圓月也有,新趕製出來的,當初聖旨說了,北安伯要是想襲爵,那得姓齊,他倆就圓月一個崽,當即給報了接班人,圓月就是正兒八經的‘公子’。


    要是候爺,子嗣繼承爵位那稱世子。


    圓月現在進宮也不怕,已經習慣了,進去後有太監引路,岑越仔細留意過,今年‘紅人’是能進偏殿歇著等候,其他的官員要在外頭候著,不過女眷孩子在另一處避風地方等一等。


    岑越齊少扉帶圓月坐在椅子上,沒一會就有人進來,背後的聞竹姑姑就會低聲提醒主子,這是誰,主子不用動,安坐著就是。


    一會又說這是誰,主子點頭便可。


    ……主子最好起來寒暄一二。


    岑越:挺好,聞竹姑姑是高級人才!這記憶力,放在現代那肯定是社會精英。


    偏殿裏等候時也挺好玩的。大家三三兩兩說說新年好、您吉祥等話,末了誇誇孩子,小公子真是鍾靈毓秀,岑越便迴你家的也是。


    等了好一會時,岑越聽到說聖上正跟大長公主說話,沒一會,太監請他們進,說聖上得空了,傳召。


    在偏殿裏的都是‘皇族邊角料’——聖上因為沒妻子,自是沒妻族,聖上生母那邊聽說位置低,當年太祖年邁時給賜婚,選的是家族幾分沒落,沒什麽人丁的女子,聖上父親早逝,總之說起來,聖上直係這邊真沒多少人,有點‘寡人’的味道。


    現如今在這兒的,都是老牌貴族——關係扯得遠,姓盛的多,不用腳趾頭都能猜到,聖上不會喜歡的,沒全給你扒了那都是‘仁厚’、‘聖明’,因此剛在這兒,北安伯那就是香餑餑。


    誰敢信,盛氏皇族後輩會捧北安伯?怕是底下祖宗要掀棺材板了,但此一時彼一時,現如今聖上姓華,盛氏就低調做人,而且這些人心裏有譜,怕是好日子沒多久了,聖上總要扶持‘正統族親’的。


    自是姓華。


    眾人進了大殿,聖上扶著大長公主手出來,眾人是跪拜。聖上叫了起,賜座。岑越一家算是前排位置,能進大殿吃飯的,那都是大華現在紅人,官員那邊溫如生就是打頭陣靠前排。


    不過北安伯和溫大人再怎麽惹眼,也不如大長公主與玄孫,大長公主的玄孫今年兩歲半,按照時下記那就是快四歲了。


    聖上案桌在正中間,左手旁是大長公主,此時玄孫坐在聖上右側位置,衣角都挨著聖上龍袍。


    大長公主笑說:“快快過來,曾祖母喂你。”


    “無礙姑奶,澪兒乖巧,朕甚是喜歡。”天豐帝說。


    澪兒看看曾祖母,不知如何是好,大長公主便說:“聖上說了,澪兒你要聽聖上的話。”


    “知道了曾祖母,澪兒知道了。”小孩子軟軟糯糯聲。


    桌子擺位就是‘冂’型,聖上、大長公主在最前排,左右下去,是坐了兩行人,一邊是宗族、一邊是官員。第一排靠前位置自然是最好的。


    岑越一家三口就占了一桌,本來女眷孩子是在後頭第二排的——北安伯是岑越,按理嘛齊少扉得帶崽坐後排,但領位置的太監引著北安伯一家子都坐下了。


    可見殊榮。


    圓月坐在倆爹中間,坐定後先是看了看前頭皇伯伯旁邊的小孩子,倆小孩對視了眼,圓月便沒什麽興趣,盯著桌上放的糕糕看。


    天豐帝說了幾句,開席。


    岑越給崽挾了糕糕——圓月看了好一會了。圓月拿著勺子慢慢挖著吃,吃了幾口,臉頰鼓鼓的很是高興,齊少扉嚐了口那糕,是打死了賣蜂蜜的,太甜了。


    圓月吃了一塊,又想吃第二塊,巴巴看阿爹。


    岑越想過年嘛,給崽放縱日,就又挾了塊。圓月高興的眼睛彎了彎,說謝謝阿爹,開始繼續吃,吃了一半,上來新菜色了,便好奇看。


    齊少扉給挾了筷子清清淡淡不知道什麽到了胖崽碗裏。


    岑越一吃,有點筋道,低頭看他家崽正跟著食物‘打仗’,嘴巴鼓鼓的慢慢的用小牙嚼,不由看阿扉——


    齊少扉無辜臉,他真不知道這個筋道彈牙。


    後來一看,聖上好像喜歡吃。


    這是鹿筋。


    齊少扉猜出來後,便吃了大半盤子,給越越也挾了許多,多補補,這個大補的,如今冬日不怕補。


    “你就別吃了。”齊少扉說。


    圓月終於把嘴巴裏的咽下去了,當即是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他才不吃了呢,隻是好吃的太多了,盤子裏剩下的糕糕吃不下了。


    齊少扉便把剩下的吃掉了,“這太甜了,今日就別吃甜的了。”


    “知道了爹~”圓月看別的吃的了。


    一家三口是真來摟席的。


    上頭天豐帝原是心裏壓著幾分冷意——姑奶現在心太急了,給他送來了‘子嗣’,隻是不能發,且忍,且讓著,此時看北安伯一家子吃飯,倒是幾分笑意,說:“圓月,吃什麽呢?來皇伯伯這兒,皇伯伯給你吃糕糕,你爹不說你的。”


    “皇伯伯糕糕太甜了,圓圓牙要壞掉的,說話會漏風,到時候就成醜八怪了,圓圓不要做醜八怪。”圓月搖頭說,他不吃了,吃了兩塊了。


    天豐帝聽聞非但沒生氣,反倒哈哈大笑,招手說:“皇伯伯讓人做不甜的,你來這兒玩。”


    圓月聽聞便去了,阿爹說要聽皇伯伯的話。


    齊少扉心裏已經罵皇帝了。


    又是想拿他家崽當挑子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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