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少扉便接了話,說唐少爺瞧著憨頭憨腦大大咧咧像個武夫,確實是平易近人,很容易讓人卸下防備的。


    這不今日到了唐宵院子,唐宵那短短一句,像是和老友相處一般,很是隨性又親切——最主要還不像是裝的,就很真誠那種感覺。


    “……我倒不是背後編排他,他和秦少爺是好。”後來齊少扉正色說:“不過人有親疏遠近,現在對咱們沒有壞心思,不代表若是哪一日要取舍了……”


    岑越當時就懂,人人皆如此。


    夫夫二人是保持一致,對外口風那就是跟攝政王不熟,齊少扉隻在殿試中見過王爺一麵……都是真話,隻是把一些給藏了不說罷了。


    此時在唐宵院子裏,二人和從前一樣,幾分客氣,幾分單純,用了點心和半盞茶,唐宵換了衣裳出來了。


    “久等了兩位。”唐宵先說,而後坐下,不讓兩人見禮客氣,“算起來咱們也相識幾年了,今日我還是厚著臉皮麻煩齊探花給我母親看病,別客氣,再見禮,那是羞我了。”


    齊少扉此時便說:“唐少爺喊我字就好了。”


    互相表了字。


    齊少扉就問唐宵母親身體如何,唐宵一一迴答,“我阿娘是脾胃不好,一到天熱食不了多少飯,苦夏的厲害,人要清減一圈,果子也不敢多吃,吃多了,容易睡不好。”


    “還是要麻煩清越你看看。”


    齊少扉:“自然,望聞問切。”


    “我先傳話,問問母親那邊方不方便,二位稍等。”唐宵喊了丫頭來,讓去內院傳話。


    三人便繼續在廳裏閑聊,什麽都說,聊孩子,問圓月呢。岑越便笑說,沒想到唐少爺還記得,天氣熱,路上勞累就沒帶過來。


    “也是,去年見,我想起來了,清越要去盛都考試,你們感情真是好,拖家帶口的,一路過去,也是一番遊曆。”唐宵幾分羨慕說。


    齊少扉當即高興說:“是啊,一想到要去幾個月,多則大半年,我便舍不得越越……和孩子,就一起去了。”


    “可惜清越你一身才華。”唐宵開口了。


    岑越心想果然來了。齊少扉幾分黯淡,而後打起精神來說:“也不枉此行,認識了許多兄弟,還拜訪了盛都幾位太醫,太醫們醫術好,林太醫更是對我傾囊相授,受教頗多。”


    “清越你何時學的醫?我記得,你說過自學的。”唐宵問完想起來了,這會像是自問自答。


    齊少扉說:“幸好自學了醫術,移情幾分,如今也算有個傍身的手藝。”


    唐宵聽聞,便歎息,而後說:“盛都再傳,請攝政王重新親政,興許攝政王掌權後,能替你昭雪。”


    “聖口已開。”齊少扉說到這兒搖搖頭,“我也不做希望,現如今這樣其實挺好的——”


    “退一步講,攝政王懲治了殺人兇手楊淙,罰了包庇他的嶽父,因我此事鬧得沸沸揚揚,我在盛都也無法立足。”


    攝政王再度親政,那就是攝政王,名不正言不順,上頭還有個皇帝在,皇帝大殿開了金口,朝中親聖上的黨派、太後第五一族黨派,連著攝政王黨派。


    他那會跑過去做官,是嫌命太長了嗎。


    此事皇帝敗了,吃了虧,就像越越說的,他一個炮灰,而後一年半載事情平息了,總要在他身上找迴顏麵的。


    做什麽官?


    如果改朝換代——齊少扉心想,那也不能去,反正言而總之總而言之,還是在桃花鄉做大夫好。


    唐宵聽聞,想了下,點點頭說也是。後來丫鬟來傳話,說夫人說現下得空了,唐宵便帶著夫夫二人去往後院,不再說旁的話了。


    唐夫人身材高挑消瘦,因為太瘦了,顯得顴骨高,有些刻薄模樣,可實際上人還挺好的,嘴裏說的都是:你們是宵兒的朋友,麻煩你們了。


    齊少扉替唐夫人把完脈,留下了藥方,說:“此方子是溫補的,夫人是老毛病,時間久了,要想好,要慢慢補起來。”


    唐夫人聽了也見怪不怪,北雁郡城的大夫都這般說,她吃了藥大同小異,沒什麽厲害的,多少年了,還不是如此。


    “要是想今年好過一些,可以佐針灸和推拿,我們在城中多留三日,至於推拿手法簡單,我教府中力道大一些婦人來做。”齊少扉道。


    唐夫人也是給兒子麵子,說了兩次了,上次她推掉了,這次是兒子昨日迴來親自說的,磨了她許久,還說這位給她瞧病的就是那探花郎。


    探花郎故事,唐夫人也有耳聞,當即是好奇,便答應了下來。


    此時人家探花大夫說讓力道大的婦人學,唐夫人覺得還挺好的,這位探花郎果然是風度翩翩有禮有度,當即讓身邊的媽媽去學了。


    齊少扉帶了金針,還點了自製的香,略略熏了熏,而後行針走穴,唐宵就在旁邊看著,不由詫異,多看了幾眼齊清越。


    此人……真是神童,名不虛傳啊。


    行完針,唐夫人有些昏昏欲睡,無精打采的。齊少扉說正常,又給旁邊的媽媽教了推拿手法,不繁瑣,很是簡單,那位媽媽便在夫人身上做,齊少扉看著,而後點點頭說對。


    等一套做完,唐夫人已經困頓,實在是招唿不了客人。


    “宵兒你幫阿娘謝過大夫。”唐夫人說話都是有些含糊。


    齊少扉說:“夫人休息充足了,胃口才好。”又留了些醫囑,比如夫人醒來想吃什麽,盡量撿著好消化的,吃七八分飽,黃米的話最好了。


    唐夫人此時已經顧不得‘胃口好’這事,光想著睡覺,腦子裏糊塗,由著下人扶著進了裏屋休息,這真是失禮的很。


    唐宵抱拳致歉,三人先出了內院,唐宵還要留他們午飯,實在是不好意思的。二人便隻能留下用了飯。


    席間又說了些閑話,這次倒沒說盛都的事,吃過飯由唐府的車送了夫夫二人迴客棧。


    唐宵也出了府,直奔秦府。


    “齊清越確實是神童。”唐宵見了秦鈺,第一句話就是如此。


    秦鈺先是一怔,而後挑了挑眉。唐宵就說:“你別不信,別的我沒問出來,也沒覺得哪裏可疑,倒是齊清越會醫確實是有一手,那行針,那推拿,我阿娘當時就有些犯迷糊困了。”


    “你讓齊清越給伯母看病了?”


    “是啊,怎麽了?”唐宵納悶,這不能看嗎。


    秦鈺哭笑不得問:“伯母也答應了?”


    “對啊,我阿娘一聽是探花郎,當即是鬆了口,讓快快請。”


    秦鈺:……


    “到底怎麽了你說啊,咱倆還跟我打啞謎。”


    秦鈺無奈說:“也不是什麽大事——也算大事,我知道齊清越在文章上是神童,學的好,可他學醫多久,師從何處?他說了,你就放心讓他給伯母看病,還針灸?你也不怕出岔子,好歹在旁人身上試試。”


    “誒呀!”唐宵聽了,確實如此,“還是你心細,我不說了,先迴去看看我阿娘,她早上那會被紮完就困,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秦鈺點了點頭,“快去吧,不行請了常用的郎中再看看。”


    “知道。”唐宵已經大步向外頭走。


    守門的小廝還愣了下,尋常少爺來秦少爺這兒,那是不待到天黑不迴去,今個兒怎麽這般快?他也不敢問,忙兩條腿快跑跟上,他家少爺腿長走路跟疾風似得。


    唐宵一路打馬到了自家,跳馬下來,直奔後院,是神色急匆匆,管家是跟著,跑的氣喘籲籲,最後跟不上了,問小廝。


    “出什麽事了?少爺怎麽這般神色慌亂匆匆?”


    小廝哪裏知道,答不出來,說:“剛從秦少爺那兒,待了沒多久就出來。”


    管家心裏一沉,難不成少爺要跟夫人說實話了?忙是跟了上前。


    後院裏、


    丫鬟通傳說少爺來了,唐夫人雖是納悶,但還是讓進,見兒子急匆匆來,“怎麽了?跑的一頭大汗。”


    屋裏桌上布滿了菜。


    唐夫人是剛坐下,讓媽媽拿了碗筷,“宵兒吃了嗎?我今日睡得香,起的晚了,這會才用飯。”


    “對了,齊探花送走了嗎?”


    唐宵先給母親見禮請安,這才坐下,他是吃過的,不過吃的早,也沒多用,這會見母親精神好,不動聲色說:“送走了,我留他們吃飯吃得早。”


    “阿娘,你睡醒後,身體如何了?”


    唐夫人麵頰紅潤,精神飽滿,說:“說起來怪不好,當著客人麵就犯困,不過這覺睡得香甜,醒來後,竟是餓了。”


    “少爺,夫人醒來後有了胃口,還說想吃醋肉。”旁邊媽媽說。


    唐夫人在夏日很少吃葷腥,一般都是清淡素菜的,今日難得想吃醋肉,媽媽很是驚喜,忙讓灶屋備上了。


    唐宵一聽心裏鬆了口氣,先給母親盛湯,“兒子也想吃這口了,正好在阿娘這兒混上了。”


    “你啊,快吃吧。”唐夫人高興。


    一時間不說話了,先吃飯。唐宵發現母親今日胃口很好,往日每年夏日天熱時,是一桌子菜,母親隻動幾筷子素菜,什麽綠葉子、燉豆腐的,還是幾筷子便好了,今日葷素都吃,米飯都用了半碗。


    唐宵見狀,徹底鬆了口氣,他是風卷殘雲吃了個七七八八。


    “夫人今日胃口好,那探花郎醫術可真不錯。”旁邊媽媽招唿下人收拾撤了碗筷,此時說。


    唐夫人沒敢多用,她年紀大,自己身體自己知道,剛吃了七分飽,其實還有幾分胃口,就是怕吃太多了,不舒服,留著空些。


    “還真是,睡過後,精神足,胃口好,也不知之後如何。”


    唐宵:“這是好事,開了個好頭,清越兄不是留了藥方嗎?按著藥方抓了藥,是慢慢溫補,等明日清越兄再來。”


    “是這個道理。”


    晌午吃過飯,天氣熱,唐夫人倒是精神頭好,看了會話本打發時間,才剛過申時,也就下午三點多一點,唐夫人便放了手裏書,問:“有無點心?”


    這是餓了。


    媽媽忙說有,親自去灶屋問,直驚奇,迴頭跟灶屋娘子說起來,“那探花郎真真的好本事,醫術好啊,今日早上行完針,夫人胃口好了許多。”


    灶屋娘子聽的也驚,“就是那傳聞裏神童探花郎嗎?”


    “那還能有誰?探花郎說了,最好是用黃米。”


    “有,早上媽媽你說了,我就備著黃米吃食,下午點心做的黃米涼糕,這個不甜膩的。”


    “那快上一份,別太多了。”


    第二日時,齊少扉是獨子去唐府的,岑越得了空,到處轉轉,齊少扉便說:“越越你打獵的話,有沒有榴蓮啊,許久沒吃了。”


    ‘打獵’這話以前是騙小朋友圓月的。


    岑越聽聞後,覺得阿扉肯定猜出來他有空間這事,之前二苗大出血,阿扉問他要參……


    這事還是找個時間跟阿扉說了。


    “等你迴來,我跟你說事。”


    齊少扉說好,“我們躲起來吃榴蓮,臭味飄出去,沒人敢靠近,越越說什麽都成。”


    岑越:……你懂的很多嘛。果然是猜出來了。


    夫夫二人便分頭,一個去唐府,一個去西市逛逛,岑越還嗦了涼拌米線,這裏米線放折耳根,乍一吃有點衝,仔細品嚐還不錯。


    齊少扉到了唐府,唐府人更是熱情。


    “看來唐夫人胃口好了些。”


    唐宵高興說:“是啊,昨日母親胃口好,不過不敢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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