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日子過得快,這娃娃們都這麽大了。”岑越說:“還有我家稱心。”


    正說著,程姨娘帶著稱心也出來了。林姨娘大早上就來會客院,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忙著招待客人的。


    眾人往院子去,要開席了,薑二苗走在後頭碎碎念:“誒呀要是我有個彎刀就好了,我的彎刀誒。”


    岑越走在前頭聽得嘴角發笑,說:“等百日宴過了,天氣暖和,我帶圓月去你家床上爬一爬。”


    “嘿嘿嘿好好好,小越哥你最好了。”薑二苗這下高興了。


    齊家辦完了滿月酒,留著客人住了兩日,之後便都走了。岑越齊少扉給翁大娘包了十兩銀子的大紅包,差著牛師傅親自送人迴去的。


    翁大娘收到十兩銀子時都鎮住了,這、這般多,她接生這麽多年來,沒見過這般多的接生銀,就是當初給三少爺接生,也隻是得了三兩銀子的——她都覺得多,謝天謝地了。


    圓月少爺真是好福氣,倆爹都疼愛看重。翁大娘後來想。想完了又覺得不對,應該是三少爺看重郎君,郎君好了,平平安安的,她伺候的好,給的銀子足。


    宅子又恢複往日的清靜——才怪。天氣暖和以後,稱心每日跑來找弟弟玩,眾人就笑著說不是叫弟弟,該喊侄子的,這是你小侄子。


    可小侄子那麽小,稱心也不大,有時候看的入神,說急了就喊弟弟,圓圓弟弟。


    起名字時,岑越光顧著念圓月彎刀,後來稱心叫弟弟,有一次脫口而出月月弟弟——


    大人們愣了下,嚇得稱心以為說錯了話。岑越說不怪稱心的,兒子小名跟他名字撞了音,不過這會叫圓月,孩子知道叫自己,岑越也不想另起了。


    齊少扉還說:“月好的,跟著你字,孩子像你好。”


    夫夫倆不在意這個,這事就過去了。隻是稱心可能被倆位姨娘教過了,在之後哪怕是情急之下叫弟弟,也從沒叫過月月弟弟,喊得是圓圓弟弟。


    倒是可愛。


    一晃眼,到了五月。今年不知為何,天氣遲遲熱不起來,五月多了,雨水還是很充沛,淅淅瀝瀝下著雨,莊稼人看著田地裏的麥穗,是發愁的歎氣聲一天比一天大。


    去年二苗幫岑越種的二畝麥子長得也還行,畢竟是空間裏的麥子種,隻是冬日寒冷,種子禦寒屬性不成,加上入春以來下雨不提,到了五月快入夏了,還是雨水充沛。


    地頭是泥濘的水窪,麥穗被雨水打下來,糟蹋了一些。


    莊稼如此,今年的草莓也是——第一批長得不是很好很多,岑越算了下,要到六月份了,幸好草莓隻賣貴族階級,受影響不大的。


    隻是六月份走貨的話,天氣炎熱,肯定是他去送。


    一直拖到五月最後一天,還是在下雨,但說來奇怪,一進六月,立馬晴了,莊稼漢有的心急不敢等,說趕緊收。有的則是想著再曬曬,不曬不行啊,那雨水泡過的,總要曬一曬才好。


    反正各家按自己家的辦。


    連著好幾日大太陽。薑二苗帶著車夫們下田收拾泡爛、壞掉的草莓,過了一遍,心裏也有數,今年有多少能賣。


    之後就是大晴天,溫度驟然上升,到了六月中時,草莓個個開始紅了起來,岑越不再等了,開始裝車,這次他隻送六車草莓過去。


    “這送貨有薑老板就成了,郎君小少爺還小,您就這麽忍心——”劉媽媽話還沒說完,就被齊少扉打斷了。


    “再給我添一碗飯。”齊少扉道。


    劉媽媽便端著碗去盛飯了,隻是三少爺是不愛她說這個——但她也沒說旁的啊,都是為了郎君的好話,那出一趟院門這麽遠,孩子才四個多月大,這般辛苦幹嘛,宅子裏有的是人……


    齊少扉給越越夾了一筷子清爽的菜,說:“家裏有兩位姨娘,她們照看稱心長大,稱心還是不足月生下來的,現如今也健健康康,她們養孩子有經驗的。”


    “還有劉媽媽趙嬸。”


    “越越,你心裏別有顧慮,那臭小子是個有的吃就乖的孩子。”


    岑越知道阿扉剛才為何生氣,因為劉媽媽說他‘忍心丟下圓月’,像是他做阿爹的沒責任心一般,他其實心裏也有些惱火的,這會六月低了,出發過去就是盛暑,即便是有冰,可難保萬無一失。


    他有空間這事沒法給外人說的。


    北雁郡城的權貴,就是林府一個管家都能敲打他,他們覺得一個果子的事,但萬一人家不樂意,輕飄飄說兩句,有的是底下人幫忙料理的,他們如何辦?


    這攤生意都不要了嗎。


    “要不,這次我一人去,你留在家裏看孩子——”岑越跟阿扉說。


    齊少扉剛還挺穩重的,這會聽越越要留下他,頓時炸毛開了,不可置信看向越越,一副‘你無情拋棄我我好難過傷心’模樣,可憐巴巴。


    岑越:“……”不會又要哭了吧?


    “走走走,一道去。”


    齊少扉立即揚著笑臉,“越越跟阿扉果然是天下第一好,其他的都排第二。”


    “……你幹脆指名道姓圓月算了。”


    齊少扉挑了下眉,一派俊俏風流得意相,他贏了。


    作者有話要說:


    齊少扉日記48:再說一遍,越越對阿扉那是天下第一好的【驕傲.jpg


    第100章 二兩草莓不及十兩


    岑越要出門走貨時,圓月才剛剛四個月,原本說要辦的百日宴,因為今年氣候有變——莊稼漢六月才收的田。


    五月幾乎沒晴幾日,天天淅淅瀝瀝的小雨。


    因此這百日宴是不太合適,岑越想著往後挪一挪算了,幸好辦了滿月,這會也沒什麽。


    老話說,三翻六坐九爬爬。


    圓月是個秀氣文靜的小男孩,其實在岑越肚子裏時就能感受到,不怎麽活潑的,生下來後月子裏時,餓了拉了尿了,便哭,其他時候就乖乖睡覺。


    出了月子,小孩子有些精神頭,睡眠沒那麽長了的時候,好奇到處看,誰抱都乖,可到了岑越懷裏時,會趴在阿爹懷裏胸口那兒——


    岑越一度有些尷尬,但還好,他家崽不是找奶喝。


    宅子裏上下都愛小少爺。


    等圓月長到三個月會翻身的時候,這會其實有點粘人,認人了,倆爹中,岑越憑良心說,帶崽多的是齊少扉,但圓月粘他了些。


    軟軟香香白白的一團,夜裏睡覺時會躺在他的臂彎裏,模樣長得俊秀,眼睛隨著他略圓一些,看起來特別可愛,會巴巴看著他不眨眼——


    這點像大崽。


    阿扉賣萌賣慘的時候就是如此。岑越那時候心軟的一塌糊塗,摸摸圓月的小手,哄著講睡前故事,逗著圓月玩一會。


    齊少扉就在旁邊一臉醋意的蹭聽,等圓月睡了,便抱著移到了嬰兒床上,自己上了炕,悄悄摸摸的說:“他也聽不懂的,跟他說白浪費了。”


    “……你聽的懂,跟你說不浪費?”岑越輕笑小聲問迴來。


    齊少扉連連點頭,對嘛對嘛,越越了解他。


    六月十日時,岑越帶了六車草莓出發,沒帶寒瓜,今年寒瓜也晚了一些,他不想再拖了。圓月林姨娘抱著,岑越走的時候,圓月像是知道什麽似得,一番往日的乖巧,伸著胳膊像隻撲棱蛾子一樣,讓阿爹抱抱他。


    岑越心軟,抱了又抱,在懷裏掂了掂,笑著逗圓月,“圓月在家吃飯睡覺,阿爹和爹爹迴來了,給圓月帶玩具好不好?”


    圓月不會說話,咿咿呀呀的,兩條小胳膊纏著阿爹脖子。


    齊少扉在旁邊捏了捏兒子手指頭,圓月就去看爹,癟了癟嘴,扭頭咿咿呀呀跟阿爹告狀,齊少扉在旁笑說:“知道告狀了。”


    再是不舍,還得走。


    岑越摸了摸崽的腦袋,親了口,“阿爹和爹爹也想圓月,迴來就見到了。”他把孩子給了林姨娘。


    林姨娘抱著小少爺,滿是鄭重說:“郎君放心,小少爺我會好好照看的。”


    “家裏還有劉媽媽趙嬸——”岑越想跟林姨娘說擔子也不用太重,可到底是私心,“就跟我在時一般就好了。”


    “他很乖的。”


    圓月喝多少奶,什麽時候睡覺,劉媽媽都曉得的。梅香和鄒長青六月底順吳掌櫃的車迴府縣。


    岑越想著要是順利,這次隻帶了六車禍,送完草莓就迴,如此一來迴,七月初就能到了,如此隻差了幾日,家裏留一位大夫,岑越還是放心許多的。


    因此不再耽擱,岑越看了眼阿扉,兩人一道走了。


    林姨娘差點沒抱住小少爺,小少爺一看郎君三少爺走,是探著身子要撲,她忙抱好,哄著小少爺別的玩,“咱們去跟稱心姑姑玩好不好?”


    圓月咿呀喊,而後哭了起來。


    岑越一聽,腳步一頓,而後加急了腳步快走,跟逃一般,出去時,才發現阿扉牽著他的手,岑越側耳,不知道圓月還哭沒哭,聽不見了。


    “他哭兩聲就不哭了。”齊少扉說。


    岑越嗯了聲,再看車隊都等著他,不再多說,“上車,走吧。”


    兩人上了車,車上,岑越跟阿扉說:“還是要多調教幾個人,我聽圓月哭,其實心裏有些不舍得,他還是太小了。”


    齊少扉還未說什麽,便聽越越又說:“其實一年到頭,我就出兩次貨,也不算多占時間……”


    “越越。”齊少扉握著越越的手,“你隻是還沒適應。”


    “我知道。”


    岑越做了阿爹,現在體會到家庭責任了。以前他和阿扉玩玩鬧鬧,那真是談戀愛,現如今還要顧及孩子的。別說他,阿扉也是一般,新手爸爸,從月子裏就開始學,如何熱牛奶如何喂奶,如何換尿布,如何換衣裳,給圓月洗澡,包括拍奶嗝、哄睡這些。


    車裏氣氛有些低。


    齊少扉便玩笑說:“那個臭小子,光記得阿爹,我走時也沒理我。”


    “他也是想你的,還沒反應過來。”岑越也笑了,又說:“有點傻乎乎的,這點像你。”


    “越越,你這話就不符了,我明明很聰明的。”齊少扉辯駁。


    岑越:“傻乎乎這點肯定不像我,就是像你!”


    齊少扉便笑的不成,像他像他。


    倆人都是想崽的,如何能不想,隻能說說話笑一笑,岔開了思緒,等走上幾天,適應了,就好多了。


    這次是趕路,花了八日時間,趕在城門關前進了,照舊先住店。


    酒店的小夥計一看來人,立馬上前,先喊:“岑老板,齊舉人你們來了啊,今年晚了許多,各府都派人來問了好幾遍了。”


    “今年開年以來雪多雨水多,天氣冷,草莓種不了。”岑越說了兩句,“老規矩,熱水,吃食,要肉。”


    夥計可開心了,忙道懂,還收了岑老板給的跑腿錢。


    店裏掌櫃的出來迎,給岑老板留的客房沒人動,照舊那一間,岑越卻說:“有沒有一樓的?一樓找個雅間大一些。”


    “有倒是有,就是吵了點。”


    “沒事,安排把。貨搬到我屋子裏。”


    掌櫃給安排後,讓夥計再去擦洗一遍。岑越和齊少扉先去了澡間,兩人是一個單獨間,擦洗擦洗換了衣裳,出來就能吃飯了。


    車夫們陸陸續續也洗了澡坐在大堂。


    飯菜都是肉,天氣熱,一路趕路人也辛苦,因此到了地方,頓頓葷腥的,貼貼油水。車夫們的菜老規矩,都不是盤子精巧的,拿著大碗裝,什麽醬肘子剁成塊、土豆燒雞、指頭厚的肥肉煸一煸,成了外頭焦黃,再用蒜苗爆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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