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依不饒的,還想跪地求。


    學刺繡又不是什麽保命的活計,既是學不會,以前怎麽過日子,以後也該是,她們又不欠著對方,沒得聽什麽一肚子苦話。


    她和林姐姐誰不苦?


    程姨娘是打小苦過來的,就長在爹不疼娘不愛中,打小勤勤懇懇幹活,可結果一出什麽事就是想賣了她頂事,因此程姨娘心腸硬著,不吃哀求賣慘那一套。


    “留下了五個姑娘,有人學的快,有人學的笨,也有人學著學著就不來了。”林姨娘到不覺得不來了不好,去留隨意,不想學刺繡覺得一坐半晌,實在無趣,那多好啊,說明在家時有別的玩。


    “後頭常來的就三個,我說的是學的笨的那位,是周村的,在遠頭,村子小,他們村子手藝人多。”


    岑越點點頭,這個曉得,家裏絨絨草用的多,剛開始家裏丫頭編,還是青絲綠團教的大夥,再後來用的太多了,就專門跟周村人家定貨,像是裝草莓幹的就是周村出品的籃筐,一個五文錢。


    “周芳那姑娘按理說是周村人,聽她說,她家爹娘,就是哥哥都是一手好手藝,唯獨她不成,編的籃筐亂糟糟的,就是學刺繡也慢,繡個水鴨子,板板正正的,她有個哥哥,比她大一歲半,如今二十了。”


    岑越:“二十了還沒定親?別是有什麽毛病吧。”


    齊少扉就看了眼越越,心裏悶笑,越越這是護短,給家裏丫頭挑夫婿,那是緊著,怕年紀大不定親,有問題,輪到家裏丫頭了,便是十八九,二十出頭還年輕,怕什麽。


    “這——”林姨娘都問愣住了,說:“我聽周芳說起來過,她哥哥不願意的,一說提親,尋媒婆,她哥便往外頭跑,說什麽都不答應。”


    岑越很肯定點點頭,“那絕對是有問題,要麽有喜歡的人,要麽嘛喜歡男的。”


    屋裏的小丫頭都驚住了,還有憋笑的。


    “這個不成,除非說明情況,不過她親哥哥,沒準會護短的。”岑越覺得要是周芳哥身體有隱疾,那不好外傳的。還是算了,“下一個。”


    林姨娘愣了愣,緊跟著郎君思路說起下一個。


    “也是周村的,周玉玉的弟弟。”


    岑越一聽,眼睛亮了下,點評說:“弟弟好,現在流行小狼狗。”


    齊少扉在旁又看了眼越越,越越這是喜歡年紀小的。


    廳裏丫頭們都笑,本來青絲綠團聽著聽著不好意思,如今是廳裏氛圍活潑輕鬆。


    岑越聽幾個丫頭笑,也笑說:“談婚論嫁這事,不要怕羞,婚嫁前功夫做齊了,隻要人品不壞,家裏人好,後頭關起門來過日子,怎麽過,都不會太差的。”


    “那郎君呢?”梅香問。


    齊少扉耳朵都豎起來了。


    岑越認真想了下說:“我當初嫁給阿扉,那是媒婆說的,家裏窮不說,我那時候走投無路,再留在家中隻是拖累,我這是運氣好,阿扉病的時候,他人品就好,很是善良正直。”


    “我說的品行就是這個。”


    齊少扉傻乎乎的時候,那也是很善良的,還待人有禮貌。要是熊孩子,或是天性作惡的‘兒童’,他就是再想當爹,那也累人,也夠嗆。


    “你們現在能挑,能找,就看男方品行,他要是孝順、善良、勤快、護短,你們嫁過去那就是一家人,他要是對外啥都好,可讓你受委屈,讓你事事退步讓一讓忍一忍,對外博個麵子,那日子的苦水就是自己往肚裏咽,外頭村裏人提起來,還說你不識好,那男人多孝順多老實,你還挑……”


    岑越真見過這樣的,現代他們村就有,那是村裏人說起來的大好人、老實頭,誰家過紅白事,熱情湊過去幫忙,這就不提了,主要是委屈自家孩子、媳婦兒。


    孩子玩具,讓、送。


    媳婦兒明天上班?上啥班,村裏辦事,讓她請一天假,過來給你打個下手洗盤子做飯。


    人人都誇那男的大氣。岑越其實覺得,得了利益的人家,麵上誇完,背地裏指不定要罵一聲傻子,充什麽大頭蒜。


    岑越這話,勾的程姨娘心裏往事,程家人就是如此。


    老實頭又如何,人人可欺,就是本來你沒錯的事,都要讓,要算了。


    程姨娘便跟兩個丫頭說:“郎君這番話是好話,你們要聽進去,別為了麵子,自己難受了。”


    青絲綠團當即是認真應了。


    蕊紅,就是兩位姨娘都‘管不住’——這是說的婚事。


    “最關鍵是,不能動手,男的要是動手打老婆,那不能要的。”岑越麵容嚴肅說。


    家裏小丫頭都聽了進去。


    說了一上午話,林姨娘說的三家人,岑越都記下來了,就連周芳的哥哥也算上,不能他猜了覺得有問題就給否了,起碼再問問打聽打聽的。


    他還是一個很公正的人嘛。岑越覺得開心。


    迴去時,齊少扉拉著越越手,不著痕跡輕描淡寫說:“越越,小狼狗是什麽啊?”


    “就是年紀小,長得俊,性格有時候有些霸道,床上特別猛的弟弟。”岑越正誇自己,想也沒想就答了。


    現代時堂姐給他看小說,小說裏小狼狗就差不多那樣吧。


    “一定是外頭叫名字,床上叫哥哥,或者床上讓年長的叫他哥哥也行。”岑越現在迴想起來,嘖了聲。


    齊少扉耳朵就動動,說:“越越,我比你年長。”


    “……?”岑越扭頭看大崽,他沒聽錯的話,大崽什麽意思,“你想我叫你——”


    齊少扉眼睛亮亮的,跟小孩似得,小雞啄米點腦袋。


    岑越:……你羞不羞!


    大崽肯定不羞,岑越話到嘴邊,張了張,是羞了,他叫不出來,有點肉麻,“我叫不出來。”


    齊少扉巴巴跟在越越後頭,說:“那是不是床上就——”


    “齊草莓,你閉嘴了。”岑越惱羞成怒。


    齊少扉笑眯眯的點頭,學會了,可他一想,越越肚子裏還有孩子,頓時有些磨牙,小孩子可真是麻煩呀。


    當天中午吃過飯,岑越就找來了趙嬸,跟趙嬸說起青絲綠團嫁人問題。


    都說做媒不好做,但那是外人,對著自家近親的,趙春花還是很上心積極的,青絲綠團也跟她打過交道一起幹過活,多好的姑娘啊,模樣俊人水靈,一個圓臉大眼睛,一個鵝蛋臉細長眼。


    都漂亮,都水靈。


    “成,我讓曹羅去打聽,光他男人辦這事還不成,男的能問出什麽來?那還得往那婦人裏紮堆問。”趙春花請郎君放心,交給她辦吧。


    岑越知道,特意提點了下,“周芳那哥哥,是不是不行?就那方麵也問一問。”


    這也就是趙嬸,成婚娃都大了。


    趙春花乍一聽還有點害臊,可一想也對,郎君是對倆丫頭的婚事真上心,要是男的家裏沒啥,一屋子好人,可做夫妻的,床上那事要是不成,生娃娃咋辦?


    外人不會說男的有事,光說女的生不了了,可不能讓青絲綠團受這個委屈。


    該問的。


    岑越其實還想問,曹羅有沒有意向——


    “趙嬸,你家曹羅多大了?”


    趙春花愣了下,而後是拍大腿,對啊,兒子今年都二十出頭了,這再耽擱那就是老光棍了,這幾年光辦事跑貨,還真是忘了念叨這事了。


    “郎君,我這會就迴去問問。”


    趙春花急急的行了禮,被岑越喊住了,壓低了聲,說:“都是住一起的,要是問曹羅,不管曹羅願不願意,別聲張,就你和曹羅知道就成。”


    “我知道的,我家兒子算什麽,就兩畝田,青絲綠團倆姑娘沒準是瞧不上曹羅的。”趙春花懂郎君意思,那是要給家裏倆姑娘留顏麵。


    岑越覺得曹羅是個悶不吭聲的,但肚子裏是主意真,有可能真不願意,要是不願意那就當沒這事,青絲綠團兩人好,隻能說沒緣分走不到一起,沒什麽誰高誰低。


    趙嬸懂他的意思。


    後來傍晚時趙嬸就來了,是愁眉苦臉的。岑越一看就知道,此事不成。趙嬸罵兒子,“真是跟驢一樣的倔,我是管不住他了。”


    趙嬸作為寡婦,拉扯倆孩子大,說實在的,岑越覺得趙嬸愛護兒女,在時下算是稀罕的娘了——控製欲不強,雖然也操心,但尊重孩子,隻是嘴上念念叨叨幾句。


    “那看看其他家,就是林姨娘說的那三”岑越也不問緣由,直接下一位。


    青絲綠團很好的,村裏他們挑。


    趙春花當即說好,“我明日去買東西,多聊聊,白天不在。”


    “好,辛苦趙嬸了。”


    “不會不會,該做的,兩姑娘也是該挑人家了。”趙春花覺得郎君是好主


    岑越想起來了,“對了,青絲綠團要是嫁人,我放奴籍的。”


    趙春花笑的眼底含著淚,郎君可真好,實打實的為丫頭們操心,說:“我懂了郎君,這事我好好打聽,其實倆姑娘外頭都踅摸盯著,那是盯青絲綠團手裏的銀錢工錢,鄉裏都知道,咱們宅子裏下人有錢拿的。”


    “就怕招來一些餓狼,光惦記著肉了,不是實心為青絲綠團好,這事急不得,我慢慢打聽,長久見人心,放奴籍這事,先藏一藏……”


    岑越覺得他想的沒趙嬸心細,他是籠統的,不能家暴男不能充麵子,可趙嬸做這一行那是如何踐行如何找,怎麽踅摸。


    這事就像趙嬸說的不能急,有的人能藏,藏一時半會但藏不了長久,總會露餡的。後來的十天半個月,趙嬸就不留在家中,白天是往出跑的勤,是去各家村裏買東西——她總能找到由頭,很是自然,因為是齊家底下人,先前還管招工的事,後來不管了。


    不管如何,趙嬸在鄉裏還是能走動,誰都給幾分顏麵,婦人們最是歡迎,都笑嗬嗬的,有時候趙嬸買了東西,路過人群堆,有人開個聲:“嬸子買完了迴啊?”


    趙嬸應了話,抬腳就往那邊去,沒一會就紮堆聊起來了,誰家八卦都聽,捧哏似得,這家婆婆刻薄,那家媳婦兒厲害,可有時候也不一定,趙嬸就說:“那家媳婦兒厲害,還不是男人和婆婆一家子窩囊,讓媳婦兒頂事,落的那樣名聲。”


    都是男人不成的。


    岑越和趙嬸在此方麵見解差不多。


    鄉裏玉米收的差不多了,他們家果園的蘋果也下來了,今年夏天熱,如今變天快,說實話,蘋果味道不是特別好——


    岑越拿的蘋果種子是脆的,又大又脆,甜甜的。不過這次蘋果偏酸一些,他吃著挺好,懷孕了後就愛酸辣口。


    “肯定是酸了吧?不然今年蘋果不賣了,榨一榨成蘋果醋。”


    薑二苗說:“不酸啊,小越哥這個還好,不是很酸。”


    “?”他懷疑二苗是不是也懷了,怎麽味覺變了。後來一嚐二苗手裏的,那確實是不酸,還挺甜的,酸酸甜甜的口。


    看來今年蘋果參差不齊,有甜有酸。


    “那得撿出來酸甜口,酸的不能用就榨蘋果醋,或是成了化肥,甜口的估計沒多少。”


    薑二苗躍躍欲試,“我趁著過年前去送一趟,也不跑遠就去府縣裏,再問問誰家定菜。”


    “成。”岑越道。二苗是定了事,那就快馬加鞭,早日提到日程上,不會拖延的,不像他……


    空間裏的小麥其實早熟了,他也收了,外頭田地用泉水澆過,去年風和日麗,老天爺賞臉的情況下,一畝田得了二百二十斤左右,要是收的時候恰當有個二百三。


    村裏人肯定覺得不少了,岑越卻覺得少,便把希望都托在空間土壤裏長得,結果是不錯,有四百斤。


    可……


    岑越想到現代麥子種子,新品種,有化肥,灌溉技術好,那就在一千斤以上了,他想著古代這個時候靠天吃飯,沒什麽灌溉,那一畝田,靠種子和肥料,能有個五六百斤就是好的。


    他今年想把空間種出來的那批,作為種子,秋日裏種下等冬小麥明年長出來。


    但他懷著孕,先前沒什麽感覺,到了這幾天,肚皮一下子跟吹氣球似得,岑越現在還覺得不可思議,肚子圓鼓鼓的,有些小肚腩的感覺。


    這事就交給曹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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