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少扉正色說:“在下齊少扉,字清越。”


    岑越:……


    “心中清明,隻愛越越,清字大部分時還不發音。”齊少扉一改正色,又成了大崽,是貼著越越是高高興興說。


    岑越:……我謝謝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齊少扉日記38:大崽我啊,學習又快又好——唔,不是這個快的意思【認真


    第91章 榴蓮嗎


    過了三日,正好輪到穆大人休沐,岑越和齊少扉一大早便驅車前往。穆府是個三進宅院,略小巧一些,秀氣玲瓏,府裏管家引路,一直到了二院子,這是穆大人平日裏會客休息的地方。


    二院正屋是穆大人所居,東側房是兩個兒子住所,妻妾都住在後宅。至於雙親,聽說是留在老家中,有其他兄弟奉養。


    “二位在此等候,我進去通傳。”管家道。


    岑越和阿扉便留在迴廊上等了會,也沒多久,管家來接人,說:“我們老爺說,請二位進,這邊請。”


    會客並沒有在正廳,穆大人在西廂書房之中,除了穆大人,旁邊還坐著一位穿著長衫袍的中年男子。


    岑越和阿扉先是見禮,穆大人指著一旁的男子說:“這位是我兒的西席,趙仁,趙舉人。”


    又是互相抱拳見禮。


    按道理這種場合,岑越不該出現的——他屬於後宅人,所以見完禮認完人,有個婆子在門口,說:“老爺,夫人得了閑,請客人移步。”


    岑越這才知道,人家是來接他的。


    穆大人是位很傳統守舊的官大人,家族不是貴族,但在當地也有一定聲望,可稱一聲鄉紳老爺,斷斷續續出過官員,也算是家族興旺,規矩是有的。


    岑越跟著婆子去往後院,他想著也不該是穆夫人接待他,果不其然,到了後院也沒進正廳,就在偏廳之中,陪坐的是穆夫人的小兒子,年十四。


    “穆夫人好,打擾了。”岑越作揖見禮。


    “客氣,快請坐。”


    之後寒暄說話就有些客氣了,都是聊一些家常,像是結婚幾年了,可有孩子,又說了草莓,岑越都客客氣氣笑著捧迴去,後來穆夫人說起小兒子學問,說聽老爺說,你家相公有神童之名,是十三歲就中了舉。


    岑越點頭說是。想了下,又說:“年少成名,好也不好,如今我相公病好了,相信是好事多磨。”


    穆夫人小兒子十四歲了,秀才還未中,如今聽齊舉人的夫郎這般說,齊舉人遭遇她也聽過一些,當即是覺得小兒子科舉晚有晚的好,麵上安慰了句:“如今好了便好,你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做買賣拋頭露麵的多是辛苦,他專心科舉,你以後享福的日子長遠著。”


    岑越隻能笑著說是。


    不然咋說,說種田賣果子不丟人,拋頭露麵東奔西走也挺自在,見了許多世麵,吃了各地美食,瀟灑自由真不錯。


    人家官夫人隻會覺得你是油鹽不進的傻子。


    兩人地位如今是不平等,又是陌生人,穆夫人客氣應酬一會功夫都算是官夫人體麵沒什麽架子了,後來婆子來傳話,說前頭謝客,穆夫人便讓婆子送岑越出去。


    岑越便起身告辭。


    前前後後,在穆府時間加起來有個半小時。岑越到了二院迴廊上見到阿扉,兩人眼神交流,皆是眼底含著笑意和輕鬆,並沒多說什麽話,先一道往出走,一直出了穆府大門上了自家車,這才是‘原形畢露’。


    齊草莓說:“當大人可真無趣。”


    “是啊。”


    夫夫倆對視一眼,岑越便說:“去不去西市吃飯?”


    “好啊好啊,我想吃飛餅,老板飛餅。”


    “天氣熱我要吃涼拌的粉。”口感跟米線差不多,還有老板自己做的剁椒醬,麻麻辣辣的很爽口。


    齊草莓就變卦,學人精說:“那我也要吃涼拌粉。”


    “再給你加個飛餅,羊湯咱們一人一半。”


    “好好好。”


    等王勇驅車到了西市,停了馬車,岑越給王勇了銀錢,讓王勇自己在外頭解決午飯,他和阿扉在西市到處逛逛,吃吃飯,不著急迴——


    貨都賣完了。


    兩人要了飛餅,泡著羊湯吃了,還分享吃了涼拌粉,又吃了各種小零嘴,岑越和齊少扉還去書店逛了一圈,齊少扉看了圈,沒多看書,倒是挑著官府的邸報看了會,又放了迴去。


    是什麽都沒買。


    書店夥計有些不樂意,伸手撫平邸報,岑越見狀,便問多少錢。夥計一樂,見這兩位麵生,說了個價錢。


    一百文錢。


    “這貴了些,我聽聞邸報是不要錢的。”岑越說。


    那夥計就差跳腳了,說:“不要錢那是讀書人看的,你一個夫郎,要是看邸報自然要錢的。”


    “是我看的,我是讀書人。”齊少扉出聲,“你亂報價,我夫郎沒說錯的,你見我們外地來客,張口誆騙我們,剛我聽了,這邸報你說的,押十文錢免費看的。”


    “剛才那位是秀才,人家有功名,又在官學上學,同你們自然不一樣的。”夥計極力爭辯解釋。


    他確實是報了高價的,但如今說起來可不能吃虧了。


    岑越見阿扉幾分認真護他,便說:“不買書了,去別處逛。”


    齊少扉嗯了聲,跟著越越離開。


    那夥計還在那兒念念不休,說沒有銀錢就別來看書買書,什麽人呀,問了價錢也不來買。齊少扉臉垮了,岑越牽著阿扉的手,兩人又一道折迴去。


    本來念念不休的夥計嚇了一跳,看兩人,色厲內荏說:“怎麽?我又不是罵你們,說說念念還不成了,你們想幹什麽?我告訴你們啊,可別亂來的。”


    “那份亂的邸報我們買了,一百文不可能的,說實話。”岑越道。


    夥計張口半天,最後道:“算了算了,你們真是麻煩,給二十文錢拿去吧。”這個是官府送來的,本來是不要錢的。


    岑越去結賬,齊少扉同那小夥計說:“你也是遇到我家夫郎,心地好,不同你計較,你那明晃晃的兩個價,我還沒說我是舉人呢。”


    “哈?!”小夥計手一頓,眼睛瞪圓了,磕絆說:“您、您是舉人。”


    齊少扉點點頭,“對啊。我剛說了,我是讀書人的。”


    “對、對不住您,我沒認出來……”小夥計現在怕了賠禮道歉,就連邸報,也成了五文錢拿去吧。


    岑越:……


    “你剛說的官學怎麽上?”


    夥計忙答:“上官學的都是秀才,舉人老爺身份怕是不成的。”


    “既是給我們便宜了邸報,那我再要一些紙,不用太好了,中不溜就成。”岑越買了些東西。


    夥計忙去拿紙,這次不敢亂報價錢,連著用油紙包起來,收錢時臉漲紅,岑越見狀,說:“我也是做買賣的,看人下菜不好,和氣生財。”


    “知道了,這位郎君。”夥計跟旁邊舉人老爺也道了謝,人家沒有為難他。


    齊少扉拿了東西,便同越越出了鋪子門。


    這次鋪子的夥計不敢碎嘴了,隻是望著那一雙背影,喃喃說:“可真是奇怪了,就沒見過這樣的舉人夫夫……”


    奇奇怪怪的,尤其那舉人不像是舉人,夫郎也不像做買賣的,不過兩人一看就是兩口子,同進同退,也沒旁的話,一個維護一個,說起來,也是和氣。


    沒在繼續逛,岑越齊少扉拿著東西迴車上,王勇早早等著,趕車迴了客棧,第二日啟程迴鄉裏,夜裏岑越和齊少扉收拾行囊,說起今日去穆府做客。


    齊少扉其實不想提這個,覺得無趣,“穆大人指點了我許多,讓我上進,多多念書,早日科舉同朝為官——”他說到這兒蹙了下眉。


    岑越便知道,穆大人肯定是暗暗提醒了阿扉,讓他不要經營買賣做商賈了,保存體麵雲雲。


    “這個世上等級真是分明啊。”岑越感歎了句。


    今日他們在穆府做客,穆大人有品階,他們處處矮一截,去了西市逛街吃食,這邊認錢,都和氣生財熱熱鬧鬧,跑到了書鋪看書,不說前頭,就是夥計聽到阿扉是舉人,便害怕了——


    岑越其實不喜歡這般,阿扉也不喜歡的。


    有什麽說什麽,阿扉看邸報翻了下,人家夥計不愉快,想賣貨很正常,但漫天要價誆他們外地客,這就不地道了,岑越要真是一百文買了邸報,他心裏肯定也生氣。


    一份a4大的邸報,隻有一麵抄寫,一百文當他傻嗎。


    而且邸報都是衙門免費投遞給各個大書鋪的,供百姓免費瀏覽看,不過時下百姓識字的少,也不愛去逛鋪子,多是讀書人去看看,在鋪子裏瞧不要錢的,借閱的話要一點租金意思意思。


    “越越不喜歡這樣,我也不喜歡。”齊少扉坐在床邊疊衣裳,把疊好的衣裳一件件放在包袱上,一會打結收拾好。


    若是時下有功名的讀書人見狀,肯定是大吃一驚不可置信,堂堂一介舉人老爺,竟然做這些事情,還是後宅婦人之手的事。


    這也是齊少扉病過,整個‘童年’受岑越影響很大的,即便是如今好了,沒有了條條框框束縛影響,整個人隨性爛漫。


    “對了,今日你問過楊善之嗎?”岑越換了個話題,一邊跟阿扉說:“牙粉先不裝進去,明日還要用。”


    “好。”齊少扉就把牙具一套都拿了出來,明日他在收,一邊說:“我問完後,穆大人沉思了下,可能以為我是想走什麽門路吧,認識了什麽了不得的官。”


    “所以一來一往試探了幾番,我說實話,他是不信的。”


    岑越:……


    “我感覺下次來的話,穆大人能打聽到的,肯定會找我的。”齊少扉說到這兒,燦爛一笑,“第二趟送貨,我還要來。”


    岑越:“……”


    你一箭雙雕啊。大崽!


    沉浸官場的人,可能一件事,凡是跟官員沾了什麽邊,那簡單的問題就能變著法子琢磨了又琢磨。


    穆府中。


    兩人走了後,穆大人確實是跟那位趙舉人說起來,“你說,剛才齊清越說的那位楊大人,到底是何意?”


    趙西席也拿不住,先把齊舉人剛說的話重複了遍,“他說未受傷前,進京參加會試,同住一間客棧,大人說是長文七年的舉人,齊舉人像是隨口問問……?”


    “不對,這個不對。”穆大人搖搖頭,“我是長文七年的舉人,不錯,但我會試不是第二年春趁熱打鐵,齊清越知道的,卻還問楊淙——”


    這個趙西席知道,穆大人得了舉人後,不敢保證來年必中,愣是在等了三年,才參加的會試,中了進士,參加了殿試,名次不靠前,但也不算太差。


    是正兒八經的天子門生——參加過殿試的都算。


    趙西席自是羨慕的,他是舉人身份,可屢屢會試不中,至今未得進士身份,如今某官倒也可以,就是要打點疏通,要是盛京有人最好了,可惜他一無錢財,二無門路,幸好穆大人提攜,讓他做了西席,慢慢備考不急。


    “楊淙,楊善之,泛陽郡……”穆大人呢喃兩句,最後想了下,麵上不動如山,說:“我有一老友,在盛京,許久未聯絡……”


    趙西席心中一動,知是穆大人想法為何,想托人打聽打聽這位楊善之,若真是在盛京做官,或許可借齊清越這個麵子情,搭上門路。不過也有一點,“大人,齊清越說隻是相識,隨口問問,或許那位楊善之並未考中,再或許和齊清越有芥蒂……”


    這倒是。穆大人後來下筆便酌情慎重許多,並沒有說齊清越的事,就隻問了問楊善之此人可有做官,如今在哪裏雲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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