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少扉點了點頭,“累。”


    大崽從來不騙他,辛苦就辛苦,累就累,開心就開心,岑越拿了毛巾打濕,給阿扉擦擦臉,都出汗成一道道灰了,齊少扉乖乖抬著臉頰讓越越給他擦,高興說:“越越,我幹活了,大哥誇我。”


    這就是累也開心。


    “那阿扉確實值得誇,很厲害的,我剛看見你扛了一大袋麻袋去後院了……”


    齊少扉更高興了,小表情有些驕傲。


    “先擦擦洗洗臉,身上也擦洗擦洗,迴屋擦,能吃飯了。”岑越說。


    齊少扉乖乖應是,抱著水盆迴屋自己洗。


    “哥嫂,我去給大伯小叔家送餅,今個做的多。”岑越也不閑著,大嫂挺著大肚子,總不能大嫂送吧。


    岑鐵牛應了聲說去吧。


    岑越撿了二十個肉餅——素餅就不拿了,村裏人吃口肉那是稀罕,素的蔥花沒啥,可能就是白麵值得誇一誇了。


    裝在籃子裏,岑越先跑大伯家,大伯家院子也是敞開的鋪著麥子在曬,大堂哥家兒子推著石碾子在碾麥子,大伯、大堂哥、二堂哥都沒在,是四女兒杏花先瞧見他的,喊了聲小越哥,又喊娘。


    “小越來了?”岑大伯娘從灶屋出來,手在圍裙上蹭了蹭,以為有啥事,就說:“你大伯大哥二哥都在地裏,估摸是快迴來了。”


    “晌午聽老大說你迴來了,不過家裏實在是忙。”


    大伯家人多地多,地裏麥子還沒割完,就這還讓大兒子先幫岑鐵牛去幹地裏,說鐵牛家地不多,先收了他們就不管不操心了。


    岑越念著好,說:“現在各家都忙,還要謝謝大伯大伯娘先幫我哥收,我做了些肉餅,過來送一些,大伯娘嚐嚐味怎麽樣。”


    “那你做的肯定好。”大伯娘誇了句。


    村裏說話肯定要推辭一二,最後再收下,岑越是趕著再送小叔家,還要迴去吃飯,就搶先說:“杏花拿個盤子歸置歸置,我還要再給小叔家送一送,家裏等我吃飯呢。”


    大伯娘這下就不推辭了,讓女兒進灶屋去拿,“你小越哥做的,都送過來了那就嚐嚐。”


    杏花早進灶屋拿了大盤子,小越哥跟她娘說話功夫,她就聞到香味了,可香了,原來是肉餅啊。


    “杏花你撿十二個餅,剩下八個我給小叔”岑越把籃子遞過去,讓杏花自己裝,他手不幹淨。


    肉餅分大伯家是多些,一是大伯家人多,再者大堂哥幫他家地裏出力,晌午都沒在他家吃飯。


    杏花一二三四……數到了十。


    “小越哥,我們好了。”杏花一看,籃子裏剩下的正好八個。


    岑越拿了籃子,說他先走了,拎著籃子去了小嬸


    小嬸家孩子還小,大女兒嫁人,如今就倆兒子,一個十歲一個七八歲,田裏就小叔和小嬸是主力軍幹,天色不早時,小嬸還得先迴來做飯,不然一家沒得吃。


    岑越剛進院子,就聽灶屋裏小嬸嘟嘟囔囔聲:“……老大家也是勢利眼,光給鐵牛幫了,誒呦我的腰,還得伺候仨……”


    “……”岑越當沒聽見,喊了聲小嬸在沒,灶屋嘟囔聲沒了,岑小嬸出來,喜笑顏開的,“小越啊你迴來了。”


    岑越:“今天晌午迴來看忙,做了些肉餅,嬸子你還沒做飯正好當下午飯了。”


    “那我可真得謝謝你了,剛從地裏迴來忙活了一天。”岑小嬸一聽肉餅忙接過,說:“我給你倒騰出來。”


    岑越說了聲好。


    岑小嬸拿著籃子進灶屋,一邊放肉餅一邊不好意思說:“我家裏小的小,就你小叔一人在地裏幹活,也沒法子幫你哥,不知道你家收完了沒……”


    “我今個晌午到院子,正巧碰到大堂哥,收完了。”岑越說。


    灶屋裏岑小嬸臉上訕訕,不知道小越剛聽見她嘀咕了沒,手一頓,這肉餅都裝不下了,“你給你大伯家拿了沒?沒的話,我留一半,剩下的你帶著去吧。”


    “我烙的多,這些全是給小嬸的。”岑越在外頭說。


    岑小嬸這下手裏沒停裝完了,拿著空籃子出來遞給小越。岑越接了說要迴去吃飯,就不耽擱了,岑小嬸連連說好,送小越到了門口,見人背影走遠了,這下是心裏難受,嘀咕說:“應當是沒聽見吧?”


    她剛說那些話幹啥,大哥家裏人多幫一把鐵牛,鐵牛地也不多,一兩天的事情,大哥家田也多,抽不過手再幫她家的……


    岑越把岑小嬸的話沒放心上,自然也不會到處說。村裏大家日子過得緊巴,加上農忙又累,小嬸下了一天的田,迴來還要做飯,抱怨嘟囔幾句罷了。


    剛看表情,顯然是也知道好歹,就是累的發牢騷。


    岑小叔帶著倆兒子後腳迴到院子,倆小子曬得黢黑黢黑的,都穿著草鞋,下田舍不得穿布鞋,怕廢鞋,岑小叔更是曬得精瘦,像是把過去攢下的油水全都搜刮幹淨了一樣。


    地裏最累人的自然是他幹,他幹了,媳婦兒兒子就隻幹些輕省的,岑小叔進了院子坐下,長長舒了口氣,緩緩勁兒。


    倆兒子,老大喊餓,小的喊娘。


    要是前兩日,岑小嬸得嘟囔罵孩子,誰不餓誰不累,今個岑小嬸從灶屋出來,聲還算輕快,說:“熱水燒好了,你們爺仨洗了手臉吃飯。”


    “娘吃啥啊。”


    “娘我不想吃紅薯飯了,吃多了老放屁,還噎的,我好幹。”小兒子說,嘴巴都起皮了,曬得。


    岑小嬸扒拉了小兒子嘴,確實是幹的,都快裂開了,說:“迴頭給你摸摸油,成了不是紅薯飯,吃肉餅。”


    坐著的岑小叔都驚訝了,“吃肉餅?”


    “小越晌午迴來了,剛送了八個肉餅過來,一個巴掌大呢,他心好,肯定知道這會都下田累,還是肉餅,成了別扯著嗓子鬼叫,外頭都聽見了。”後一句岑小嬸罵倆兒子,怕誰家不知道他家吃肉餅似得。


    倆小子挨了罵也高興,這會也有勁兒了,進灶屋打水先洗,讓爹洗,岑小嬸又給鍋裏添了水,下了把綠豆和米,晚上下下火,吃綠豆粥——


    又多抓了一把米。


    夜幕降臨時,一家人坐在院子吃飯,肉餅放的有些涼,岑小嬸也懶得熱,天氣熱,也不是特別涼,溫熱著呢。


    大小子一口咬掉餅,話都不利索喊娘。岑小嬸知道這是說好吃,好吃了喊娘,不好吃了還喊娘。


    “好多肉啊。”小兒子說。


    也就過年時能這麽吃肉。


    岑小叔也囫圇吃,香啊!


    岑大伯家也是這個時候才吃飯,沒法子趁著天黑想多幹點,迴來時洗洗就耽誤到這個時候了。


    大伯家倆兒子都正直壯年,下田幹活一把好手,農忙時女人也下地,不過岑大伯家,女人都是幹點輕的,像是把割好的麥子垛抱裝架子車上,或是拾麥穗。


    晚上吃的也不差,大碗酸菜、大碗燒肉片炒菜、大碗筍丁炒雞蛋,都是油汪汪的,連著碗裏的粥飯,雖是雜糧但也是稠的。


    不過今個多了一大盤子肉餅,肉餅煎的油黃焦脆。


    “今個娘還做了餅子?”岑二郎問媳婦兒。


    岑大伯娘聽見了,說:“肉餅不是我做的,小越拿來的。”


    “小越哥給咱家了十二個肉餅呢。”杏花說。


    老二媳婦兒聽見這一嘴,就說:“那還給了誰家?”一想就知道,“小叔家多少個?”


    杏花老實,說:“八個。”


    “小叔家才四口人,咱們家多少人……”老二媳婦兒小聲念了句。


    杏花:“二嫂你傻了,咱家十個人啊。”連著娃娃都算進去了。


    岑大伯娘看了眼老二媳婦兒,這人是嘴上毛病,貪吃,心不壞,也沒啥心眼算計,有啥說啥,她教八百迴,這人是嘴上答應好,可不往心裏記,下次照舊。


    現如今岑大伯娘都懶得彎彎繞繞話點二兒媳婦了,直接說:“小越送了,咱家一人一個,多出的倆一會再說,別老操心惦記著旁人家的鍋灶,有的吃就吃。”


    “都吃飯吧。”岑大伯開口說。


    家裏小輩得了令,可算是解了巴巴眼饞,家裏大人給遞肉餅,拿著就是啃,沒一會院子裏就是好吃、好香,岑大伯臉上眼底都是笑,小娃娃愛吃多吃些。


    “小越叔迴來真好。”


    “小越叔做的餅真好吃。”


    娃娃們挨個的誇,還有說:“不知道明個能不能拿我玩具去跟阿扉叔換。”


    “都不許上門要飯,這成什麽樣了。”岑大伯娘說了嘴。


    娃娃們就說好,知道了。


    二兒媳吃了一半就舍不得,要留著給她兒子吃,岑大伯娘看了眼,就說你吃你的,又跟杏花說,剩下兩個餅切一切,孫子輩娃娃分一分,給你也留一份。


    倆兒子兒媳都沒啥意見,都是自家娃娃吃到嘴裏的。


    杏花端了餅就去切。


    岑越這兒吃的略早一些,天還沒黑,素餅肉餅都有,他這一送多半都送了兩家,自家人不多留的少,主要是這個現吃好吃,天氣熱擱一晚要壞,肉要是壞掉了可惜還鬧肚子。


    傍晚一家人桌上擺著倆菜,一葷一素,都是大碗放的量多。飯也是雜糧粥,岑越隻喝了一小碗,吃了兩個餅,倒是齊少扉肯定是餓著了,喝了兩碗粥,吃了兩個餅。


    岑越:“……一會溜達圈,別撐著了。”


    齊少扉幹了一下午農活,還想再吃一個餅,但他神色有些猶豫,岑越一看就知道,一個多了,便說:“哥,你和阿扉掰開一個吧。”


    “我家阿扉一個吃不完。”


    岑鐵牛:“……知道了。”他弟弟真是變了性子,以前害羞,自從嫁了人,當麵張口就是‘我家阿扉’。


    齊少扉可高興了,“大哥給。”給大哥一半。


    吃完半個餅,是飽了。


    鍋灶裏燒了熱水,岑越說:“哥嫂你們先洗,迴頭我收拾,早早歇著,明個還要收拾麥子。”從地裏割出來才是第一步,後頭都是活。


    “知道了。”岑鐵牛應了聲。


    岑大嫂說:“你們早早歇著,夜裏冷,一定要蓋被子。”下午她醒來才看到小越被子在外頭曬,這睡覺不蓋,要鬧肚子的。


    “知道了。”


    等哥嫂洗過,岑越又燒了水,跟著阿扉在院子裏溜達玩,水燒開了便拿著大桶,讓阿扉端著木盆,“咱們去後院老屋,我給你好好擦洗擦洗。”


    今個下午幹農活,那麥子碎、塵土肯定弄到阿扉衣服裏了。


    齊少扉有點害羞,但越越說了,媳婦兒能做的,就乖乖抱著木盆跟在越越身後,說:“越越,阿扉也給你洗。”


    岑越:……


    “我自己會洗。”


    “越越是阿扉的男人,阿扉可以洗的。”


    岑越:……


    “阿扉給越越擦背後!”


    岑越:……


    “越越好不好嘛~”


    黏皮糖撒嬌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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