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花落,雲卷雲舒。


    日複一日,轉眼間大半年時間匆匆而過。


    呂布偶爾能收到關於蔡琰的消息,說她出沒在某某山中,隻是她不願意迴來,呂布也不好強行把她押迴。


    秀娘如今已經身懷六甲,呂布更是脫不開身了,全心全意待在洛陽,如非必要便不再離京。


    大漢已經經曆了太多戰火,呂布不願輕啟戰端,一心重在讓百姓修生養息,也趁機儲備糧食,以備不時之需。


    閑來無事,呂布便四處巡視,偶爾也指手畫腳。


    比如此時他正跟一名官員討論造紙的問題。


    蔡侯紙用樹皮、麻屑、破布、破魚網等為原料,其中的破布、破漁網,這些原材料明顯不易大量獲取,成本也比較高,製約了紙張的普及,當下最主流的書寫載體仍是簡牘和縑帛。


    “可以用竹篾和葦子代替棉布,用水力推動磨盤來代替人力,多試試,一定可以造出更便宜的紙張。”呂布深不可測地丟下一句話,揚長而去。


    不趕緊跑,萬一被問及細節,不就露餡了。


    至於詳細的製作過程?


    我哪懂!反正就隻記得這麽點東西了。


    材料就是這些,製作方法你們再慢慢研究吧。


    若是造紙成本能大幅下降,知識傳播會更加便捷,便有了推行科舉製的基礎。


    平民百姓因而能有穩定的上升渠道,能看得到出頭的希望,才有奮鬥的動力。


    看不到希望才是最可怕的。


    可惜呂布不懂火藥的製作方法,沒法造出火器,要不然日後抵禦外敵,就有更多的碾壓手段。


    白馬寺如今招收了不少俗家弟子,作為武僧,他們平時或種地,或修行,若有朝一日需要抵禦外敵,也能召集武僧共同保家衛國,是一份不小的力量。


    隻是對外征戰就指望不上他們了,畢竟佛家有殺戒,不能輕易殺生。


    迴到家中,月丫正一板一眼地攙扶著已經開始顯懷的秀娘。


    秀娘無奈得很,自己沒那麽嬌貴,還能蹦能跳,真不用這樣的小心。


    呂布也趕緊上前去,接過月丫的工作,由他小心翼翼地攙扶。


    秀娘摸了摸微微突出的小腹,抬頭看向呂布,問道:“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眼神中隱隱有些忐忑。


    呂布知道她是擔心自己肚子裏懷的萬一不是男孩,會讓自己失望。


    畢竟此時的世俗如此,世家大族需要男丁傳宗接代。


    呂布卻是真的無所謂,斬釘截鐵迴答道:“女孩!”


    秀娘“噗嗤”一笑,笑意盈盈,她當然懂呂布的體貼,隨即把腦袋輕輕靠在呂布的胸前,柔聲道:“若是女孩,你便找個良辰吉日把昭姬妹妹娶進門吧。”


    呂布錯愕不已,他不是沒這麽想過,蔡琰要容貌有容貌,要學識有學識,呂布說不動心是假的。


    隻是將心比心,正如自己沒法接受秀娘對別人投懷送抱,她肯定也不願意自己再娶別的女子。


    想歸想,可真讓秀娘傷心的事,呂布便不願做。


    “再多生幾個便是。怕別人說你是妒婦呀?”呂布半開著玩笑。


    “你呀!明明是你有賊心沒賊膽。”秀娘輕輕推了呂布一把,嗔怪道。


    真是知我者,秀娘也。


    呂布暗自感歎,嘴上也不敢承認。他神色一正,鄭重道:“我真是喜歡女孩的,名字都想好了,女孩就叫呂玲綺。”


    “那如果是男孩呢?叫什麽名字?”秀娘問。


    “這……倒是還沒想好,我再好好想想。”呂布作思考狀。


    秀娘溫柔一笑,看來他還真的喜歡女孩。


    自己的夫君還真是特立獨行,完全跟世俗背道而馳。


    偷得浮生半日閑,呂布拿出彭祖簡,仔細端詳。


    當日左慈提醒,這簡上不止有七七四十九個名字,還有第五十個,那便是彭祖自己。


    經過長時間的嚐試,呂布確定這處名字也有它的功效,隻是始終沒能研究出實際是何用處。


    隻剩最後的一種辦法還沒嚐試了。


    好奇使然,呂布終究是沒忍住,抬指往彭祖的名字上一抹。


    隨後呂布雙眼猝然一閉,無力地垂下了腦袋。


    旁人見狀,都以為呂將軍是太過勞累,不小心睡了過去,不敢打擾。


    隻是略感奇怪,呂將軍身強體壯,此前還從未這樣在客廳就擋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一直到飯點,月丫來喊呂布吃飯,隻是叫了幾聲,甚至使勁搖晃了幾下,呂布始終沒能醒來,眾人這才意識到大事不妙。


    屋裏頓時亂成一團,呂布身為頂梁柱,可萬萬不能有什麽閃失!


    秀娘匆匆趕來,見呂布昏迷不醒,臉色瞬間蒼白。


    “秀娘姐姐,呂大哥不會有什麽事吧?”月丫神色慌亂。


    秀娘強擠出一股笑意,道:“當然不會有事的,來人,快去傳喚大夫。”


    很快,洛陽最有名的大夫,甚至連宮裏的太醫都來了。


    診斷過後,都言道呂將軍身體並無異常,壯得跟頭牛似的,就像真的隻是睡了過去。


    秀娘愁眉不展。


    “秀娘姐姐,你說呂大哥這像不像以前鄒瑤姐姐睡過去的樣子?”月丫突然想到了什麽。


    當初呂布帶他們去揚州,迴程時,有一次鄒瑤也像呂布這樣,狀若熟睡,怎麽也叫不醒。


    “對!”秀娘眼前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趕緊命人去請鄒瑤過來。


    鄒瑤聽聞呂布出事,連妝容都顧不上梳理打扮就匆忙趕來。


    秀娘緊緊抓著鄒瑤的手,懇求道:“瑤姐姐,你記不記得你遇到過跟呂大哥一樣的情況?當時是怎麽醒過來的?”


    “我、我什麽也沒做,是呂將軍讓我清醒過來的呀。”鄒瑤也不知所措,當時她迷迷糊糊被救過來,真的沒有救人的經驗。


    秀娘無力地垂下手臂,一時天旋地轉,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想試試看,能不能再睡過去一次,試試也好。”鄒瑤似乎鼓足了勇氣,出聲說道。


    “再睡一次?”秀娘不解,搖頭道:“瑤姐姐別做傻事,萬一連累你也沒能醒來,呂大哥肯定要怪我的。”


    鄒瑤目光看向沉睡不醒的呂布,淒然笑道:“沒關係的,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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