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人,火燒孟津,這得誤傷多少無辜百姓?這是要留下千古罵名的!”呂布苦心勸道。


    “奉先!此乃大將軍之命,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點犧牲,是值得的!”丁原解釋道。


    “大人!這話,請恕末將不敢苟同!”呂布抱拳道:“這純粹是無謂的造孽,哪能算得上是犧牲?”


    丁原輕輕搖了搖頭,“奉先,你不懂,此番大將軍位極人臣,為了穩固大將軍之位,老夫便是豁出去了!此番行事,我將率領一部分將士,扮做黑山軍,以黑山軍之名前去放火,神不知鬼不覺。”


    “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行兇將士全都知曉!何進到底許了你什麽好處!讓你甘願這般行事?”呂布大吼道。


    丁原一時有些不習慣,這家夥翅膀長硬了?敢這樣說話?


    丁原感慨道,“老夫出身寒門,這點你是知道的,可你知道老夫是打過多少場仗,受過多少傷,立下多少戰功才走到今天的嗎?”


    “咱寒門之子,太難出頭了呀!”丁原歎息一聲,“世家豪門,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老夫努力了大半輩子。”


    “如今,老夫終於有機會了!”丁原神情振奮,眼似有光,他激動地拉住呂布,說道:“何進許諾,讓其子迎娶老夫的女兒,兩家結為秦晉之好。到時候,老夫自可借力上位,邁入權利的中心。”


    “奉先,老夫膝下無子,一直將你視若己出,老夫到時候必然不會忘記你,會把你帶上的!”


    丁原有些狀若癲狂。


    呂布輕輕推開丁原,他躬身一揖,道:“承蒙大人抬愛,但奉先不願如此。”


    “你這是何意?”丁原冷靜下來,疑惑地看著呂布。


    “末將絕不會讓大人明知故犯,留下千古罵名!”呂布毅然決然道。


    “你敢阻我?”


    “有何不敢?”


    丁原正要動怒。


    此時,有將士前來稟報,言道全軍都已準備好。


    丁原這才略過呂布,朝著來報的將士點點頭,下令準備出發。


    “大人,末將說了,絕不會讓你去幹這髒活的。”呂布伸手攔住丁原。


    丁原將呂布的手臂一把推開,執意往帳外走去。


    呂布冷著臉,跟在丁原身後。


    “全軍出發!”丁原下令前往孟津。


    一路上,呂布都板著臉,默不作聲。


    丁原前來寬慰了幾句,也不管用,於是不想理會呂布這強脾氣。


    也有幾個老部下,來找呂布,呂布與他們竊竊私語了幾句,把他們驚得不敢說話。


    到了孟津,天色已晚,丁原按計劃正要吩咐幾個將士分別去把守關隘,自己則帶領一部分士兵,喬裝成黑山軍前去縱火。


    突然身後感覺有一道高大的身影,丁原還沒來得及轉頭往後看,突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呂布收起手刀,將丁原的身體扶好,免得他倒到地上。


    眾將士怔怔看著眼前的景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啥情況?呂布造反了?咱是跟,還是不跟呀?


    有人上前來,問道:“呂將軍,你這是何意?”


    “也沒啥意思,丁大人突然身體不適,接下來這場行動,我代他來。”呂布嗬嗬笑道。


    眾將士更雲裏霧裏了,這不是明擺著造反嗎?


    “留下一隊人馬照看丁大人,其餘人等隨我行動,如果有疑問的,等明日來問丁大人吧,明天我自己來向丁大人請罪。”


    眾將士好像有點明白過來了,呂大人沒反,但現在幹的事,丁大人是不同意的。


    呂布勇冠並州,在普通士兵眼中簡直敬若神明,尤其是他收複失地,殺胡數萬的傳說,更是如雷貫耳,眾人根本提不起反抗的心思。


    莫說現在不是造反,真反了,也有一大片人會願意跟著他。


    而諸多中層軍官更是與呂布相交莫逆。


    實際上,呂布在並州軍中待的時間可比丁原長多了,丁原是後來才從荊州調來的大領導,而呂布是土生土長的並州人。


    呂布與他們同吃同睡多年,明顯感情上是更親近呂布。


    大夥一合計,有事也是呂布的事,咱就當不知道吧?


    很神奇的,大家都默許了現狀,開始了接下來的行動。


    呂布令一部分人把守要道,防止有人來影響行動,也防止有百姓誤闖過來。


    呂布帶人四處搜集柴火,堆成一堆,不夠的,直接去那些大門大戶的豪宅裏,直接拆!木結構為主的建築,木頭都是現成的!


    誰敢反抗,咱人多勢眾,個個不都得老老實實的?


    拿你們點木頭用怎麽了?


    普通百姓,在數以萬計的虎狼之師麵前,根本提不起反抗的心思。


    是夜,孟津火光衝天,將黑夜映得火紅。


    即便在洛陽城都看得清清楚楚,北麵的天邊,那紅通通的,觸目驚心的火光,甚至都照亮了城內。


    與此同時,董卓也令全軍敲響鍾鼓,打著清君側的旗號,張揚聲勢,並上書要求鏟除宦官。


    何皇後這迴是真的怕了,將中常侍、小黃門等宦官都罷免。


    宦官們紛紛來找何進求情,何進也不想為難他們,讓他們全部辭官,告老還鄉。


    何進的最終目的達到了。


    而袁家的目的,還遠遠沒有達到……


    圖窮匕見!


    此時袁紹官居司隸校尉,可專斷獨行,有不經請示就逮捕或處死罪犯的權力。


    他本有能力直接對宦官痛下殺手,然而他沒有。


    他的目的是——一石二鳥。


    他假借大將軍何進之名,下發公文通知各州、郡官府,要求各地逮捕宦官們的親屬。


    宦官們怨聲載道。


    為了不坐以待斃,宦官們又請求何太後讓自己官複原職,迴到宮中。


    袁紹再次勸諫何進誅殺宦官。


    何進同意,於是與丁原密謀此事,召其進京,並封其為執金吾。(吾,此處音同禦)


    執金吾掌管皇城的治安警衛,有兵權。


    還沒等丁原到來,何進已進宮找何太後商談誅殺宦官之事。


    而宦官們在何太後身邊早有耳目,偷聽了他們的談話。


    “你何進欺人太甚!”


    這一日,何進再也沒能活著出宮。


    何進與何太後商談完,正要出宮,宦官們假傳何太後旨意,召他迴來。


    最後,何進被宦官所殺,死於嘉德殿前。


    袁家的目標終於達到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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