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依稀能望得見房屋之際,兩人換乘同一匹馬,而另一匹則馱著行李,不緊不慢地尾隨著她們。


    來時路上,二人就已商議好了這次的角色。


    本是去邊境商會,但徐如安臨時生了“病”,無法繼續趕路。


    此刻正虛弱地倚靠在梁承影的懷中,大風起兮,吹起麵紗。路側黃沙漫漫,馬蹄聲碎,周遭無行人,大約半刻鍾,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幹涸的泉流,之旁的石頭上篆刻著“黃沙鎮”,沙礫緩慢擦過。


    天空中好似落下什麽。


    梁承影撩開帷帽,抬眸望去,紛揚飛來的不是黃沙,而是黃紙。


    “怎麽了?存己。”徐如安在她懷裏,發覺了不對勁,於是悄聲問道。


    “沒什麽”,她身子微俯,迴應著她的不安。


    手中的韁繩稍緊了一些,梁承影望向不遠處的樓閣,有些玩味道:“嚇人的小把戲罷了。”


    馬停了下來。


    梁承影利落下馬,而後將徐如安半抱了下來。


    雖然困惑,但徐如安還是乖乖地摟著梁承影的腰,沾著帷帽的光,她悄悄睜了一隻眼,打量著大致的輪廓。


    “諸位,夫人生了病,一時無法繼續動身,還望借宿一晚。”梁承影嘴上說著,眼神卻是望向那幾棵枯樹。


    一,二,三。


    見仍是無動靜,她繼續道:“我也知道許是叨擾了各位,但事出緊急,若是諸位不信,可查看官碟。”


    三,二,一。


    “什麽官碟?”


    一道稚嫩的童聲自樹後傳來。


    隨即出來了兩個一高一低的孩子,方才說話的是那名稍低一些的男童,兩人臉上都戴著長著獠牙的可怖麵具,他繼續問道:“是赴任...”


    高個子踢了他一腳,她向前邁了一步道:“你是怎麽發現我們的?”


    “衣角露出來了。”梁承影其實並沒有看到,但是前麵隱藏起來的攔馬繩,她倒是很熟悉。


    這個,她早就不玩了。


    見梁承影指著自己,那男孩很不服氣,尤其腦袋又被他姐姐輕拍了一下。


    “你不害怕嗎?”


    女孩揚起戴著可怕麵具的小臉,朝著梁承影“示威”。


    隻見對麵的她輕歎了一口氣,默默道:“我害怕夫人的身體,她這病來得急,還望兩位大俠去尋些大人來。我.......”


    徐如安適時地咳嗽了兩聲。


    然後在梁承影後腰輕點了下,示意她夠了,不用再講了。


    “官碟。”小女孩伸手。


    梁承影自腰間拿出今日剛偽造好的,遞給上前拿的男孩,她接過之後,自然地將它收在了懷中,望著她們安排道:“我不識字,你且在此等著。軒弟,搬兩塊扁石頭來,讓她們坐著休息。”


    嗬。


    未等梁承影說話,隻見遠處跑來幾位頭發花白的老人,他們一臉著急。


    被叫“軒弟”的男孩,抱著一塊剛找來的石頭,顯然有些不知所措。


    那女孩見他們即將要踩到那處,一時嚇到大喊:“阿婆,不要......”


    就在這時,一匹馬忽然跑了起來,那群老人顯然被嚇了一跳,傻愣在原地,而馬卻很有靈性地停在了那條隱藏的攔馬線旁。


    仿佛隻是站累了。


    索性跑一跑。


    梁承影扶著徐如安,兩人跟著走到了那匹馬旁,當然,身後還跟著一匹。


    她走近撫摸了一把馬鬢,嘴上道著“淘氣”,用力踩地而後抬鞋,繩子瞬間被斬斷。


    而那兩個小鬼,一時還未反應過來。


    直到在馬後的那小男孩的耳朵被拎起,懷裏的石頭落了地,陸陸續續過來的老人沒有人被絆倒,女孩才長舒一口氣,心道:軒弟又沒綁好。


    “又戴著這東西”,麵具瞬間被阿婆摘下,拎耳朵的動作也止住了,軒弟用小手上下猛搓著被揪紅的耳朵,一臉委屈地看向對麵的姐姐,一旁的吳阿爺跟著道:“小李娃都迴家吃飯了,就你們倆還在外麵鬧,讓你阿婆領著我們來迴找。”


    “阿爺,錯了錯了。”


    女孩將懷中的官碟掏出。


    已經圍觀了良久的兩人才被他們注意到,梁承影看的不錯,他們眼中的打量全是警惕。


    於是準備好的說辭又來了一遍。


    “既是如此,那便先去見曲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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