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還未大亮。


    掌櫃上了樓梯,在客房外撞見梁承影的身影時,明顯嚇了一大跳,背起手問候道:“哎喲,您起得可真早。”


    “倒是沒掌櫃起得早”,她掂起手裏的茶壺,笑著道:“空了,本想自己續些。”


    “交給小人便好。”


    掌櫃騰出一隻手來接過她手裏的茶壺。


    不成想她竟霎時間鬆了手,茶壺掉落在地,隨後直接順著木梯滾了下去。


    “怪我,醒來便覺得有些頭暈,手也偶有使不起力之時”,梁承影麵上抱歉,然後像是忽然沒站穩一般,用手拽了一把掌櫃的衣袖。


    “...您要不再去睡片刻?想來是路途奔波,今日又早起,故而身體吃不消。天亮之後,便將熱茶奉上。”


    飯裏下的迷藥,他是隻字不提。


    既然她醒了,那便不好殺了。


    他見二人無威脅,想放她們一條生路。


    但阿寶同他們一起深夜埋屍後卻執意說要趁她們睡時殺了她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日她們不從那裏走,自然不會有可能看到新土。”


    “不是這個原因,你們沒看到她們騎的馬匹嗎?就是再大的富商,也難培養出如此淡定的馬。你下迷藥是不想她們深夜被馬鳴吵醒,可你看,那馬匹可有吵鬧?”他在搬裹著血布的屍體時,心有餘悸,但迴頭對上睜著眼睛淡定的馬匹。


    一時更覺可怕。


    仿佛它能開口告密一般。


    “那之後,我先去看看迷藥是否還有作用?”掌櫃算是答應了他的提議。


    但從暗門歸來,一番休整之後,他沒想到梁承影居然醒著。


    難道,她都看到了?


    不,不可能。


    他親眼看到兩人都吃了米糕。


    饒是阿寶為打消她們疑慮臨時吃了一些,昨夜刨土之時也暈暈乎乎。


    “頭疼得很,不知可還睡得著?多謝掌櫃了。”梁承影重新打開身旁的房門,走了進去。


    聽到房門緊閉的聲音,掌櫃才走下樓梯去撿那滾落的茶壺。


    幸好,還未碎。


    “怎麽樣?”徐如安見她迴來,小聲問道。


    梁承影走近,將手掌伸給她看,並道:“已經沾上了。”


    “那就不怕他們逃遠了。”那藥粉對於人來說,卻無色無味,但對於馬匹來說卻刺激無比,極易分辨,且一時難以散去。


    徐如安拿出手帕,蘸取一瓷瓶中的藥水。


    拉下她的手腕,坐在床上仔細地擦拭她的掌心與手指。


    “本以為不必再迴朔北,這下還要去搬救兵,那小屁孩定又要纏著你不休。”徐如安擦拭的動作一頓,笑著輕打她手腕,“存己還在吃醋?”


    不過是孩子心性,不願吃虧。


    初遞給掌櫃的紙張,哪裏是什麽官碟。


    分明就是百雅非要塞給徐如安的“情書”,頗有一副她不收不放她走的架勢,於是梁承影便代她收下了。


    十七歲的小丫頭,整天都是些“你憑什麽能娶姑娘,我不能”的鬼道理。


    “如安姐姐生得這麽好看,多個人喜歡怎麽了?整天隻吃一道菜,也會膩的啊!再說了,你不就是比我武功好一些?但你比我長得兇啊,略略略。”朔北城武館的百雅每日兩眼一睜,就是要去挑釁梁承影。


    “分明是存己先拆了她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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