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側傳來聲響,陳聯注意到通往兩個側殿的入口有兵將集結,下方是聞韶,殿外也有兵將,他身後就是那張龍椅。


    明明隻有一步之遙。


    他不甘心地問向正中央的聞韶,軟下聲音,試圖得到她的一絲憐愛:“皇祖母眼裏就隻有皇兄這個孫兒嗎?而我險些被皇兄害死,東躲西藏終於等到今日,皇祖母不願為我討個公道嗎?”


    “公道,自然是要討的。隻是,你可將賬算清了?”


    陳聯握著劍的手一緊。


    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的。


    定是秦茫告知了她,不過,她為何執意要幫陳勉守住皇位?陳聯不覺得他還能再有救兵,羅簿能調的就隻有如此多的人,無人知曉他的作為。


    索性將陳勉直接殺掉。


    他一貫溫潤的臉上閃過猙獰。


    陳聯正欲動手使勁之時,側方突然一支箭射到了他拿劍的右手之上,他有些吃痛,還未驚唿,便有一名兵將反應迅速,將他手中的劍打偏。


    那人手中拿了個短匕首。


    等他再度反應過來之時,已被單手抵住了脖頸。


    那劍被她一手打掉,陳勉也被她踢得遠了一些。陳聯身體僵硬地不敢移動,朝堂上的那群官員今日受的震撼,不是一般大。這哪裏來的兵將,不僅單手奪靜王抵在皇帝頸上的劍,還能將皇帝踢到一邊。


    短短的一瞬間,隻有那把劍落在地上的“哐當”聲。


    “嘶—”,陳勉硬生生挨了一腳。


    站得不穩之時,有兩名將士及時扶住了他。


    他正要誇獎之際,胳膊卻被他倆反製到身後,如同壓製犯人一般,陳勉不可置信地怒道:“大膽,你們這是做何?”


    陳勉這一嗓子,可謂是吸引了群臣的注意。


    包括李丞相的。


    他方才一直在看秦茫,隻是覺得,似是故人來。朝堂之中的老臣,當數他。這位姑娘,有幾分像她。


    陳聯也是這種待遇。


    不過在被移交之前,他耳畔傳來熟悉的低沉聲線:“靜王殿下,果然不值得信任。”陳聯被驚得望了一眼下方的“梁承影”,而後猛地迴頭,那人麵容陌生。


    他還有什麽不明白。


    榮微塵沒死,自那時,他就已經輸了。


    “林海,傳先帝遺詔。”


    “喏。”他一直待在原地,靜靜地等待風波過去。陳勉麵上憤怒,他不免有些崩潰:“哪裏來的遺詔!父皇並未擬詔!這皇位,是朕的!是朕的!”


    陳聯自聽聞有遺詔,便忍不住嗤笑。


    難道,陳俞文肯將皇位傳於他陳聯嗎?


    林海下台恭敬地接過聞韶手中的遺詔,他重新站在龍椅一側緩緩將其打開,能看得出詔書之間有過縫合。


    “諸位站著聽詔即可。”


    那詔書被林海格外鄭重地念出,畢竟,這是陳俞文最後的願望。


    “……譽秦公主之女陳茫,人品貴重,不慕權勢,躬身治世,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輿製,持服二十七日,釋服布告中外,鹹使聞知。”


    “譽秦公主?不是…唔”,陳勉的嘴被堵上了。


    陳聯聞詔,開始大笑:“哈哈哈哈……”,他方才居然還擔心陳俞文傳位於他,沒想到他寧願給一個外人,都未曾考慮過他。


    嗬,秦茫…陳茫。


    原來如此,原來她們才是一條船上之人。


    他和陳勉爭什麽,爭個你死我活,最後卻是為她鋪墊了所有。如今看來,她才是心思最縝密之人,靜靜地看著他一步步走進圈套甚至還一無所知地沾沾自喜。


    隻有他行動了,她的行動才更合理。


    既鎮壓了他帶來的動亂,又正大光明地坐上了皇位。


    他自以為的契機,全部都是她刻意造成的。陳聯總說陳勉蠢笨,如今看來,他又差到哪裏。他早該明白的,他早該明白的。梁承影那事來得蹊蹺,她是在拿自己做誘餌。


    引得陳勉先上鉤。


    而後,又開始輪到他。


    既然梁承影的身份是陳俞文給的,既然她們選擇了這條路,那麽身為女子毫無軍事謀略的車騎將軍便會永遠被釘在屈辱柱上,哪怕連陳聯都知道真相並非如此。


    可今日的官員,明日的坊間。


    不會知道真相。


    他失敗了,拉下水的就隻有梁承影的聲名,他不甘心。


    陳茫上前接過詔書,在上方望著此刻看著她的眾人,眼神有震驚有不解,不過首先起頭的是李丞相,他跪下道:“參見新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緊跟著,幾乎所有人都在朝她行禮。


    “新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沈之選雖然也在行禮,但令她擔憂的是,陳若之後的處境。


    “諸位愛卿請起,既然承認我是新皇,那麽,第一個要廢除的就是跪拜禮。諸位可跪拜天地,跪拜父母,跪拜百姓,隻是不必再跪拜我。”陳茫自那年初入宮城,最厭惡的就是不停的跪拜。倒不是她要跪拜別人,而是接受別人的跪拜。


    交代了一些基本事宜之後,先帝遺詔被昭告天下。


    陳茫登基之日,選在明日。


    她讓禮部一切隨簡,至於伍武的封賞,她給得很大方。


    “大理寺卿,老王爺失蹤一案、越鄉三任知府死亡一案、都城瘟疫主謀,就在此處”,陳茫命人將陳聯押到大理寺,“按南朝律法嚴辦。”


    陳勉被她暫扣宮城。


    其他人無事,便在陳茫的吩咐下逐漸離場。


    徐如安和“梁承影”留在了最後,以及聞韶和江茉音。


    榮微塵用了些藥粉將臉上假麵摘下,露出絕不是梁承影的模樣。“這…”,江茉音有些困惑,她家存己呢?


    方才那個奪劍又踹人的士兵自上側方走下,徐如安其實早就注意到了她,目光一直未從她的身上遠離。


    “我在這裏。”


    梁承影不敢摘假麵。


    她眼前已經有些發暈,徐如安見她下來,立馬走到梁承影的身邊。


    可突然,徐如安感覺她的重量往自己身上壓了些,“食言了”,聽著梁承影的輕語,她望著前方的江茉音,挽住梁承影胳膊的力氣更大了。


    陳茫也看出她的不對勁,下來朝著梁承影道:“這麵貼得有些久了,得到禦醫署去取。”


    在外會麵之時,她未提。


    兩人離得也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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