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您今日還要去神醫堂嗎?”小珍在為徐如安梳頭時好奇地出聲問道。她聽府中人說,最近有位奇怪的男子整日蹲守在將軍府門口,見人就跑。


    “原是要去的,可是有什麽事?”


    徐如安將手中的纏花放下。


    “您有所不知,好像有個怪人一直蹲守在將軍府門口附近,召心他們現在一直每日都要巡邏呢,奴婢擔心怕是什麽歹徒,少夫人每日去神醫堂,路上危險。”


    “竟有此事?”徐如安難掩吃驚,朝著小珍吩咐道:“告訴他們若是捉住那怪人,通知我一聲。”


    “是。”


    ……


    陳若是被太後吳秋語緊急召入宮內的。


    迎接她的第一句便是她惱怒的質問:“前夜你宿於何處?”


    “沈大人府上。”陳若知道她既然如此發問,那自然是得到了消息,她沒必要撒謊。


    “你之前是不是都在騙母後?什麽尋常知己?我看你是不知廉恥。你以為你找如此多的理由,旁人便不會注意到你了嗎?你身為南朝長公主,要什麽樣的男子沒有,怎麽偏偏要喜歡毫無結局的女子?”宮人都被太後撤出,她看著麵前的陳若,怒不可遏。


    “你以為,你們能長久?早知今日,當初就應讓勉兒一同把她也免了,不過,幸而現在也不遲。”


    陳若垂下眼眸,冷靜迴道:“不知母後是聽誰所言,前日兒臣馬車壞了,正巧碰見了沈大人,本來是先要送兒臣迴府的,但沈大人飲酒過多,吐在了馬車之內,兒臣衣物也髒了。無奈之下,才宿在了沈大人府上一晚。母後,莫要過多苛責,凡事皆是兒臣的不對。”


    見吳秋語表情有所緩和,陳若接著補充道:“兒臣自小便無知心朋友,因而很是珍惜沈大人。若是母後不喜,那兒臣便不再同她繼續來往。”


    眼下,穩住吳秋語才是最重要的。多麽可笑,她一聲令下沈之選便會無法在朝中立足。


    “嗯。”吳秋語滿意陳若的態度,輕哼一聲道:“禦醫署的藥湯,可有一直飲著?”


    “有的。”


    那是她命禦醫署為陳若配置的藥方,說是可以減緩她的症狀,讓陳若變得“正常”些。


    可是,怎麽可能。


    “前日可有見到巴郡太子?覺得他怎麽樣?”


    “母後這是何意?”陳若抬起眼眸,不可置信地發問。


    “若兒莫要多想,隻是母後前日未去宴席,聽聞他那人當真有趣,便多問了一句。”吳秋語柔下聲音解釋道。然後她邀陳若一起去向禦花園,賞花聊景。


    “花開並蒂,成雙成對。”造景湖之中的鴛鴦肆意戲水。


    突然自她們身後傳來了一道輕浮的聲音。


    “參見南朝太後、長公主。”


    是賀文格的聲音。


    陳若又不是傻子,頓時明白了今日讓她入宮的緣由。


    太後覺得風有些寒,便提前離場,留下陳若與賀文格兩人在禦花園相處,侍者皆在遠處等候。


    “甚巧,這是第二次見長公主了,那日在宴會之上,本殿對長公主可是一見傾心,便特地向南朝陛下上奏,求娶您。”賀文格還順手摘了一枝桃花,語氣殷切道:“這桃花同公主相比,竟遜色了不止半分。”


    陳若沒接過他遞來的那枝桃花。


    而是意有所指道:“本宮不喜被摘下的桃花,不出三日便會糜爛。”


    “啊?這樣嗎?”賀文格聞言將那枝桃花重新搭在桃樹之上,尷尬道:“那本殿將它放生。”


    “……”


    “公主喜歡吟詩作對?”


    “不喜。”


    “那公主喜歡什麽?不如跟著本殿去巴郡瞧瞧?”賀文格嚐試開始邀約。


    “多謝太子好意,隻是本宮身體欠佳,怕是不能奔波。”她直接婉拒,然後想起今日吳秋語的態度,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太子可是向他們許諾了些什麽?”


    “公主是在問那三座城池嗎?對,那是本殿求娶公主的聘禮。”


    “三座城池?”


    “就是臨近南朝的那三座城,公主若是肯嫁,那便歸於南朝。”


    “原來如此。”


    原來,在他們眼裏,她可作為三座城池的交換。


    淮北王府。


    餘宴又一次毫無所獲地自神醫堂歸來,他根本等不到秦茫,倒是偶遇了很多次在神醫堂忙裏忙外的徐如安。


    “爹?”


    他沒看錯的話,他爹手中拿的是…信?


    餘英陸這麽多年,幾乎都未出過淮北王府,居然…還有人向他去信嗎?他一直以為他爹已經遁世了。


    “迴來了。”


    “嗯,爹你手裏拿的是什麽啊?怎麽表情如此嚴肅?”餘宴好奇地湊上前來,試圖看清,卻見他爹一本正經地將那信收入袖中,然後問他:“近來可有事?”


    “沒。”


    他除了去神醫堂也沒什麽事情了。神醫堂也無她,去了也無意義。


    “那好,去練武場。”


    “哈?”


    於是餘宴便稀裏糊塗接受了他爹的魔鬼訓練。


    昨日陳若在禦花園同巴郡太子見麵的消息連同巴郡國拿三座城池作聘禮的消息仿佛一瞬間傳遍整個南朝,百姓紛紛禮讚,覺得這是對佳話。


    “沒想到巴郡國太子竟如此癡情,主動拿三座城池來換。”


    “對啊,如此癡情之人,難得。長公主這是尋了個好夫婿。”灰衣男子接下他的話,不斷點頭讚同道。


    “估計不出七日,便要定婚期了。”


    “有理有理。”


    今日賀文格少有地沒出現,起初宮人以為賀文格是因長公主不願搭理他生氣了,不過用膳時也無人應,宮人覺得奇怪,便用力撞開了緊鎖的房門。


    屋內,賀文格眼睛死死睜著,身上的血仿佛流了滿地,早已僵硬地無了唿吸。


    接著是宮人驚詫的尖叫聲。


    隨後蒼九黎連忙趕來,見狀忍不住癱倒在地。


    昨日賀文格僅見過一人,那就是長公主陳若。他身上的傷口不止一處,像是行兇者力氣過小,所以臨時補上了很多刀。


    陳勉先穩住蒼九黎,隨即他保證定會找出殺害賀文格的真兇。


    “昨日太子可隻見過長公主一人,你們南朝之人若是不願,大可以直接說明,怎麽還要取了我們太子的性命?我們巴郡國已拿著三座城池求親,你們還要我們做些什麽才肯滿足?”蒼九黎趁著上朝,索性直接對著朝堂之人哭訴道。


    他一副情深意切、悲痛欲絕的模樣。


    陳勉本意是想穩住蒼九黎,不想讓消息傳得如此之快,巴郡還需要蒼九黎去融洽。


    現在一切的矛頭都若有若無地指向了不願嫁於賀文格的陳若。


    幸而消息還未傳到巴郡,不然一國太子在別國遇刺而亡,還真不好說。


    下朝之後,陳勉仍覺得不安,西南邊境的威寧將軍早已命喪北境,若是巴郡蓄軍重新攻打,那可缺人啊。


    “去,將這個抓緊送到北境。”


    “諾。”


    北境的將軍,最是出色。


    不過要麽年齡太老,要麽年齡太小。真正能扛起大局、能接受來迴跋涉奔波的也就隻有尚年輕的衛北將軍和車騎將軍,不過前些時日,衛北將軍傳信言他身體受傷,如今也不知算不算好。


    “陛下召你即刻迴都。”


    李泉將那密函遞給梁承影。


    陳聯算的不錯,待她歸都城,大約也就一月左右。


    “那我這就動身,別忘了我們之後的計劃。”梁承影臨走前特意交代道。


    “知道的。”


    在梁承影的計劃裏,李泉必須算好時間向都城傳信。


    李泉隻知道,梁承影的這盤棋很大,他將自己也算了進去。雖然李泉不明白他的目的是什麽,但正如他所說,有利於北境,李泉便會心甘情願地幫助於他。


    蒼九黎被陳勉軟禁,可是他的嘴,長在都城裏。


    於是賀文格在南朝遇刺的消息不脛而走,在梁承影歸來的第一天,她就有所耳聞。


    巴郡國太子用三座城池求娶長公主,卻慘死宮中。


    “存己迴來了?”


    真的是一個月。


    梁承影張開雙臂擁住向她跑來的徐如安,輕輕吻了下她的發頂,訴說著思念。


    “我換好衣服,要入宮一趟。軟軟,等我。”


    “好。”徐如安不舍地看她乘馬離開。


    當消息傳到南朝百姓的耳朵之中,就證明巴郡馬上就要得知此事。


    “車騎將軍,朕如此著急召你歸來,是因為巴郡太子一事,他在宮中遇刺,南朝難辭其咎,朕怕巴郡國會重新挑起戰事。西南邊境已無能單挑大梁的將軍,索性便讓車騎將軍去趟西南邊境,以防萬一。”


    “承影領命。”


    算算時間,李泉的消息也該到了。


    送走梁承影後,有位小公公送來了自北境而來的消息,陳勉打開看了眼後臉色大變。


    巴郡國君得知消息後果然要求南朝血債血償,甚至向陳勉提出將南朝部分地盤劃歸巴郡,否則兩國便要兵刃相見。


    “陛下,淮北王求見。”


    “快請。”


    淮北王怎會前來?饒是陳俞文當政之時,也沒見他來過宮中一趟。


    “參見陛下。”餘英陸坐在輪椅之上,拱手行禮。


    “快快免禮,您今日怎麽會來?”


    “聽聞巴郡國日益猖獗,請求陛下讓老臣重新上陣。”


    “好好好。”陳勉頓時睜大了雙眼,他連忙點頭道。他還以為餘英陸再也不會上戰場了呢,以他的戰略和狠辣手段,還不打得巴郡節節敗退?


    至於梁承影,他會命人將他尋迴。


    在沒弄清李泉所言何意之前,梁承影就暫時老老實實待在城西將軍府吧。


    李泉那日送來的密函中言:臣提拔之人,有一戰術與車騎將軍如出一轍,甚至比車騎將軍更優越。他名伍武,曾一直是車騎將軍手下之人,後來才做了鄭將軍的副將。


    巴郡國君見陳勉默默往西南邊境增軍,便明白了他的意圖。


    大戰一觸即發之際,白瑜加入了這場紛爭。


    她久違地踏入這座看似陌生的宮殿,朝著賀添道:“你在做何?將賀文格送到南朝送死,然後借機發動戰爭,引起兩國百姓的不滿?”


    “或者說,他承諾了你什麽?”


    賀添麵色不變,鎮定道:“聽不懂你在說何?文格也是你的孩兒,如今慘死南朝,難道你就不想替他報仇嗎?”他不認為這一切做得有何紕漏,明明天衣無縫。


    “是嗎?可是,他不是我的孩子。”


    “你…說什麽?”


    “當初,你分明如此深愛側室夫人,怎麽?連她同你的孩子都認不出?”白瑜不屑於與他假裝深情戲碼,他做的那些交易,她好好審問一番,便可得知七七八八。


    賀添情緒這才有了明顯的起伏。


    她說得沒錯,他對賀文格天生厭惡,從未正眼瞧過他。


    細細想來,那孩子的眉眼確實同阿嬌有些許的相似。他,親手將他的兒子送上了死路……


    不,這不可能。


    他臉上的掙紮別提多明顯了,白瑜揮了下手,便有兩名侍女走來,其中一名手中拿著一碗湯藥。


    “白瑜,你想造反嗎?”


    “說話怎能如此難聽,明明是你思子心切,一個激動便急火攻心,臥病在床。我這是,為你好。”


    “唔…咳咳咳…”


    賀添被一名侍女摁住肩膀,另一名侍女扼住他的下巴,硬生生將那整碗湯藥灌了下去。


    他被壓製得根本無法動彈。


    “喝著湯藥,便無法言語了,真是可憐。想知道賀文格是如何來的嗎?你以為我會懷你的孩子?真是癡人說夢,不過是一些致幻的藥物罷了。我裝作懷孕的樣子,是不想再應付你。至於你的阿嬌,是你的族人容不下她,可不是我。”


    “她生產之日,被產婆說死胎未救出,一胎兩命。可是她是被你們賀家人活活熬死的,那名嬰孩我帶走了,作為早產誕下,並將他照儲君培養,可惜啊,他最後竟然死在了你的手上,真是造化弄人。”


    “啊..啊!”


    賀添已經說不出隻言片語,隻能發泄般地怒吼。


    “南朝之人,曾經幫過我的國家一次。而今,是時候要還給她了。”白瑜沒去看賀添此刻幾近崩潰的麵容,而是想起了陳予衿。


    若她還活著,該是怎樣一番光景。


    白瑜既已走出今日這一步,便是與世俗作對。


    可惜,她勇爭之時,故人早已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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