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這香囊,給我?”徐如安想不出任何該給她的原因,於是猶豫道:“莫不是看錯了?”


    “並未。以往給如媚的時候,便是如此。商行裏留給你的錢財,可有及時取用?”


    “……”


    徐如安好像明白了徐如媚為何平白無故對她敵意如此之大,餘玉曼為何要這麽做?她想不通。


    ……


    “車騎將軍,久聞大名。”


    身後傳來趙百澤的聲音,梁承影認命迴頭,同他客套:“威寧將軍,實在客氣。”


    現在李泉不裝了,又來個更裝的。


    “車騎將軍,今日要去支援何地?”


    “馬羊坡。”季無蠻在那裏,她得去看看。


    “那趙某,就等您得勝歸來。”


    怪,說不出的怪。


    不過梁承影沒空隨他玩弄把戲,她告知李泉,榮微塵是她路上所救,身體極差,讓他在軍營加強鍛煉,之後再看可不可以上戰場。


    她帶了兩千人,去向了馬羊坡。


    南朝兵力吃緊,梁承影啟程之前甚至見到了一個童軍連在受訓練。


    一盤渾圓的落日貼著戈壁的棱線,大地被襯得暗沉,透出一層紅暈,寒風吹過稀疏的植被,試圖叫醒這片——從未停止過殘忍戰爭的土地。


    “車騎將軍來了!”有個士兵眼尖發現了她,激動地叫道。


    “季無蠻呢?”


    “在營帳中,末將帶您去。”


    “嗯,你們歸隊。”梁承影下馬對著身後人交代了之後,便跟著他去了季無蠻所在的營帳前。


    她打開帳門時,眾人還正在商議下一步的計劃。


    “如何?”


    聽到熟悉的聲音,季無蠻驀地抬頭,真的是梁承影。


    “你迴來了。”


    “車騎將軍!”


    “嗯,迴來了”,梁承影頷首走近,望著他們此刻所畫的地圖,不算太糟糕,還能反攻。


    看來季無蠻真的做得很好。


    “下一步打算做什麽?”


    “反攻迴去,再利用地形夾擊蠻人,一網打盡,挫挫他們的銳氣。”季無蠻眼底青黑,麵容雖疲倦,卻那股精氣神尚在。


    原來他們都在成長,不僅是她。


    所有一心向著南朝疆土、南朝百姓的將士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住這片土地。李泉昨日還說,正是因為她的到來,北境才有了轉機。


    可是她分明什麽都沒有做。


    如今的轉機同她並無半分關係,都是靠他們一步一步贏得的。


    不過,有了她的加入,季無蠻變得更敢打了,明明需要五天才能達成的戰況,竟提前三天完成。馬羊坡一戰不僅以傷亡極小的優勢成功圍剿了敵人,梁承影還生擒了他們的領隊烏托曇。


    他在用蠻語罵她。


    罵她斷了左曼金的臂膀,是要下十九層地獄的。


    梁承影挑眉,用蠻語好笑道:“讓我多下一層呢?”


    少說她也待六年多了,他們族的語言不僅會讀會聽還會寫,這下屬實是見外。


    “……”


    “左曼金呢?南朝多醫術高手,要不我把你放迴去,你把他叫來,我請人將他的臂膀接上如何?”梁承影嘴角露出笑意,眼神淩厲繼續道。


    “你少放屁。要殺要剮,隨你的便。”


    “押迴去,看好。”梁承影收起笑容,對著身後之人鄭重交代。


    像他這種人,嘴裏套不出半分消息。


    ……


    “你今日約我出來做甚?找什麽借口,你有什麽東西要給我的?是不是想看我笑話?”徐如媚關緊西廂門,趾高氣昂地不肯認輸,臉上充斥著不屑,輕撇嘴角道:“你別以為你嫁出去了,嫁得好了,就可以罔顧長幼順序,就可以……”


    “長姐的香囊。”


    徐如安將那兩隻香囊拿出,仿佛擊潰了她所有的表象。


    “你…你去見她了?”


    “是。”


    “嗬,所以你今日是想嘲笑我對不對?”徐如媚直接將那香囊打落在地。西廂鋪有地毯,聽不到掉落的聲音,那兩隻香囊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住。


    “我並非此意。”


    徐如媚像是要把情緒宣泄完畢,她並不給徐如安開口的機會,徑直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是我娘,還是你娘?明明是你們先破壞爹娘的感情,娘走了,留我一個人,後來我去找她,她卻總是讓我遷就你,處處要為你著想。可是憑什麽?我看她是在那座寺廟修魔怔了。”


    “所以,她讓我給你的香囊我自己戴上了,讓我給你的錢財我購置衣物了,你就隻配穿我舍棄的舊衣裳,整日受我欺負,苦不堪言,到最後卻發現也無人訴苦。”


    她聲音發狠,帶著蝕骨的恨意。


    “你知道,我娘為什麽離開徐府嗎?”


    “怎麽不知道?連旁人都清楚,你娘不要臉地跟著情郎跑了。”


    “是嗎?你既如此恨我,不如將此件事查明,若真相真的如你所言,才是對我最大的報複。”徐如安不急不慢地說清她的述求。


    不管怎樣,若要查清當年究竟發生何事,整個徐府中唯一繞不過的就是她奶奶。可老太太也不是誰人都能輕易接近的。而徐如媚,就是眼下最佳的選擇。


    “本就是事實而已,你就等著瞧吧。”


    “洗耳恭聽。”


    徐如安臨走時看了一眼盯著掉落在地的香囊的徐如媚,輕聲提醒了句:“不知長姐可有打開香囊看過?”


    一語點醒夢中人。


    徐如媚之前收到香囊時,一眼就看中了那隻更精致的,結果信中再三叮囑那是給徐如安的,剩下那隻不顯眼的才是自己的。她當即就把那個燒了,然後將徐如安那個占為己有。


    後來再沒去過雲襄寺,因為去了也隻是會讓她多照顧徐如安的陳詞濫調,她才不會按她所說的做,就是要將徐如安在她的股掌之中苦苦掙紮。


    徐如安領著小珍出門之時,她用餘光看到了徐如媚蹲下狼狽地去撿香囊。


    前幾日徐如安接過香囊之後,同她是一般疑惑。


    直到徐如安捏到那隻不顯眼香囊之中的異物,心下了然:原來她是將所求放入。


    贈予她的香囊雖精致,可它隻是一個香囊,並無其他含義。


    而那隻不顯眼的香囊裏,卻盛滿了一位母親的愛意,裏麵裝有是積累多年的無量平安符。至於那上麵的繡樣,徐如媚大抵早就忘了,是她畫在竹球之上的圖案。


    她,其實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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