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送客。”


    陳若並未看向對麵的公孫無,屋門自外推開,他卻毫無動作。“怎麽,公孫大人不願離開?”


    “不不,臣這就離開。”


    他才迴過神來,跟著那名侍女一同離去。


    臨出門時,公孫無瞧見了沈之選的身影,給了她一個充滿憤恨的眼神。


    沈之選:“……”


    待到梁承影她們進屋,茶具已換了新的。


    “參見……”


    “免禮。上次見到將軍,還是我向車騎將軍求親之時。”陳若看向來人,分外感慨。


    此言一出,至少沉默了兩位。


    當時徐如安還在現場圍觀了全程,如今一看,公主依舊端莊大方。


    “沈大人,不是有事?本宮難得同故人一敘……”,陳若玩得好一套欲擒故縱,沈之選自然咬鉤,冷淡道:“臣渴了,來向公主討杯茶喝。”


    梁承影則是驚歎,錢墨所言看來是有幾分道理。


    兩人之間的氛圍,隻要不是傻子,都能覺察到幾分不對,徐如安默默降低存在感。


    沒理沈之選,陳若看向兩人了然道:“將軍身邊之人,可是那日同我所言的心上之人?”梁承影眼眸之中的情意,不像作假。


    “正是,多謝公主當日祝福。”


    “將軍值得。”


    沈之選端起茶杯,指尖隱隱泛白。


    “可是吏部侍郎家的二姑娘?”陳若起身走到徐如安麵前,仔細瞧了一番,確實是個美人,怪不得惹得車騎將軍春心萌動。


    “迴公主殿下,曾經是。”


    哦?她的這句出乎意料。


    看來她也不喜徐家,徐之敖可是個城府極深的偽君子,早早投入陳勉麾下。


    之前年狩禮之時,她欲讓車騎將軍當駙馬,就是想為陳勉吸引火力。他太急於求穩,可那分明會惹父皇不快,若是讓父皇以為她喜歡梁承影,便又有了一番解釋。


    徐如安今日一身嫩黃衣裳,明目皓齒,惹得陳若多瞧了幾眼。


    怎麽之前沒碰到呢。


    “公主殿下,承影今日前來,有一事相求。”梁承影微微側身,擋住她的視線。


    察覺到梁承影的防備,陳若收迴好奇的目光。不過是多看了兩眼,她又沒有奪人所愛的癖好。


    車騎將軍實在小氣。


    “啪!”


    是茶杯掉落在木桌上的聲音,有茶水灑出。


    三人齊刷刷向沈之選看去,隻見她冷靜地拿出手帕擦拭桌上的水漬,帶著歉意道:“太燙了,沒拿穩。”


    “那沈大人出去一趟,迴來便可飲涼茶。”陳若見她手指並未被燙傷,變相趕客。


    她根本沒有原諒沈之選。


    “外麵人太多,臣還是在此處等待茶涼。”


    “不知將軍所求何事?”陳若將視線轉迴梁承影,接著提議道:“坐下談。”


    不是,為何她們都要傻站著。


    沈之選不發一語地也跟著坐下。


    “承影想求公主殿下,告知陛下,傷病已痊愈。望早日能歸北境。”梁承影本來無所求,可方才公主一直盯著軟軟瞧,她急中生智,想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北境?將軍如此著急,北境出事了?”


    陳若向來不喜關注朝政。


    ……


    “陛下,這是自越鄉的探子整理的車騎將軍一行一蹤。”褚天賜將手中信件奉上。


    “嗯。”


    陳勉的眼神掃過之下的徐之敖,他立馬也將手中之物奉上,並補充道:“陛下,這是將軍府下人的所述,其中有她尋來的小女的遊記,所記詳細,可與其進行比較。”


    兩者相比確實沒有過大出入。


    所以,梁承影去越鄉,隻是為了幫助其妻尋母?


    “徐卿,丟了夫人?就從沒想過去尋嗎?”


    “迴陛下,那都是多年之前的舊事了。”徐之敖露出一副已然放下,往事如煙的模樣。


    “是嗎?”陳勉看著手中的信件,不怒反笑:“那徐卿幾乎每逢休沐都要跑越鄉一趟,還大方救濟安氏一家?”


    沒說,還將他一同調查了啊。於是他佯裝悲傷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臣難以忘懷,便時刻迴去看看,萬一她哪日迴去了呢。”


    “朕倒不知,徐卿如此癡情。既如此,便不打攪徐卿休沐了。”


    “陛下可是折煞老臣,皆臣分內之事。若對陛下有所裨益,那是臣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徐之敖火速跪下,恭維之言脫口而出,不帶任何思考。


    “徐卿請迴。”


    “是,臣告退。”


    “陛下,車騎將軍可洗清嫌疑了?”他沒去過老王爺府,可能也不認識老王爺,更未去過知府府邸。


    “朕何時,說過他有嫌疑了?”


    啊?


    那費了這麽大的勁兒,圖什麽?


    “明日將他召來。”這話是對著林海說的。


    “餘宴最近在做何?”


    老王爺失蹤一案,他可是立了頭功。


    “迴陛下。餘宴好像自越鄉歸來,身體不適,每日都去神醫堂看診。”


    “哦?”餘宴本來就不是身體康健之人,這點陳勉是知道的。所以他聲音冷冽:“明日你去瞧瞧他究竟生了何病?順便問他想要何種獎賞。”


    “是。”


    ……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今日過節,你說什麽晦氣話呢?”


    “北境亂套了!”


    “什麽?你何處得的消息?”


    自然是,陳聯將北境之亂推波助瀾,幫助他的好哥哥,把此事告知百姓。看來這麽多年,他哥哥還是吸取不到教訓,瞞百姓任何事都可行,唯獨這北境之事,就像一條永遠不會痊愈的疤痕一樣,每次都會自己撕開,流出殷紅的鮮血。


    多少人的丈夫、兒子長年駐紮北境,得不到戰勝歸來的喜悅,隻有莫問歸期的死亡。


    南朝邊境,北境最是讓人心牽。


    果然,他隻是輕輕為引線擦了個火星,他們便如炮仗般發出巨大聲響。


    一個節目過得宛若國家即將覆滅了一般。


    “悠然,外麵怎得如此吵鬧?”


    “公主殿下,亂套了亂套了。他們都吵嚷著北境出了事,國危矣。”


    不好,北境的消息走漏了風聲。


    眼下還不是最糟的情況,沈之選先是看了眼陳若,而後對著梁承影道:“車騎將軍怕是要盡快些走了。”


    自去年大將軍故去,百姓認為唯一鎮得住大局的隻有他的傳承,他們覺得梁承影一定繼承了梁璟的衣缽,一定能為他們守住和平。


    雖無完全道理,但人言可畏。


    如果他仍待在都城,那早晚又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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