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梁承影所料。


    蠻人專攻防守薄弱的地方,李提督底下有人提議在那些地方修築城牆和軍事防禦工事,以絕後患。


    梁承影見爹之前的副將和鄭將軍他們提出反對意見,便自覺地沉默不語。


    在蠻人不願停止攻打、戰亂不休之際想著去修築城牆工事,簡直是不切實際。材料在哪裏?就算能省出,誰來運送材料?又需要多少工匠和勞力?是要讓他們來戰場白白送死嗎?


    他們竟然還要將此事稟報新帝,任新帝來做決斷。若是此事行得通,那麽多的武將還有她爹,為何要在北境耗費生命。


    剛剛結束完營中會談,季無蠻要和梁承影一起繼續去石丫口鎮守。他騎著那匹白馬,望著同行的梁承影,問她道:“臉色為何如此難看?”


    “你沒聽到嗎?”


    梁承影長歎一口氣。


    “修築城牆和防禦工事?他建不成的吧,新帝應該不會同意的。”新帝剛登基,便興看不到盡頭的大型工事,會遭現世乃至後人罵的。


    “他之下,竟有如此人才。”


    這才是梁承影擔憂的地方。


    紙上談兵者,最可恨。


    “屬實令人震驚,不過你這幾次怎麽都不說話了?”季無蠻聽出她語氣中的譏諷,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上次李泉他們幾個做決斷失誤,白白損失了八千多名將士。


    “他們不聽我的。”


    一句話,道出說不盡的無奈。


    她不是不願意說,而是已經被警告,若再有下次,便會手書陛下說她不守軍規軍紀,以此為由,驅逐出北境戰場,再無在此地建功立業的機會。


    放在以前,梁承影可能覺得建功立業尤為重要。可事到如今,她隻覺得百年基業,多少人的心血與犧牲,不能白白浪費。


    所以,她以不可為的方式收斂。


    曠野茫茫,他倆乘著馬匹,聽著風聲唿嘯。自春中從都城來,現已近初夏。


    六月廿六,徐如安的生辰。


    前月,她剛隨著江茉音下雲襄寺歸家,從紅璞姑姑那裏得知梁承影早前休沐是在寒冬之際,現在是三月春,他的生辰之時。


    徐如安的生辰在郭姨去世之後便從未再過。


    可今日夫人突然來院裏找她,徐如安那時正在新開的一片土地上拿著小鋤播種藥籽,澆水。


    她頭上隻有一個簡單的發髻,沒有佩戴任何首飾,頸間掛著襻膊。直到小珍出聲:“夫…夫人”,她才迴身站起望向院門。


    是江茉音,還有她身後的紅璞。


    “你為何不幫著少夫人?”紅璞見站在一旁的小珍,不解道。


    “是我要自己播種的”,徐如安放下手中的水壺,先對著小珍道:“快去沏壺春茶來。”


    “娘,紅璞姑姑,快請進屋。”


    她們跟著徐如安進屋,坐到了屋內桌子前,江茉音坐下率先出聲:“今日是你的生辰,也是及笄之年。娘為你準備了賀禮。”


    紅璞將手中的盒子奉上。


    又在桌子上打開。


    展開是一身嫣紅衣裙,做工繡樣精美,還有幾支玉釵。


    “這身衣裙,是上次來家為你量尺寸的裁縫趕在今日前做成的。這幾支玉釵是娘托舊友從越鄉送來的,希望如安能喜歡。”


    越鄉善做玉釵。


    名字也起得極美。


    雲水棠、寒煙翠、報春紅、春波綠、鳶尾蝶、牡丹容……


    徐如安看著盒中的禮物,突然覺得眼睛酸澀。“謝謝娘,我很喜歡。你們待我的恩情,我無以報答…”


    她隻有那六十兩。


    五兩買了那些藥籽,現在就剩五十五兩了。


    “已經是一家人了,還分什麽你我。就像娘之前說的那樣,若你之前不常出門,現在可隨時出去看看。至於越鄉,等存己迴來,讓她帶著你去,你一人不安全。”


    山高水遠,路途遙遠不說,尤其最近舊友寫信稱越鄉不甚太平,怪事頻發。


    衣裳是存己所訂,發釵是她所送。


    小珍泡好茶來,那是幾月前去芰荷村和他一起采摘的已烘焙好的春茶。


    ……


    江茉音已經走了,紅璞姑姑卻說也有禮物相贈,便留久了一會兒。她讓小珍先整理茶具拿走,然後從衣袖間掏出一張信封遞給徐如安。


    信封中間鼓起一個奇怪的弧度。


    她接過的時候,聽到紅璞姑姑說:“這是少爺托我轉交給少夫人的。”


    紅璞撂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梁承影交給她的時候,隻說徐如安生辰的時候讓她轉交給她,那時正值初夏,她一定趕不迴來。


    麵上沒有任何字跡。


    她打開信封。


    裏麵是她的那支…山茶花玉簪?


    同時還有一張薄薄的信紙。


    徐如安先將發簪放在桌上,然後用纖細的手指輕輕展開信紙,上麵寫著:


    如安,見字如麵。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當在北境,所以不能親口祝你生辰快樂。三年前那次年狩禮,你匆匆離開,玉簪被我撿到,可當時卻無人歸還。如今,我將它物歸原主,連帶著我的那份隱思。


    信的最後署名是“存己”。


    時間是他們成親前一天晚上。


    他,真的……


    待小珍清理完一切歸來,就看到徐如安坐在桌前發呆,手裏拿著什麽東西,她看不清,等她走近,她發現二小姐的頭上,好像多了一支玉簪。


    她今日明明沒有佩戴任何首飾啊。不過,怎麽越看越像二小姐之前那一支。


    因為,她就那一支。


    “少夫人,您頭上的那支山茶花玉簪,也是夫人送的嗎?看上去好像您之前的那一支。”


    “是嗎?”


    徐如安沒做正麵迴答。


    而是伸手摸了摸發上的玉簪,不僅是失而複得,還有意外之喜。


    “對,看起來很像,但這支好像更新一些。”小珍又多看了幾眼,慎重思考完迴她道。


    ……


    池原坡的防線被蠻人攻破,鄭將軍手下的一個副將被生擒,然後蠻人當著其麵將他剝皮抽筋。


    那雙血淋淋的眼球死死地盯著他,麵上鮮血直流,嘴裏還在不甘地說著:“將軍,救我。”


    鄭將軍受到了驚嚇,精神不甚穩定。


    因著石丫口局勢穩定,李泉便將主將互相調換了位置,由梁承影去守著池原坡。


    率領攻破池原坡的是單於親培良將以及他的大兒子左曼金,他手段兇狠,發誓將這殺弟的血海深仇與被逼退到古魯山之後的奇恥大辱盡數報迴,殺光這幫南朝雜碎。


    梁承影不違命。


    季無蠻卻不樂意,拽著她的胳膊道:“那不是讓你去打那場惡戰嗎?不行,我也要去。”


    “你就待在此地,石丫口需要你。若我堅持不住…再來喚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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