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儀靜靜地端坐在侯府正廳那把古樸而莊重的座椅上,身姿挺拔,宛如一棵蒼鬆傲立。


    “此次婚禮無需大辦,一切從簡就好。”


    “阿姐明白,那你們打算什麽時候成婚?”


    沈江黎站在一旁,身著月白色的羅裙,裙角繡著的淡雅碎花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擺動。


    她的麵容姣好,眉眼間透著靈動與俏皮,此刻眼中滿是對沈君儀婚事的關切,微微歪著頭,眼神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輕聲問道。


    沈君儀剛要開口迴答,突然神色一凜,雙眸微微眯起,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他那原本放鬆的身體散發出一股無形的壓迫感,緩緩說道:“看來還是驚動了一些人啊,也罷,就讓我看看究竟是誰來了。”


    雖說之前他特意囑托宗政要保密行事,可畢竟當時迴來時引發的動靜太大,就像平靜的湖麵投入了巨石,激起的漣漪又怎能輕易消散?


    總歸還是有被發現的風險,隻是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人尋上門來。


    侯府之外,氣氛卻截然不同。


    為首的楊塵之身著華麗無比的帝君服飾,金線繡製的龍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彰顯著他尊貴的身份。


    他的腰間束著一條鑲嵌著美玉的腰帶,頭戴一頂璀璨奪目的金冠,冠上的珠簾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


    然而此刻,他的臉色卻有些蒼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眼神中透著一絲慌亂與恐懼。


    身旁的士兵們個個身著鎧甲,手持鋒利的兵器,整齊地排列著,他們的表情嚴肅而緊張,仿佛在麵對著一場嚴峻的戰鬥。


    “你確定那人進了素心侯府中?”楊塵之的聲音微微顫抖,盡管他極力想要保持鎮定,但還是難以掩飾內心的不安。


    他緊緊地握著腰間的佩劍,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眼神緊緊地盯著身旁的士兵,不放過對方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


    “迴帝君,是的,那人不僅擾亂了市井秩序,甚至還出言侮辱通玄候大人!”


    迴話的士兵身體微微顫抖,聲音也帶著一絲顫音。


    他想起剛才在街上看到的那一幕,心中依舊心有餘悸。


    一個神秘人在人群中穿梭,所到之處一片喧鬧,而當通玄候大人出現時,那人的言行更是大膽至極,這一切都讓他這個小小的士兵感到震驚不已。


    “有趣,宗政怎麽說?”楊塵之強裝鎮定,微微抬起下巴,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威嚴。


    但他的眼神卻出賣了他,其中閃爍著緊張與疑惑,急切地想要從士兵的迴答中獲取更多的信息,以確認自己心中那個可怕的猜想。


    “通玄侯大人叫那人為世子,然後就跪了……”士兵的話語戛然而止,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清楚地記得當時通玄候大人那恭敬的姿態,膝蓋彎曲的瞬間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周圍的人都露出了驚愕的表情,而他自己也被這一幕深深地震撼到了。


    話音剛落,楊塵之的心中猶如一道驚雷炸響,瞬間出現了一個讓他膽戰心驚的想法。


    讓宗政如此恭敬地稱一聲世子並且毫不猶豫地下跪的人,在這世上似乎隻有那一個人了。


    一想到這兒,他的雙腿不由自主地發軟,身體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這位平日裏在百官麵前總是昂首挺胸、散發著帝王之氣的帝君,此刻竟全然沒了往日的威嚴,近乎是發自本能地想要轉身逃離這個地方,仿佛身後有一頭兇猛的野獸在追趕他。


    然而,命運似乎並不打算放過他。


    就在他剛要轉身的那一刻,一道沉穩而又充滿威懾力的聲音從素心侯府中傳出:


    “三年不見,何必著急走啊,不如進府來喝杯茶!”


    那聲音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力量,穿透了空氣,直直地鑽進楊塵之的耳朵裏,讓他的雙腳瞬間像被釘在了地上,無法挪動分毫。


    聽到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楊塵之知道,那個他一直敬畏又害怕的男人迴來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雙手緊緊握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試圖借此給自己一些力量。


    短暫的調整之後,他才勉強平複了一下自己內心如波濤洶湧般的恐懼。


    旋即,他轉過頭,對著身旁的親信說道:“去找女皇陛下,若是我沒有迴去的話,讓她來救我!”


    他的聲音急促而慌亂,眼神中滿是祈求與無助。親信領命後,迅速轉身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街角。


    楊塵之咬了咬牙,硬著頭皮朝著侯府的大門走去。


    他的腳步沉重而緩慢,每一步都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心裏清楚,對於沈君儀來說,自己帶多少人來都沒有任何區別,在那個人的麵前,一切的權勢和力量似乎都變得微不足道。


    他心中暗自想著,或許隻有念及著與皇甫詩雅的那一絲舊情,自己今天才有可能保住這條性命。


    可實際上,他還是想多了,若沈君儀真的想要殺他,又何必等到現在?當年就能夠輕而易舉地動手,又怎會留他活到如今呢?


    “坐吧。”剛踏入侯府大廳,開口的是沈江黎。


    畢竟楊塵之還是明麵上的帝君,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該有的禮儀和麵子還是要給的,否則傳出去難免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楊塵之微微點頭,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腳步,朝著椅子走去。


    他剛進入到侯府之中,目光便被一道白色的身影吸引住了。


    那是白玄,她靜靜地站在一旁,宛如一朵盛開在雪山之巔的雪蓮,聖潔而美麗。


    她身著一襲雪白的長裙,裙身沒有過多的裝飾,隻有幾縷銀色的絲線勾勒出簡單而精致的花紋,卻更襯得她超凡脫俗。


    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如瀑布般垂落在身後,隻用一根白玉簪子輕輕挽起。


    她的麵容白皙如玉,眉如遠黛,雙眸清澈明亮,仿佛藏著星辰大海,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張不點而朱的櫻桃小嘴。


    楊塵之不禁看得呆了,他本以為皇甫詩雅已經是世間少有的美人,足以讓人心神蕩漾,


    可是直到今日見到白玄,他才真正明白何為如夢如幻,仿佛眼前的女子不是凡人,而是仙子下凡,讓他一時間竟忘記了自己身處何地。


    不過,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慌亂地挪開了視線,不敢再多看一眼。


    他定了定神,緩緩走到沈君儀身邊坐下,不用想也知道眼前這兩人的關係非同一般,從沈君儀看向白玄的眼神中,那一抹溫柔與深情是怎麽也藏不住的。


    “好久不見啊,世子殿下。”楊塵之強擠出一絲笑容,開口說道,但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他的雙手緊緊地握住扶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連茶杯都拿不穩,微微顫抖著,茶水在杯中晃動,險些灑了出來。


    沈君儀看著他這副模樣,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略帶嘲諷的笑意:


    “不必這麽怕我,我要是想殺你,你甚至連侯府的門都進不來。”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卻讓楊塵之感到如墜冰窖。


    “是是!”


    楊塵之急忙點頭附和,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但心裏卻在暗暗吐槽:


    “鬼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你這樣的人,誰能猜得透你的心思?”


    “那不知道世子找我來所為何事?”


    “城中有不少人見到了我。”


    沈君儀的話還沒有說完,楊塵之就像小雞啄米一般急忙點頭,連聲說道:“明白明白!”


    “沒讓你全殺了,能堵住嘴就行了。”沈君儀再次開口,語氣依舊平淡,但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


    “是是!”楊塵之再次點頭,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他也不敢抬手去擦。


    一旁的沈江黎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掩嘴輕笑。


    這位平常在朝堂裏作威作福、讓大臣們敬畏不已的帝君,此刻在沈君儀麵前卻像一隻受驚的兔子,全然沒了往日的威風,隻能任人宰割,真是讓人覺得好笑又有些無奈。


    “好了,事情說完了你可以走了。”沈君儀揮了揮手,仿佛在驅趕一隻無關緊要的蒼蠅。


    楊塵之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他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


    自己就這樣可以走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怎麽,不想走了?”沈君儀看著他愣在原地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戲謔,打趣地問道。


    “不不不,我這就走,這就走!”


    楊塵之如夢初醒,連忙站起身來,慌亂地朝著門口走去。


    他的腳步急促而慌亂,全然不顧自己身為帝君的形象,甚至差點被椅子絆倒。


    他現在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盡快離開這個讓他感到恐懼的地方,生怕沈君儀突然反悔,改變主意要了他的性命。


    “好了,雜事都處理完了,接下來就好好選一選成婚的日子吧!”


    沈君儀轉過頭,看向白玄,眼中滿是溫柔與寵溺,嘴角掛著幸福的笑容,輕聲說道。


    雖說這次成婚隻是打算簡單走個過場,但畢竟是人生大事,該有的儀式還是不能少的。


    而且他們現在並不缺時間,按照沈君儀的想法,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局勢穩定下來,再補辦一個盛大而隆重的婚禮,風風光光地迎娶白玄入門。


    “這種事情就交給我吧,其他事宜我也會操辦好的,你就好好和白玄姑娘增進增進感情吧!”


    沈江黎走上前,笑著說道。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對沈君儀的祝福,說完便轉身離開了大廳,留下沈君儀和白玄兩人相視一笑,


    過了好一會兒,沈君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壞笑,開口說道:“阿玄,你說要是讓阿姐知道你已經活了三百多歲,會是什麽表情?”


    白玄“…………”


    不久後屋子裏就是傳來一陣殺豬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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