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建和王極東兩人,對於一件瓷器的價值,在衡量的方向上,無疑是不同的。


    從大的方麵來說,蔡建本身和王極東對於瓷器類型上的喜好是比較一致的,都是喜歡那種相對素雅一些的,宋代、明代的精品瓷器。但是,細較起來,又有所區別。蔡建和王極東兩人的經曆不同,在個人的眼光上雖然不太好說,不同的人自然會有不同的價值觀,蔡建對於一件瓷器的追求,更多的還是關注於其曆史文化底蘊。


    而王極東呢?


    對於做舊的一些瓷器,鑒定上更加的擅長一些,是以,才會對仿瓷、臆造瓷這一類型的瓷器,沒有多少的興趣。


    自己就能夠製作出一件更為精美的,更加的“真”的瓷器,又何必對他人做舊的瓷器,產生收藏的意識呢?


    蔡建能夠在方天南的“天天藝術品”投資公司和艾菲克拍賣會公司聯合舉辦的瓷器專場上,煞費心機的拍下了,老仿的釉裏紅纏枝蓮玉壺春瓶,這樣的行為,就不是王極東可以做得出來的。


    當然了,若是王極東的手頭有充裕的資金,競拍的價格又比較低的話,王極東自然樂意收上手,遇到好的機會,又會轉手出去。


    相比起來,蔡建收下的這件老仿的釉裏紅纏枝蓮玉壺春瓶,在王極東的內心裏,還比不上由碎瓷片修補過來的,明永樂時期的青花纏枝蓮花果紋梅瓶呢。


    隻能說,這完全是兩人對於一件瓷器,思考的方向上的不同,以及兩人不同的經曆,所產生的必然結果。


    ……


    “聽蔡先生的話,似乎是已經確定這件青花人物紋瓷器的年代。就是元代的?”方荃在這個時候,詢問著道,“沒有明初期的時候。民窯瓷器的可能嗎?”


    “這一點,方小姐你可以請教一下鄭波。”蔡建笑著說道。


    “說不上請教。”鄭波解釋著道。“方姑娘此前應該是有仔細的看過這件瓷器在碎瓷片形態的時候,表現出來的胎質吧?”


    方荃點了點頭。


    “那就好。”鄭波繼續著說道,“青花瓷,又稱白地青花瓷,屬於釉下彩。在燒製的時候,以含氧化鈷的鈷礦為原料,經高溫還原焰一次燒成,具有著色強、發色鮮豔、成色穩定等特點。在唐代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有青花瓷出現了,隻是,技術上還不是很成熟,隻有到了元代的時候,才出現了以景德鎮為代表的成熟的青花瓷器。隻是,……”


    說著,鄭波的聲音略微的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遺憾著什麽,“元代的時間,太短了一些。所以,青花瓷的精品官窯瓷器,此前的時候。大多是在明朝,尤其是永宣時期的青花,那真的是集大成所在。”


    “老一輩的收藏家,可都是認定了,元代無青花的說法。”王極東在邊上說道。


    “是啊。”蔡建也是感歎著,“元青花的出現,得到大家普遍的認可,其實也就是上個世紀的事情。而在此之前,這些元代的青花瓷。也肯定是存在的,大家什麽歸類呢?都是認為是明代初期的瓷器。”


    ……


    “我想。我有些明白了。”方荃琢磨著道,“因為兩個時代非常的接近。所以,在鑒定的時候,區別起來也是容易混淆的。”


    “方姑娘不必妄自菲薄。”鄭波看了眼方荃所收集起來的資料,說道,“對於一個時代的瓷器,鑒定的時候,多上手同時代的瓷器,尤其是器型相近的瓷器,是非常必要的。小王的這一件青花大罐,雖然是由碎瓷片粘合起來的,但是,卻具備著元代青花大罐的各種特征。隻要一上手,我還是有些自信,*不離十的。”


    以鄭波故宮博物館研究員的身份,接觸到的元青花大罐,肯定要比方荃更多。有句話叫做“唯手熟爾”。在瓷器的鑒定上,同樣如此。有時候,一上手,手感到位了,那麽,東西就差不多能夠確定了。


    “具體的來說呢?”王極東問道。


    “這個就要看每個部位的,細節上的區別了。”鄭波解釋著道,“這件青花大罐的底部,呈象比較的自然,釉斑的位置,以及整體的形狀,甚至於是燒製的時候,支釘痕的位置和形狀,都沒什麽問題。另外的,大家可以看看這個地方,……”


    鄭波衝著案牘上的瓷器,指點了一下,青花大罐的中上部分。


    “在這個地方,雖然這件瓷器,是由碎瓷片粘合而成的,但是,接胎的痕跡,依然是異常的清晰自然啊。”鄭波感歎著說道,“這樣的痕跡,在其餘的元代青花大罐上,同樣存在。而且,不管是大罐的口型,還是口沿部分的施釉,都是一目了然的。”


    說著,鄭波又指了指青花大罐的底部,說道,“至於,這件大罐的底部,胎質的色澤很自然,幹爽、堅實的感覺極其強烈。這一點,想必小王和方姑娘,更是深有體會的吧?”


    看青花人物紋大罐的底部,主要的還是查看一下整件瓷器的胎質。而對於一件瓷器來說,在胎質的查看上,還有什麽比碎瓷片,來得更為清晰透徹呢?


    王極東和方荃兩人互相的對視了一眼,都是一臉的莞爾。


    ……


    五人靜默了一陣子之後,還有由王極東開口說道:“其實,在我第一次看到這件瓷器的碎瓷片的時候,心下裏就有過大致的判斷,不然的話,我也不會真的,就跑這麽遠一趟,特意的衝著這件瓷器去了。”


    “說到底,我還是有些明白小王的心思的。”蔡建在這個時候,接口說道,“如果是單獨的從這件瓷器上,取下一塊碎瓷片給我看,我也會這麽去想。但是,當所有的碎瓷片,完整的組合在一起之後,卻又會給人怪異的感覺,似乎是在推翻著,我之前下的結論。”


    “就是啊。”曲文也是感慨著說了一句,“在見到這件瓷器的實物之前,我的內心裏,還是更趨向於不看好的。”


    “哦?”方荃聞言不由得略微些詫異的看了曲文一眼。


    反倒是王極東的臉上,比較的平靜。


    “主要是,上麵的紋飾,真的是,……”曲文斟酌了一下,“對比比較的鮮明。”


    至於器型上的規整,以及鄭波剛才提到的一些瓷器本身除了紋飾之外的細節,光是從圖片上來看,還真的是難以下定論,隻能是大致的有個猜測而已。


    若是紋飾上也沒問題,自然是增加了這件瓷器是真品的可能性。


    一旦紋飾、釉色上出現問題,曲文會先考慮著是仿瓷,也就情有可原了。


    ……


    “說句不客氣的話,這件青花瓷器上的幾個人物,在畫法上,真的是很差啊。”曲文繼續著說道,“初看起來,就和現在景德鎮的一些低級仿品有些類似了。大家應該對這幾件的元代青花瓷上的人物形態,印象比較深刻吧?”


    曲文從方荃麵前的資料中,隨意的翻了幾張,像是“鬼穀子下山”、“昭君出塞”這樣的元代青花瓷圖片出來,著重的點了一下。


    “可以這麽說吧,要是把小王的這件瓷器上的人物形態,和這幾件瓷器上的人物形態做一個對比的話,這繪畫水準,天壤之別啊。”曲文說著,還看了眼王極東,眼神裏可沒有絲毫嘲笑的意思,完全是就事論事。


    “我也是這麽個感覺。”蔡建附和著道,“我想,小王你自己心裏,也應該有這樣的感覺才對。”


    “這就是我今兒個過來找大家,一起看看這件瓷器的主要原因了。”王極東分析著說道,“瓷器的胎質沒問題,上麵的紋飾,卻有很大的問題。另外的,就是這七個人物,究竟是誰,總得有個說法吧?”


    像是其餘已經發現的元代青花人物紋飾的瓷器,“鬼穀子下山”、“西廂記”這樣的,紋飾的內容,都是非常清晰的。而且,每一件擁有著人物紋飾的瓷器,為何會相較於其他同類型的瓷器,價值更高一些?


    人物紋飾的內容,固然是有著大家耳熟能詳的曆史典故,更為重要的是,能夠出現在瓷器器身上的人物故事,本身就代表著那個時代的審美情趣。


    ……


    “在這些人物是誰上,我倒是認為,小王你的推測,是沒什麽問題的。”蔡建想了想,說道,“這幾天裏,我也查找過不少的資料。再和瓷器上的七個人物,一一的做了對比,怎麽說呢,就是比較的契合吧。”


    說著,蔡建豁然的,坐正了自己的身形,微微的前傾,一邊伸手指了指瓷器上的每一個人物,分析著,“這個,就是長春子丘處機了,衣袖飄飄,道骨仙風;這個呢,是太古真君郝大通,手裏托著一個寶葫蘆;這裏,唯一的女性,道姑孫不二手持寶扇盤腿而坐;還有這邊,這個是無為真人馬鈺,清虛淡泊,神態自然,……”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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