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一說,整個院子裏,充滿了溫情。這些女人往日裏派係林立,山頭分明,誰看誰都不怎麽順眼。少不了爭風吃醋,使計邀寵。背後裏打小報告進讒言,甚至合縱連橫,也是常見把戲。


    可是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充滿了似水柔情,往日的恩怨,至少在這個時刻,沒人再想提起。李炎卿抱起貞兒親了兩口,又牽了袁雪衣的手“雪衣,這些日子你受了不少苦,我都知道的。等打完這一仗,我會補償你。晴雲,暖雪,到時候看我怎麽收拾你們兩個壞丫頭。”


    “我們再也不敢了。”


    “姑爺不要趕我們離開。”


    “我們要跟著你一起殺佛郎機人。”


    袁雪衣雙目泛紅“相公,我真的沒什麽,你不要怪她們。大家鬧一鬧,也省的寂寞。我不走,我不要離開你。我已經失去過一個男人,這次,我要和你在一起。我雖然不會武功,但不會成為你的累贅,必要的時候,我會給自己一刀,這次保證不會刺空。”


    李炎卿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好了,你們搞的仿佛我就要打敗仗似的,這樣不好。咱們這幾個月時間,可是造了許多槍炮,又有不少舟船下水。這且不說,我那結牢營,打硬仗的方略已經貫徹下去,各地的防線修的都不錯。西班牙人撞上來,保證碰個頭破血流,咱們怎麽會輸?我隻是為了防範萬一,不想讓你們落在險地而已。你們是我的女人,就得聽我的吩咐,全都給我去夷州。那裏是咱們的老營,也需要有人坐鎮,我把你們派去。是要你們給我看家的。誰敢不聽話,我就打誰的皮股,若蘭連你也不例外。”


    張若蘭見他拿定了主意。就隻好點頭道:“一切全憑相公安排,妾身不敢不遵。這家的一家之主。始終是你,大主意你拿。但是內宅裏,我要說了算。”


    她轉頭道:“家裏凡是有了身孕的女人,全都給我轉移到夷州去。晴雲暖雪有功夫在身,花姨娘、柳姨娘,也各自都有武藝,你們四個陪著相公,護他周全。再說。也免得他趁著咱們都走了,好去偷吃。其他人抱著孩子跟我也去夷州,等著咱男人得勝凱旋的消息。”


    梁寶珠即將分娩,她身體本來就不算太好,現在更是麵色蒼白,隻是哭哭啼啼道:“我要和相公在一起,你們生孩子的時候,相公都在旁邊的,我也要。”


    “等你生下一個的時候,相公會在你身邊的。”張若蘭拿出大婦氣派。別人也不敢不聽。可是袁雪衣卻道:“相公身邊有武將,卻沒有謀臣。我要留下幫相公參讚軍機。”


    “你懂用兵?”這下輪到張若蘭發呆了。她自認為對內宅掌握的非常好,可是袁雪衣這個名門閨秀。隻知道和自己一樣,學過記帳算帳,針線女紅很出色,至於廚藝,自己望塵莫及,心裏還暗自嫉妒過她。怎麽,她連用兵都會?要是那樣,看來自己真的要調整一下策略,改變一下打擊的對象。


    “我袁家好歹也是江右名門。我爹還曾幫著沈狀元編練狀元軍抗倭,是打過仗的。我得他老人家指點。又讀過幾天兵書。隻是女人家,學這個隻不過是屠龍之術。從不曾對人說過。既然現在要打仗,我學的這些東西還是有點用的。”


    “你學的再多,難道及的上我家請來的幾位幕賓?相公身邊的事,有幕僚們幫忙就是了。你跟我去夷州,別在這分相公的心。”


    貞兒見自己的娘一臉委屈,急忙幾步跑過去,扯了扯張若蘭的袖子,怯生生的叫道:“娘,你不要罵我娘,要罵就罵貞兒吧。”


    “小東西,就你精明,知道娘舍不得罵你不是?這是大事,小孩子別跟著搗亂,一邊玩去。娘不是罵你娘,隻是在教她而已。”


    李炎卿道:“雪衣居然是個女諸葛,這倒是我走眼了。幕賓再親也不如自己的女人親,我用人隻看親疏,不看才具。既然雪衣懂兵法,那好,她也留下。要走的女人,有身孕的不算,其他的這幾天晚上,相公會喂飽你們的,保證你們日子過的舒服。”


    幾個女眷一聽這話,就知道少不了又是大被同眠的荒唐情景,雖然已經不隻一次如此,但一想起來,還是陣陣臉紅。隻有克莉斯汀這個西洋女人沒有顧忌,反而得意的一挺胸“我要做第一個。”


    晚間書房之內,袁雪衣將幾天的奏報公文,以及菲律賓方麵傳來的情報放在一起對李炎卿道:“咱們在呂宋的斥候消息傳遞太慢,我看這消息大多過時了。等新消息過來,又要延誤時間。隻是從手頭的東西看,呂宋方麵在募集土人為兵,似乎兵力不算太多。咱們有夷兵相助,妾身看來,其實大家哪也不用去,隻安心待在廣州就好。”


    “夷人啊,恭常都的夷人指望不上。西芒連雇傭兵都在跟我搶,還找我要兵協防呢。要知道,他最怕的就是西班牙人趁機吞並了他的澳門,半個兵都不肯出。多虧洪記槍炮廠掌握在自己手裏,否則最近想從卜加勞炮廠買槍炮彈藥都不容易。尼德蘭勇倒是可用,可是數目不多,戰鬥力也不足信。至於廣州,固然城高水深,可是萬事有萬一,我不想你們任何一個人涉險。夷州是咱的老營,那邊最安全不過,你們到了那邊,我就安心了。”


    “相公,可是你留在廣州,我們不安心啊。你和我們一起先去夷州待幾天,也好安撫一下洪土司。”她說的安撫是什麽意思,兩人全都明白。想來安撫之後,洪土司起碼也得歇工半天才行。她又道:“至於交戰的事,以妾身愚見,此戰我明軍必勝,夷兵必敗。”


    “何以見得?”


    “夷人遠路而來,以客犯主。我軍本土作戰以逸待勞以主待客,這就是第一個優勢。經倭寇之亂後,我廣東武備大興,馬騰士飽,糧餉充足。佛夷的補給,卻大半都在我們手裏,軍中糧乏,將官連軍械都要倒賣,可見軍餉亦缺,這就是我們第二個優勢。相公準備充足,用數月之時,數十萬人工修建的防線固若金湯,又配有大批銃炮,佛夷縱然登陸,也不過是碰的頭破血流,這就是我們第三個優勢。佛夷唯一能爭的,就是水上的勝負。”


    “娘子,你對水上勝負有何見解?”


    “妾身的意思是,用火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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