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大刀,龐德一馬當先,當看見城門洞開的刹那,龐德就毫不顧忌的衝了進來。


    自恃勇武的他也並沒有在意城內是否有伏兵,或者說,急於立功的心態,讓龐德直接忽略了其中存在的危險。


    而事實上閬中城也並沒有帶給龐德危險,當大量騎兵衝進閬中城,借著月光與火光在城內奔馳的時候,所有的閬中兵卒早已經驚掉了膽魄。


    黑夜無邊,他們隻覺得似乎到處都是攻入城內的騎兵。


    西涼的高頭大馬讓初次見到他們的巴蜀兒郎心生恐懼,那持刀猛將更是一言不合揮刀就砍,驚慌加上恐懼,城內戍卒望風而降。


    當龐德率領騎兵出現在閬中縣寺的時候,李福已經戰死當場,城內的戰鬥聲也漸漸小了下來,局勢已經被黃權控製住。


    單手持刀,龐德端坐馬上,縱使夜晚,白馬大刀的龐令明也是顯眼異常。默默打量了圈在場青年,龐德沒有發現與他相似的勇武者後,直接將目光落在了黃權身上。


    拱手朝龐德揖禮,黃權不卑不亢,“閬中黃公衡,見過校尉,王澹、李福造反,我等聚集族中扈從數百,趁中郎將與王澹搏殺之際,攻破縣府,開門獻城!”


    冷漠環顧現場,龐德點點頭,“你等功勞我自會向中郎將稟報,現在你暫代縣令職務,負責安撫城內亂兵豪族。”手指黃權,龐德臨時安排道。追隨劉範這麽久,他也早學會穩住局勢的策略。


    任命現場領頭說話人為最高掌管,一來能夠讓他們放心,二來能夠迅速穩定局勢。


    連忙拱手應諾,此時黃權並沒有推辭,眼下他也需要迅速整頓兵卒,安撫城內各族,收攏人馬,待閬中平定後與劉範再度交涉。


    等了一會,見黃權沒有提出什麽別的要求後,龐德心下知道他是準備後麵同劉範談判。


    於是,他也不再多管。問清楚目前閬中各城門的情況後,龐德率先向北城趕去,相較與西城兵卒眾多的劉範部,龐德更應該先支援北城的甘寧。


    而此時,北城的甘寧也是一臉抑鬱,望著城樓上不斷射下來的火矢,他心情當然不甚美麗。其實按照他原先的打算,從上遊循舟船,趁夜突襲到閬中城下後,他率領一隊精銳,直接攀牆殺進城內,奪下城門。


    雖然這樣有點冒險,但甘寧覺得憑借他的勇武還是有四成的勝算。


    隻可惜,劉範並沒有采用他的策略,而是直接讓他明火執仗,似乎是故意想讓城內知道他們是從上遊順流南下的。


    所以,此時西城喊殺聲震天,他這裏隻能尷尬的躲避箭矢。


    城樓上的守將都尉也不癡傻,既然明知道有敵軍夜襲,又怎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靠近,索性還在他們沒有靠近之前,便下令用弓弩射擊逼退。


    於是就有了現在甘寧部進退兩難的局麵,而就在甘寧麵露愁容,準備咬牙率一波敢死隊突襲的時候,忽然城門內響起了躁動聲。緊接著他便看到城樓上一片慌亂,隨後沒多久,閬中城的北城門就緩緩打開了。


    謹慎的盯著洞開的城門,許久,才看見一人,持刀策馬緩緩走出,胯下蔥白駿馬,昂首挺胸下,火光映照間端的英武非常。


    “對麵何人領兵?我乃龐德,北城已破!率兵入城!”


    說罷,不待這邊的甘寧接話,龐德就兜轉馬頭離開了。隻留下長刀立馬的神武背影,和後方甘寧那羨慕到死的矚目。


    狠狠的搓揉了一頓自己的臉頰,看著龐德漸漸消失的身影,甘寧隻能大喝一聲,率領兵卒迅速入城。方才那白馬長刀出現的瞬間,他便隱約猜到那是龐德。


    當初他還心中疑惑,龐德為何喜歡騎乘白馬,此刻他終於明白了。因為在光線昏暗的情況下,白馬長刀真的是太吸引人了!


    暗暗下定決心,甘興霸以後也要陸地錦衣駿馬,水上錦帆風鈴,定要讓一裏之外就能分辨出來!此刻,甘寧真的羨慕嫉妒恨呐!


    而打開北城門後的龐德,並有多想,畢竟他已經習慣了白馬長刀縱橫來往。留下部分兵卒接應城外軍隊入城後,他直接又向西城方向奔去。西城才是今夜戰爭的漩渦地帶,若不是王澹將城內的大部分兵力都投入到西城,他們也沒有辦法這麽輕易奪下其他城門。


    其實王澹考慮的也是正確的,東南北三城隻是騎兵、水卒,根本不利於攻城,之所以叫囂不斷,也不過是為了唿應西城的攻勢罷了,隻要他擊退西城的攻擊,其餘三門不攻自破。


    可是他永遠沒有想到,真正的潰敗是從城內開始的。


    隨著城內縣寺方向燃起洶洶大火,王澹的心也基本涼了一半,因為他知道城內的大姓士族們暴動了,不管其中到底有沒有劉範的內應,他們都站到了自己的對立麵。


    此刻,縱使他能擊退劉範,再反身入城平定了暴動,恐怕也是元氣大傷。


    先前他以為,隻要控製住這群大姓的族人,他們就會投鼠忌器,可萬萬沒想到他們還是選擇站出來搏一搏。而這場博弈中,他王澹是徹底輸了。


    憤怒的將利劍從一名敵軍的胸膛內抽出,王澹環顧慘烈的城頭,目光盯向那個提槍朝自己走了的魁梧青年。此刻,他也是豪邁狂妄,長劍直指青年,“劉氏父子暴虐兇殘,殺戮巴蜀生命無數,爾等依舊執迷不悟,總有天會後悔的!”


    “亂臣賊子,死到臨頭,還敢狺狺狂吠!”眼神冰冷,張任提槍就朝王澹殺去。


    隻不到十個迴合,張任便一槍將其手中利劍挑飛,長槍在手,槍尖直指王澹,冷眼寒聲:“亂臣賊子,何不早降!”


    冷冷看著張任,王澹手上已經沒有兵器,不能與他拚命,但聽張任說著早降的話,他的眸中卻陡然閃過一抹瘋狂。一把抓住張任的槍尖,大喝一聲,“誓死不降!”


    “噗!”槍尖洞穿胸口,王澹隨即失去了生機。


    皺眉看著自殺了的王澹,張任覺得自己功勞少了一半。


    隨著王澹戰死,城樓上的抵抗也迅速衰弱下來。而那邊手持大刀一路殺到城樓上的龐德看到死在張任槍下的王澹,也是悔恨非常,就不應該先去救援甘寧!


    而隨著龐德的加入,城樓上的局勢迅速穩定下來。拿下城樓後,張任立即令扈從打開城門,迎城外的劉範入城。


    看著緩緩打開的城門,劉範嘴角浮現笑意,瞥了眼身側的法正,“傳令子索,讓他整頓物資,大軍進駐閬中!”


    隨後,劉範在眾人的拱衛下,緩緩入城。


    進入城內後,甘寧也同樣趕到了西城,當下,目光掃過甘寧、龐德、張任,劉範笑容溫和,輕抖韁繩,緩緩向縣寺行去。


    閬中縣衙


    大火已經被撲滅的,暴動也停止,城內的喧囂也沒有了,隻有來往忙碌的豪族扈從身影。


    縣衙門口,黃權等人列成一隊恭敬的等候著。不多時,一群人在一名俊逸青年的率領下,緩緩策馬而來。


    隔了大概有五十步,劉範翻身下馬,眾人盡皆下馬。隨著他一同朝縣寺這走來。


    “閬中罪民見過左中郎將!”當下,在黃權的帶領下,一眾閬中大姓士族紛紛俯跪在地,謙卑的向劉範請罪。


    連忙伸手攙扶起為首的黃權,劉範同時看向其他人,寬聲道:“諸位快快起身吧,我知諸位也是受了賊人逼迫。如今王澹、李福盡皆伏法,諸位也莫要自責了!”


    隨著劉範的寬慰,眾人也順勢起身。此時黃權也連忙說道:“大戰之前不能替中郎將擊潰亂賊,臨戰才能伺機而動,延誤戰機之事,還請中郎將寬宥!”


    “無妨,無妨!”笑嗬嗬的抓著黃權的手,劉範心下也不得不感歎語言的藝術,隻是寥寥幾句就將自己從賊的事情遮掩成無奈之舉,順道還抬了一下臨陣反戈的功勞。


    如當年牧野倒戈,臨陣倒戈最多隻能算戰後免除糾責,卻怎麽也不該算作功勞裏的。


    可黃權的話雖然也沒有提及功勞之事,但話裏話外的續功之意,卻讓人有種不言自明的提示感。若劉範想誠心拉攏他們,此戰後這些人多少都得封賞一些。最不濟,也不該受到懲罰。


    至於在劉範設計離間計迫使城內人心背離之前,這些人為何不挺身而出,高舉義旗開門迎奉他進來,閬中城內的這些大姓士族們此時卻是閉口不言。


    心中並沒有存著將臉麵撕破的想法,劉範笑嗬嗬的寬慰了一陣眾人後,便在黃權的引領下,看了眼被閬中士族豢養的豪俠刺殺的李福的屍體。


    看見李福年輕的身體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的時候,劉範內心也是感觸良多,若不是劉焉與李福有家仇,或許多少年後,他李孫德也能在益州或者其他州郡發光發熱。


    沒辦法,命運有時候就是這麽無常。在另一個時空,李福最後也算是國之棟梁的存在。


    內心稍微替李福惋惜數息,劉範讓人將他好生安葬後,便直接隨著前往黃權的府宅。


    由於閬中署衙被大火焚毀,目前已經不能停駐,黃權便主動請纓,將黃家的宅子貢獻出來,用作劉範的臨時修駐地點。對此,劉範倒是並沒有表示反對。


    於是在黃權的引領下,眾人又陸續前往黃家的府宅。


    作為閬中的大姓,黃家在閬中城內占地頗廣,也有數個宅邸,所以,黃權隻是將家族最大的宅子讓了出來,族人們倒是都轉移到別的地方。


    同樣,程畿、馬勳的人也將族人轉移到各自的家族的私宅中。他們則孤身跟隨在劉範身邊。


    黃家劉範臨時駐地


    從宅邸被臨時征用後,整個黃家就已經被兵卒,裏外詳細的搜查的數遍,如今宅子內也是十步一崗五步一哨。


    作為劉範的行軍總管,王累進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大本營確定,然後才開始慢慢梳理城內的情況。而這中間也是他熟悉城內情況,與城內縣丞、掾曹接洽的時間。


    等劉範領著一眾人迴到駐地,稍微休整片刻,王衝、任夔也將城內局勢盡數掌控後,關於閬中城及城內眾士族接下來的走向話題才正式展開。


    廳堂內,眼下閬中城內的各大家族紛紛列席,有黃家的黃權、程家的程畿、馬家的馬勳、馬齊、譙家的譙岍、姚家的姚伷。


    看著眾人,劉範麵上始終掛著微笑。他已經與王累核實過了,這些人都是先前秦宓推崇的賢才,“諸位當知曉,我此行的目的,如今閬中已重新迴歸我之掌控,諸位身為閬中人,有何訴求可盡管與我提。”


    良久的沉默與安靜,劉範並沒有先開口表揚誇讚他們一番,隻是開門見的詢問各家的要求。這種態度,開上去很友善,但其中是否暗藏殺機誰說不準。


    終究,劉範的兇名,巴中還是有所流傳的。所以,此刻盡管劉範聲音溫柔,但還是沒有哪家敢率先開口。


    見眾人都低頭不語,劉範先看向黃權,笑問道:“方才入城,公衡一直左右奔波,此時安頓下來,你可有何訴求啊?”


    聞言,一直不說話的黃權直身跽坐,向劉範俯首說道:“戴罪之人,不敢求賞賜,隻求中郎將赦免責罰,若能戴罪立功,當感激不盡!”


    麵上毫無波動,劉範已經掛著微笑,朝著黃權擺擺手,“公衡無需如此,爾等之功勞,也自是銘記在心,今夜若無爾等相助,我又豈能輕易入城!往後治理閬中乃至巴蜀,某都還需仰仗諸位,今夜借此機會,有何要求盡管提出便是!”


    沉穩俯首,黃權依舊不接話。


    目光帶著微笑,劉範從他身上掃過,看了眼一直入老僧入定般的程畿,隨後又看了看麵色威嚴,沉默不語的譙岍,最後將目光落在欲言又止的馬齊身上。


    當下,劉範笑了,“承伯,我觀你數度欲言又止,可是內心有何話先說,今夜機會大好,但說無妨。”


    “不敢隱瞞世子,在下確實有話想說。”聞言,馬齊順當的接起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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