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梁山,靜謐的山林間。


    林地覆蓋鬆軟的落葉枯枝,其上又覆蓋一層厚厚積雪,清晨剛過,山林還籠罩在一片白霧當中。


    一處地洞口堆滿泥雪,忽地,那堆被凍住的泥雪垮塌下去,一隻少見的狼獾探出洞口,黑黢的鼻頭嗅著空氣中食物的氣息。


    狼獾鑽出洞口,灰粽色的身子在白芒的雪地上格外顯眼。


    “咻咻咻~~”


    三支羽箭突然從五十步外的樹上射來,目標都是那頭鑽出洞穴覓食的狼獾!


    狼獾反應機敏,噌地朝山林坡下逃去,隻在雪地上留下一條淺淺的痕印,三支羽箭齊齊落空。


    遠處,三道人影從樹上躍下


    “明明是我先看到的,你們耍賴!”李重俊憤怒的抗議。


    曹悍背著箭囊,手持一張二石強弓,腰挎橫刀,幾個縱躍追著那狼獾跑去,扭頭大笑道:“誰先射中就是誰的!”


    一個雄壯黑影以更快的速度朝狼獾衝去,發出一陣雷鳴般的大笑聲:“那還用說!肯定是哥哥我!”


    曹悍扭過頭去,恰好和李多祚眼神對碰,半空好似激起一陣火花。


    兩人皆向對方投去挑釁目光,兩道身影再度加快,靈活無比的穿梭在溝坎遍布的密林間。


    片刻後,李重俊徹底落在後麵,望著兩道遠去的黑影,氣得他一陣跺腳:“可惡!明明說好帶我出來打獵的!”


    李重俊年紀小,武功也遠不及二人,抱怨了會,隻得追著二人在雪地上留下的蹤跡趕去。


    狼獾四爪並用拚命逃亡,身後兩個獵手緊追不舍。


    曹悍瞅準時機抽出一支羽箭搭上弓弦,捏緊羽尾拉弓如滿月,瞄準狼獾的屁股“嗖”地一下放箭!


    幾乎是同時趕到的李多祚眼看曹悍的箭先出手,二話不說張弓搭箭便射,目標卻不是那狼獾,而是曹悍射出的箭!


    “嚓!”


    一聲細微脆響,李多祚射出的箭竟然半空將曹悍箭攔腰射斷!


    “淦!”曹悍氣得大罵,李多祚得意大笑。


    李多祚緊接著第二箭就要上弦,曹悍扔掉弓,咣地一聲拔出橫刀朝他劈來!


    “好小子!夠狠!”李多祚怪叫一聲,手忙腳亂的抽刀應戰。


    “哼!你做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


    曹悍大笑著,橫刀耍的虎虎生風。


    呯呯梆梆~~


    眨眼間,好好一場追逐獵物的大戲,陡變成了雙刀火拚。


    兩道旋風在山林間肆虐,哢哢聲響起,無數根樹木被砍斷,泥雪飛濺而起!


    李重俊氣喘籲籲趕到時,望著打成一團的倆人樂不可支,也不理會他們,自顧自的追著狼獾跑去。


    午後,一處溝澗邊的平坦空地上,架起火堆,剝了皮宰殺洗淨的狼獾架在火堆上烤得焦黃,散發出濃鬱炙香。


    曹悍盤坐一旁,從溪水邊摳下一坨冰塊,敷在靑腫的嘴角上。


    李多祚也好不到哪去,左邊腮幫子高高腫起,哎呀哎呀疼得直叫喚。


    兩人互相瞪了許久,終於繃不住大笑起來。


    “奶奶的,老子頭一次覺得呆在九梁山也不錯,打打獵,打打架,喝酒吃肉,也挺快活的!這河北,還真不想去了!”


    李多祚抱起酒囊猛灌一口,扔給曹悍,曹悍也仰脖子喝了口,抹抹下巴上的酒漬笑道:“來日方長,李大哥安心去赴任,等仗打完,咱們弟兄再聚不遲!”


    李多祚感歎一聲:“等收拾了契丹崽子,皇帝怕是會調我迴朝,神都那地方,好是好,就是規矩太多,人情複雜,還真不如留在九梁山輕鬆快活!”


    正在翻烤野味的李重俊悶悶地道:“我倒想迴神都去,當年走的時候我還不記事,這種荒山野嶺的鬼地方,我呆夠了。”


    曹悍和李多祚相視一眼沒有說話,場間安靜下來,隻有火堆裏薪柴燃燒發生的輕微劈啪聲響。


    曹悍抱起酒囊大笑道:“隻要哥幾個聚一塊,在哪都能過的快活!這一頓就當是為李大哥踐行,咱們神都再見!”


    曹悍灌了口酒,李多祚接過酒囊灌了口,豪邁大笑:“說得不錯!到時候老哥我帶你們去逛神都最好的樓子,找最漂亮的美人!”


    李重俊搶過酒囊,咕嘟咕嘟連灌好幾口,嗆得咳嗽連連,睜著一雙微微泛紅的眼睛,爬起身仰天大吼:“小爺我一定要迴神都!”


    ~~


    上元過後,曹悍又在九梁山住了小半月,每日裏和李多祚切磋武藝,苦練箭法,和李重俊比試拳腳,隔三差五跑進黃楓穀,和魯正元李重福鬥地主,和李重潤討教學問,逗弄一下李仙蕙和李裹兒兩個小娘,日子過得清閑自在。


    直到臨近李多祚收拾好行裝快要離去,曹悍才與他作別告辭,再過幾日接替李多祚的新任都尉就要到來,在此期間,九梁山的防務交由幾名果毅都尉和別將代管。


    這一日,曹悍在碼頭,與縣府派來打理碼頭的吏員進行交接。


    在曹悍的支持下,竹山碼頭正式交由縣府管轄,告別過去粗放式經營局麵,納入官府管理的正規體係。


    堵河的河道如今暢通無阻,再無水匪橫行,以往那種船工力夫抱團以幫會形勢對抗水匪的日子已成過往,渠帥這種地頭蛇也無存在的必要。


    交接完畢,在一眾船工力夫兄弟依依不舍的送別中,曹悍駕馬離開。


    騎著坡腳老駑馬走在迴城的土路上,曹悍心裏生出幾分感慨。


    這座小碼頭是他來到大周以後的第一個落腳點,他在這裏討生計,結識了劉達、張老四等一幫過命的弟兄。


    更是憑借碼頭渠帥的身份,走上了發家致富的道路。


    如今安頓好了這群碼頭弟兄,也算正式退出扛包圈。


    往後,他的主要精力,還是放在黃楓穀和打理酒樓生意上。


    “駕~”


    曹悍腳跟輕磕馬肚子,老駑馬不情不願的“噅噅”叫了兩聲,撒開蹄子溜噠在土路上。


    穿過僻靜的荒野土道,曹悍準備去養豬場,看看他寄予厚望的豬肉改良工作進展如何。


    “鏘!~”


    拐過山腳荒地時,陡然從側麵響起一聲刺耳金鳴,像是長劍破空之音!


    “嗯?!”曹悍眼角餘光一瞟,驚悚的發現側後方,一棵長在懸崖邊的柏樹上,毫無征兆的躍下一人,手持一把青光閃閃的利劍朝他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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