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珩出屋是時走得急,臉還是紅著的,他定然是不自在了。作為一個男子,老紅臉是不是有點像個姑娘家了?


    看著那匆忙出屋的背影,李瑤想著這話,接著她就試圖放鬆的深唿吸了幾下,然後將腿伸直在炕上了幾迴,接著又將之盤起捶了起來。


    等得有些久,她覺得犯困,便抬手鬆解了腦後的鳳頭盤髻,頭挨著整齊摞堆的喜被睡了起來。


    “嘻嘻,嫂……嫂。”斷續稚嫩又清脆的聲音響起,李瑤打起精神,眼睜得溜圓看了過去。


    “小景珝!你們這麽晚還不睡?”看到傅景琛抱著傅景珝進了屋,李瑤先是親熱地喊了一聲那個小的,然後不免驚訝問著那抱著小的哥哥。先時她去傅家找傅景琳,偶有看到她照顧小堂弟,故而她認得這小的。


    “今晚兄長成親,長輩心裏高興,許我們可以晚睡的。”傅景琛解釋了下,然後連眨了幾下眼,不好意思地開口提道:“嗯……今晚讓景珝跟著嫂嫂你和我哥睡好不好?”


    李瑤想了一下,便答應了。接著她下了炕床走至這兄弟二人身前,攬抱過傅景珝問道:“可以,我想應該是沒問題的。我若是看顧不好他,還有你哥在。但——景珝不認床嗎?”


    她和傅景珩不能呃……圓房,讓景珝今晚跟著他們睡,應該是傅老太太或者傅家父母授意的。本來她早嫁就有需要照顧景珝的原因在,如今看到他,並讓他跟著她睡,她並沒有覺得有什麽。小孩子她即便不喜歡,也不會討厭到哪裏去。盡管照顧他,她也並非完全心甘情願,但她起碼可以慢慢適應著來。


    “不認的,換著照顧他的人很多,故而他也不認生。白日裏他玩了一整天,如今又睡得晚,所以……我想他會很快就睡著的……”傅景琛還想說說幼弟的其他睡覺習慣,但這時他那幼弟卻拉扯了李瑤的頭發嗷嗚連連喊叫著使力拽了起來。


    李瑤這時低嘶著咬牙忍痛撿了個棗,掐了米粒一半的大小一塊,塞在快一歲的傅景珝牙間,然後急哄著他道:“我們景珝乖極了哈,給你吃好吃的,快鬆了姐姐頭發!”傅景珝如今快一歲了呢,應該能聽懂一些話了。


    傅景琛這時也哄著幼弟,讓他鬆手,同時還往他手裏遞了個桂圓。


    兩人費了好一番功夫拉扯哄勸,才將李瑤的頭發解救出來。


    畢竟李瑤也隻是個十來歲的姑娘家,也從來沒帶過孩子。幼弟以後要給她帶的,但如今幼弟猛然間來了這一出,傅景琛很是愧疚又抱歉,他連連道歉著。


    在傅景珝興奮不已地蹬腿蹦躂鬧騰裏,李瑤將他拘抱在懷裏。她一麵不顧他哭鬧,奪了他手裏的桂圓;一麵指使著小叔子景琛將她炕床上的桂圓,棗子,蓮子等撿拾撲擼到一堆,抱離炕床:“沒事,這幸好是揪拽的我頭發,而不是耳墜子。”


    小孩子素常愛隨意抓人頭發,莫名打人,其實這樣有些招人煩的。不過他們不懂事,大人真沒法和他們計較。上一世她幫著照顧過表嫂的兒子,所以清楚這個狀況。還有棗子,桂圓乃至於櫻桃核等都得注意不能讓孩子吞下肚,不然進入他們氣管堵了那裏,那可是會出事的。


    李瑤正和小叔子說著這些看孩子的注意事項,傅景珩端著托盤進了屋子,上頭放了一碗麵,一碗菜,兩個饅頭和兩雙筷子,那兩個碗和饅頭上還蒸騰著熱氣。


    “我迴屋了,景珝睡覺習慣我哥也知的,嫂嫂問我哥吧。”來不及問李瑤從哪裏來的這些看孩子的經驗,看到自家兄長,怕自己今晚特意送幼弟過來的小伎倆被識破,然後受到責怪,傅景琛忙告辭離開了。


    原來將幼弟弄到洞房睡,卻不是傅家長輩授意的,而是傅景琛自己的主意。當然在此過程裏,他也想看看李瑤對待他那幼弟的態度。目前,他倒是沒看出李瑤在對待孩子方麵有何不妥處。


    傅景珩沒有喊住他那三弟,而是抱過傅景珝一邊走動著哄著他睡覺,一邊催著李瑤趕緊吃飯。他不確定地心道:有景珝在,我和李瑤應是能緩解了不自在吧?


    因為餓狠了,李瑤坐下後就吹著熱乎乎的麵條吃了起來。她想要和傅景珩說不要抱著孩子來迴走動著哄他睡,不然孩子會因此養成壞習慣。那壞習慣就是孩子必須讓抱著來迴走動,他才會睡覺,否則就會哭鬧。可她終是忍著沒說,打算過幾日兩人熟悉後她再提起這個話。


    吃了兩口麵,李瑤就沒了胃口。麵條切得不勻稱又長短不一,看著是煮熟了,但吃起來不知為何有些黏糊糊的不熟口感。味道能入口,但實在是不好吃,好歹傅景珩給麵裏窩了兩個雞蛋,好歹還有一碗燉菜和兩個饅頭。


    將麵條裏窩的一個雞蛋吃了,又吃了一個饅頭就了燉菜,李瑤就吃飽了。可這時看著自己吃剩的那碗麵,李瑤為難起來。


    天色已經不早,傅景珝想來是真困了,傅景珩哄了他才一會,他就嘟著小嘴酣睡著了。將他輕放在炕最裏側,給他脫了外罩衣蓋了被,傅景珩才走至李瑤身邊。


    看到她一臉為難地看著麵,搖手示意表示吃不下了,傅景珩先解釋了幼弟睡覺實在,小聲說話沒關係,然後抬起右手食指輕撓著額頭,不好意思小聲道:“家裏做麵手藝好的就景琳,她睡下了,不好再麻煩她,我便自己給你做了一碗。……不能入口,就別吃了。你把那燉菜裏雞腿也吃了吧。”


    “倒也不是不能入口……呃,總之我飽了,雞腿我也吃不下了。隻是……隻是麵剩下了怎麽辦?”李瑤看了炕床一眼,看傅景珝睡得踏實,也明白他不怕人打攪其睡覺,大概一直都是這麽過來的,這才低聲迴了話。


    “我吃了就好,我也餓了。不過,我還是先給你端了熱水洗漱。”


    “你先吃飯吧,我不急的,這個時候飯也涼得快,涼了吃對身體不好。那麵就別吃了,那可是我吃剩下的,你吃其他的吧。”


    “那你……”


    “你先吃飯,我吃完總得消化會,一時間也不睡的,不急著洗漱。”一會跟著他出去,知道傅家的一些東西都具體放在那裏,她以後也好自己的事情自己來,這也省得讓他一趟趟地幫她了。


    看李瑤堅持,傅景珩便坐下吃起飯來。他沒在意麵是她吃剩下的,也沒理會她不讓吃的話,拿了另外一雙筷子就斯文地吃起麵來。


    他吃了幾口麵,頓在那裏,嘴角處輕微拉扯了下,似乎是在嫌棄自己的手藝,但終他還是繼續吃了起來,直到將那碗麵吃完,他又將燉菜和饅頭也吃完了,這才停了筷子。


    後頭李瑤要跟著他出去洗碗然後打水洗漱,他強攔了她,告訴她道:“景珝那裏你顧著點,別讓他踢了被子,滾下床。我一會就迴來。”這話說完,他又滿懷愧疚道:“家裏這個情況,煩你耽擔了。”


    沒有新房,沒有好的聘禮,小小年紀讓她匆忙早嫁傅家主持家務,家裏看著就隻有拖累,傅景珩對李瑤不愧疚那是不可能的。


    李瑤搖了搖頭,想了一下,話迴應得還算周全:“先時知道你家情況,還好,能接受,也會慢慢適應著來。”


    聽她這麽說,傅景珩歎了口氣,想要抬手摸她發頂,終還是因不熟悉放棄了這個動作,隻囑咐她不要出去。


    然後不一時他又從外麵給她端了喝的熱水進來,囑咐她熱著喝了。其後兩人再也無話,隻輕手輕腳底地輪番洗漱了才睡下。


    睡下時是傅景珩忙碌鋪得被子。他把李瑤的活做了,李瑤不知該做什麽,便站在炕床前一臉呆滯不知所措。


    後來她睡在外側,他挨著幼弟睡,方便起夜照顧。本來他打算和她談談李瑗,但因著今晚有景珝在,也因著她看起來犯困,他便沒說。先時婚前惶惶不安,神經緊繃,似是到了極限,本來以為自己會失眠的李瑤,就如傅景珝那般,一合眼就睡死了。


    兩人屋裏的紅燭熄了,暫時和孫女又睡在一屋,一直透過窗戶往外看的傅老太太才鬆了口氣睡下。不讓大孫兒二人圓房,但二人夫妻名分要坐實的,故而洞房花燭夜還是需要他二人睡一床的。至於後頭景珝被從她這裏抱了過去,雖是意外,但隻不過讓李瑤提早適應了罷了。所以她知道也未阻攔景琛。


    至於傅大老爺夫婦這時也才睡下。兒子娶了親,了卻一樁心事,大顧氏今晚倒睡得安穩一些,不曾如以往那般總是會半夜起夜。


    這邊李瑤和傅景珩成親,李瑗那頭雖表麵看起來不在意,但卻也很晚才睡下。她道:我沒錯,我隻是不願跟著景珩過那種苦日子罷了,我有什麽錯!想著這話間,她又道:“明日給簡家哥哥去信好了,他那新到的信我還未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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