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傅景珩覺得不好意思,他先時是想著送了簪子便馬上離開的。


    他曾想,緣於他送簪子的心意,或許他和李瑗明日還可以再說些貼心話加深感情。他送簪子的意圖其實也就在此。


    可他真後悔此時過來,真後悔先前聽到的那些話……


    玉岩這裏的夜風比別地更涼些,加之又聽到了那些話,傅景珩先時還火熱的心頓時涼到了穀底。


    隻見他神色凝滯僵硬地站在那處,袖袍下的手將桃花狀的木頭簪子緊緊地攥緊又鬆開。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桃之夭夭,有蕡(fen)其實;桃之夭夭,其葉蓁蓁,這其中的美好他其實很想和將來的妻子分享的,可如今……


    屋裏的人還在說著什麽,傅景珩已經無心再聽下去了,他腦子裏一片空白,心裏不是滋味地走出了那個院子,渾渾噩噩地走向了自家。


    長興嶺後往北,這裏搭著帳篷,點著篝火,還有牧民婦女在帳篷外趁著火光打糍粑。篝火旁摔跤的勇士可以得到部落少女送上的美酒。因著今日是月神節,部落裏各處很是熱鬧,歡歌笑語不斷,一派太平光景。


    格魯父親拖著一條不能正常行走的左腿走向借酒消愁的兒子:“你這是想幹什麽?你這是想喝死自己嗎?今日是什麽日子,你在這裏給我借酒消愁?”


    “當日哲別酋長既然知道大泰邊民和北良部落無法安然相處,何故歸附大泰?如若不然,會將我等部落拖到這樣的境地?”


    “你可知以往沒有歸附時過的是何等日子?”


    “阿爸要說的是多少年前的過去?我這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了!”


    “多少年,多少年?你這臭小子,隻會看我等的現今,咋個不看北良如今邊民日子?因著放牧,又因著草原缺水,除了貴族,普通牧民一輩子就隻能洗上三次澡。


    一生裏基本沒有安寧的時候,一直帶著帳篷在路上遷徙。遇到大災,遇到草美豐茂之地,各部落之間不免要爭鬥一場,要麽就是南下劫掠漢人物資。你說這樣的日子何故不歸附漢人?最起碼歸附漢人,我等可以不需爭鬥就可以換到需要的糧食,鹽茶!”


    說到這裏,格魯父親一臉嚴肅認真地看向兒子。兒子年紀還小,沒真正吃過苦,知道這些,卻無法體會這其中的辛苦。停頓一時後他接著說道:“如今隻是小人作祟罷了,先時最初歸附時,部落的日子過的還是不錯的!”


    “阿爸說的這些我都體會不到,也沒法體會!我就隻知道,部落牧民因為這些年的安逸,早就失去了野狼的血性,失去了鳩鷹的脊梁,成了石林將領和如今部落酋長予取予求,隨意壓迫的肥肉。就如同那漢人百姓般,成了綿軟可欺的待宰羔羊!”


    “住口!我就不該讓你去讀書,知道得多了,你反而越不安分!你如今和我說這些是想要做什麽?你如今和我說這些,是想要幹什麽?”


    “阿爸放心,我目前是不會起了反抗酋長的心思的,你兒子我沒有那等本事!我還要保護安然陪著我一起長大的這些部落牧民。”


    格魯語氣生硬地說完這些話,心裏卻下了別的決心:我不會成為那綿軟待欺的羔羊。總之阿爸你等著,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看到我的本事的。


    能借力打力為何不?那韓進知道這種情形,必然會告知他身後的李老大人的。他就不信,大泰朝廷的士大夫會如此枉顧他們這些部落牧民的死活,會看不出這些事情背後的利益糾葛!


    既然曾經他們能脫離北良而依附大泰,若是逼急了,他們自然也能南歸故裏!什麽騎牆反複之態,他不在乎。為了讓手底下牧民更好的活著,那些在漢人眼裏重視的氣節算得了什麽!


    和父親對視良久,似是因韓進的答複沒有如預期那般得到,所以格魯很是鬱猝。他將手裏的酒囊往地上狠狠一摔,就跑出了帳篷外頭。


    他那弟弟烏恩此時正牽著青梅的手走進帳篷,在他跑過去時,烏恩隻來得及問了句怎麽了,就看到他的身影很快淹沒在了蒼茫的夜色裏。


    李瑤一行人進家門時,卻聽到父母屋裏傳來的爭吵,不知他們先時說了什麽,隻聽到韓氏說了這末尾的一句:“你簡直不可理喻!”接著可能是因為聽到屋外眾人迴來的動靜,兩人很快就息了聲。


    接著韓氏就神色無虞地出了屋子。


    李瑤和兄長問韓氏出了什麽事情,父母二人為何吵架,韓氏卻沒放在心上地說道:“能有什麽事情,你父親有些無理取鬧,和你們這些小輩沒關係。快些洗洗睡吧。”


    如此,李瑤這些小輩也就忙忙地洗漱完了睡覺去了。


    節日過了,人還得正常過日子。


    一大早,韓進起得格外早。隻見他洗漱收拾利落了,便去找了姑母韓氏。韓氏一向是早起的,他倒不怕打擾到她。


    見了韓氏,他對其如此說道:“家裏有個病的,還一直病著,到底讓人不痛快,既然袁大夫那裏看不好二表小姐的病,姑母不若換個大夫?”


    這話是李瑤和韓進本就商量好了的。


    由韓進誘導韓氏換大夫。作為嫡母,韓氏為了庶女身體,給庶女換了大夫合情合理,誰也說不上什麽來。


    “也是,她的狀況和阿瑤像些,可阿瑤喝了些藥,調養了一段時日就好了,怎地她就不見好,見天的看她喝藥,那藥也沒見頂事,不若就給她換個大夫。”


    韓氏這麽說著,就說讓來寶再去請旁的大夫,還說那袁大夫這段時日開的幾服藥還沒結算,想來這又得花錢,可女兒手裏的錢不是都花沒了嗎?這兩日女兒又能掙得幾個錢!


    她可是知道女兒先前病那一場,調養了一陣,錢可是沒少花的。女兒習慣錢沒花就留出備用銀子,如今她手裏的銀子就是給女兒調養身子備的買藥錢。


    韓進後來借給李老太太三十兩,接著又拿給李瑤二十兩,故而他知道李瑤這頭收了豆子,銀子還是有剩餘的。收豆子畢竟也花不了幾個錢。於是他安撫了韓氏,讓她不要擔心,說是等那袁大夫結算了銀子再說多少錢吧。


    他心裏還道:既然是裝病,那袁大夫開得藥想來不會很貴才是,應該花不了幾個子。到時候李佩裝病暴露了,看那袁大夫可還有臉結算銀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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