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流放地石林,李瑤他們才知,這段時日是他們流放路上最輕鬆的一段時日了。後來他們真遇到過那種對待流犯十分苛刻的。


    為了防止女眷被欺負,女眷們都是內裏幹淨,表麵卻蓬頭垢麵示人的。還好沒遇上那種極品色狼,對這些女眷來說,這已經算是十分幸運的了。


    五月端午剛過了不到七八日,從清河縣卻突然追來了一行人。因著這一行人是清河本地人,故而有些差役確也認得他們。


    這一行人和押解的官差劉忠寒暄了一會,最終不顧其他人打量的目光,劉忠特意讓押解的一行人停下,然後他將李瑤專門喚到了一旁。


    “阿瑤姑娘,好財氣!這買賣上的事情,你自己可能做得了主?”平日裏看這姑娘說話行事,很得她那母親韓氏依仗,故而他才專門和這姑娘談。


    看著劉忠壓抑不住的笑臉,李瑤知道這是有好事找上門了。她看向追來的一行人。這些人穿著體麵,卻是布衣麻服,她這時心裏已經有了譜,大泰商戶是不準穿綾羅綢緞的。


    “我能做主,多謝劉大哥引見。”


    聽李瑤如此說,劉忠笑讚道:“看來姑娘眼力不差,有見識!這是熊家點心鋪子的掌櫃,這是喜來居酒樓的掌櫃,他二人有買賣要和姑娘商談。”


    這姑娘年紀雖小,但見識和利落聰明勁卻十足。加之有他在旁照應,想來這兩個掌櫃也不敢隨意欺瞞這姑娘的!


    看向兩位掌櫃,李瑤幹脆問話道:“二位先說清自個意圖,其他的都好說。”


    看著這個年紀不大的胖姑娘,喜來居的掌櫃有些猶豫:“這……”


    熊家點心鋪子的掌櫃卻直爽,他正色問李瑤道:“鄙人姓熊,姑娘可稱唿在下熊掌櫃。說來在下端午那幾日,陪著賤內走親戚,卻不想遇到賤內的村鄰家裏辦壽宴,因此就去吃了一頓席麵。然後在下在席麵上看到兩種甜鹹點心。我明人不說暗話,我來此就是想買這兩種點心方子的!”先說清意圖,若是和這姑娘談不攏,不是還有她家長輩嗎?


    熊掌櫃說完了話,李瑤抬手示意他別急,然後看向另外那位掌櫃問道:“這位掌櫃,您可是也要那兩種餅的方子?那兩樣是餅,叫做點心倒也湊合吧。”


    押解他們的官差中有要喜餑餑和油酥餅為丈母娘辦壽宴的,因要的量大,故而她才兩三日都忙活得沒停手,看來如她先前想的那般,果真是由此招來財運。


    熊掌櫃得了先機,那喜來居掌櫃也不甘落後,他立馬肅容說出了意圖:“鄙人姓李,小姐可稱唿在下李掌櫃,我這是點心方子和那紅燒肉方子都想買。”


    他說完,李瑤笑看著二人道:“二位將能給出的價錢都分別私下說與我,我再和二位談。我打算將方子賣給價高者。除了那兩樣餅方子,我再加一樣餅,算是給二位“慧眼識英雄”的饋贈。不過我覺得,我這紅燒肉必須搭配著其中一樣餅賣才好。你二人要買的話,還是將這方子都買了才好。這裏我可告訴二位,你們將這方子都買了,那是絕對不虧的!”


    殊不知後世的肉夾饃,在北地城市可不是賣的特別好嗎?就光肉夾饃帶著各樣粥和小菜這種小店,光顧的人就絡繹不絕。


    她那老舅在她家餐館專門開辟一個專區買這個,夏天還加了涼皮。因她家餐館開在繁華商業街對麵、社區前麵,故而那每日裏銷售額可是不錯的呢。


    聽到這種類似競拍,還有買一贈一又吊人胃口的買賣方式,二人卻都暗道:“聽說這押解的都是文官流犯,這小姑娘卻不像個迂腐文人家裏出來的,看似還懂些買賣行道。”


    很快兩位掌櫃照做,熊掌櫃想了想,咬牙給出了一百兩高價。看這姑娘說話神態自信,又聽這姑娘的意思,點心和肉似乎還有什麽好吃的搭配法子,故而他便給出了個他認為的高價。


    肉餡點心他聽說南地有,也不知這姑娘是如何的搭配法?


    他家點心鋪子傳了好幾代,到他手裏,因著同縣以及周圍各縣做同類點心的也不少,故而卻有些走下坡路了。他好不容易逮了機會,何不賭上一把?


    而且他還聽說了,那喜餑餑和油酥餅都是能長時間存放的食物,他們這清河縣城雖不大,但卻是南北各地行商必經之地。如此的話,這些點心賣給行商還是有賺頭的。


    熊掌櫃說完了價錢,而李掌櫃兩樣餅加紅燒肉卻隻給出了六十八兩銀的價錢。


    聽了兩人的報價後,李瑤笑著對李掌櫃說道:“買賣不成仁義在。李掌櫃和我李家五百年前是一家……”


    她話說到這裏,那熊掌櫃瞪大雙眼,麵上不一時就顯露出失落後悔的神情。但她接下來的話,卻又令熊掌櫃突然驚喜起來。


    “但可惜了,李掌櫃您的價錢給低了,抱歉!但是您也別失望,這方子賣給熊掌櫃,因為他們熊家專做點心,是小本經營,麵對的是普通顧客,卻也適合這方子的。而酒樓卻有些不適合這方子。酒樓雖迎四房客,但卻做得都是高檔菜式的買賣。我不知這裏可有賽螃蟹、水煮魚和九轉大腸的菜式,若是沒有,我願意再賣你這三道菜方子。”


    李掌櫃聽了李瑤這麽說,便迴應道:“哦?姑娘說的這三樣菜式是一俗二雅,但名字我卻也沒聽說過。或許是叫法不同,姑娘說是用什麽食材做的,我或可知道有沒有這三樣菜式。”


    雖心裏了然,但此時李瑤卻還是問出了口:“哪個俗?”


    “那九轉大腸名字裏帶了大腸,到底讓人聽著不舒服。”若是豬大腸那就更俗了。要知道,豬肉本就低賤,這豬大腸因著臭味無法盡除,都是吃不起肉的下等平民才買著吃的。


    他這話落,李瑤卻笑了:“這九轉大腸正是豬大腸,因著它俗,太俗了,受眾麵在酒樓基本是沒有的。但若是用它做出的菜式好吃,因它成本低廉,你們酒樓若是做好這道菜,可是能賺得更大利潤的呀!”


    她似乎看出了李掌櫃的想法,她是不信古人不吃豬大腸的。要知道,古時朝代更替,因著生產力低下,糧食產量少,那時候好多人都吃不起飯,為了填飽肚子,什麽不吃呢!豬大腸必然不會丟棄的。


    她小時跟著父親吃,那時候那豬大腸就似洗不幹淨,好腥臭,後來害她長大了也不敢吃那個。隻是她那父親喜歡吃,母親剛開始開餐館也難,她倒是跟著母親學會了處理這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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