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想不明白孫氏能跑哪兒去,大概怎麽都不會把這事兒同眼前的大妹聯想到一起,畢竟是生她的母親,怎麽可能弑母。


    宋凝君古怪的笑了聲,「你們現在不想著趕緊離京,還想去報官?難道不知官官相護?」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陳虎皺眉。


    宋凝君淡聲道:「孫氏待姝姝自幼打罵責罰,國公府尋迴姝姝後,崔氏極疼愛姝姝,姝姝以前在你們家受到的傷害崔氏都是知道的,她恨孫氏恨的入骨,你們還撞上門來,拿了銀錢還不肯走人,你猜猜國公府的人會怎麽對你們?」


    陳虎冷汗都落了下來。


    宋凝君繼續淡聲道:「你們以為國公府是什麽身份?一等爵位,滿門武將文官,皇帝麵前都能說上幾句話,與庶民是天壤之別,捏死幾個庶民同捏死螞蟻沒有區別,你們竟還敢往國公府門前鬧,你們猜猜孫氏是怎麽消失的?」


    她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就是國公府把孫氏給弄走了,指不定人都沒留活口。


    陳虎陳財兩兄弟有些嚇到。


    他們愛財愛京城的繁華,但是更加惜命。


    而且這段日子,他們也見過京城的紈絝子弟是怎麽吃喝玩樂的,氣派極大,一擲千金,普通庶民見到他們會立刻退避三舍,若是退的慢些,被踹到也是庶民活該。


    京城讓他們見識到鍾鳴鼎食,繁榮昌盛,也讓他們認清楚階級等級是多麽殘酷。


    一等爵位的國公府,弄死孫氏簡直太容易了。


    兩兄弟越想臉色越差,陳虎喘著粗氣道:「那,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不僅僅是這事兒。」宋凝君又給他們一劑猛藥,「你們爹爹賭銀被人給告了關押在大牢,你們以為這是誰下的套兒?否則那麽偏僻的地方,大家都以為你們跟國公府攀扯上關係,的,官衙和賭坊連這層關係都不顧敢直接抓人,你們以為是為何?」


    這隻是宋凝君的猜測,但她覺得陳大海的事兒跟父親母親脫不了關係。


    難道這也是國公府吩咐人做的?


    兩兄弟徹底慌了神。


    見陳家兩兄弟慌神的模樣,宋凝君慢條斯理道:「所以你們可想清楚了,是現在去報官還是迴水鄉村,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去報官也無用的。」


    陳家兩兄弟猶豫不決,陳寶兒是個孩子不懂這些事兒隻是哭嚷著要孫氏要姐姐。


    都知道她口中的姐姐是姝姝而不是眼前這位。


    「哥,咱們怎麽辦啊?」陳財是弟弟,通常都聽陳虎的。


    陳虎咬牙,他是沒膽量跟國公府鬥,他不蠢也看得清楚,知曉國公府在京城是豪門上層的存在,去報官又如何,都過去半個月,想找線索肯定也是找不到,何況就跟宋凝君說的,官官相護,他一個庶民報官也贏不了。


    就怕國公府下一個目標就是他們兩兄弟。


    他們整日出門吃喝玩樂,很容易就落下把柄,京城怕是不能待的,有錢哪兒不能快活。


    思及至此,陳虎抬頭道:「你幫我們湊出五千兩銀票,我們就迴水鄉村,以後也不會來打擾你。」


    宋您君冷笑一聲,轉身就走,莫要說這兩兄弟賴著不走,他們迴水鄉村還能留下保住命,若想留下敗壞她的名聲,她手上都攢著一條人命,多兩條也是無所謂的。


    「你等等!」陳虎急忙把宋凝君拉住,「不然給我們三千兩,之前你給的所剩不多,這三千我們會迴去把爹贖迴來,往後也不會來京城打攪你的生活。」之前宋凝君給的三千五百兩銀票,他們已經花了一半,剩下一千多兩迴水鄉村把宅子買迴來,也足夠他們往後生活的。


    宋凝君甩開陳虎的手,定定看他一眼才道:「好,我會再給你湊三千兩,但也是最後能幫你們的,否則別怪我不講情麵,就算鬧得滿京城裏的人都曉得,我也不會理虧,六千五百兩銀子,說出去都是你們獅子大開口。」


    她這話也是不假的,就算窮親戚上門打秋風也不是這個打法,說出去大家指不定還會同情她一把。


    「好,在幫我們湊三千兩,我們就離開。」陳虎下定決心。


    宋凝君轉身離開,她速度也快,第二天就給陳家兩兄弟送去三千兩銀票,陳家兩兄弟大概也是真的怕了,當天就帶著陳寶兒租了輛馬車迴水鄉村,迴去之後三千兩銀子還給賭坊,把陳大海跟房子贖了迴來。


    陳大海之前被打板子,官衙的縣老爺隨便請郎中幫他治了下,這都在牢房關了三四個月,傷勢沒養好落下病根。


    傷著兩條大腿根,往後走路都不利索,更不用說下地幹農活。


    陳大海被贖出來後把兩個兒子罵了一頓,嫌他們動作太慢,現在才把他弄出來,等迴到家,沒瞧見孫氏,又追問兩個兒子孫氏怎麽沒迴。


    陳虎蹲在地上捂著眼道:「爹,別鬧了,娘沒迴來,往後怕是也迴不來了。」


    「這是咋迴事?」陳大海驚了,到底是原配,蹲了幾個月牢房他也看的清楚,還是家裏的好,外頭找的那寡婦相好,幾個月都沒去瞧過他。


    陳虎把京城發生的事兒都跟陳大海說了一遍。


    說完陳大海也是臉色煞白,「 你說我這事兒還有你娘消失都是國公府幹的?」


    「八九不離十。」陳虎也不能肯定,他又沒親眼瞧見,「不管如何,我們跟國公府怕是攀不上關係,若是再去京城,國公府指不定還會做出什麽事兒來,爹,就這麽算了吧,我找大妹拿了幾千兩銀,把你弄出來房子贖迴來花了三千兩,還剩下一千多兩,我打算去鎮上置辦兩間鋪子一間宅子,往後我們就住在鎮子上,做些小營生也不錯。」


    他還是知道坐吃山空的道理。


    就打算置辦兩間鋪子,往後跟兄弟一人一間,娶個媳婦,日子也能過的紅紅火火。


    陳大海能咋辦,他就是個癟三,欺負外人他是不行,慫的很,欺負自家人那叫一個起勁,聽聞是國公府找麻煩,他連屁都不敢放,隻能同意兒子的話。


    當然就這樣一家子幾口,當家的婦人都沒。


    陳家人還喜歡露個財,過些日子也真的在鎮上置辦了宅子還有鋪子。


    原先那勾搭陳大海的寡婦又湊了上來,哪怕陳大海現在是個半殘廢,但誰讓他有錢,鎮上的宅子鋪子值幾百兩,她一個寡婦帶著孩子也沒地兒去,還被人欺負,不如跟了陳大海,往後也有個安心日子。


    陳大海也是個渾不吝,之前還嫌寡婦對他沒真情,牢房都不肯去探他,現在寡婦幾句話他就樂開花,對外宣稱孫氏已過世,把寡婦給娶迴家做了填房,這寡婦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嫁給一殘廢圖啥?圖你殘疾不能人道啊?肯定是圖錢了。


    之後陳家的日子過的那是雞飛狗跳,一家子反目成仇。


    自然,這是後話。


    宋凝君把陳家人弄走後也鬆了口氣,她如今要做的就是怎麽挽迴名聲,挽迴國公府對她的寵愛。


    還有時間,婚期定下九月份,那時候她剛滿十四沒多久,還有四個多月的時間可以籌劃,一定可以把親事退掉。


    不可急躁,循序漸進,十來年的兒女情不是說丟就能丟開的。


    宋凝君等陳家人離開,次日特意去了二房一趟,婆子不給她進去,她在外麵跪下,對著崔氏宋金良住的院子磕了三個頭,哭泣道:「之前是君兒不好,君兒做下許多錯事,母親父親卻還惦記著君兒,給君兒尋了親事,君兒已知錯,前些日子君兒過的渾渾噩噩,憂心重重,現在身體好些,也想明白許多,知曉母親父親的苦心,往後君兒會改過自新,不會忘記父親母親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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