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暖融融的被褥。


    耳畔是銀鈴在窗下旋轉的聲音。


    恍惚著似乎有初春的飛花從窗外旋轉著飄灑,拂過淡藍色風信子,沾上男孩腳邊長長的銀發……


    淺栗色睫毛顫了顫,輕輕抬起。


    晨光朦朧,零星的雪花在天空中飄飛。


    黑發散落,枕邊很近很近的地方,是熟悉的、男孩子清秀漂亮的臉,清澈見底的眸子凝視著她,褪去了濃稠血色,皎潔如午夜月光。


    “小月……”


    她看著他,睡眼惺忪地眨了眨眼,露出一抹笑容:“早上好啊……”


    今天要買點什麽菜好呢……


    小月好像又長高了,營養要跟上才行……


    晨光熹微,他看著她,桃紅微醺的側臉暈在微蒙的晨光裏,秀美精致的輪廓若隱若現。


    忽然她眨了眨眼,盯著鼻尖前這張近在咫尺的臉,迷蒙的睡意散去了,一雙琥珀色眼睛漸漸睜圓。


    “嗚哇哇哇哇——”


    緊緊圈著少年脖頸的手“咻”地收了迴來,橫七豎八壓在他身上的腿亦是飛快地撤迴了。


    千翎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從床上生生彈起,餘光瞟到床前那個寒氣四溢的人影,又是驚叫一聲直直摔下床去!


    “翎……!”


    瀾月看著她七手八腳摔下床去,伸手想拉住她卻沒來得及,躺在被褥間擔憂地看著她。


    “我我我沒事!沒事……哈哈……”


    千翎慌忙朝著他擺手,赤著一雙腳縮在床邊,看著床前一臉寒霜的瀾風,緩緩吞了口口水,視線觸及後方那幾名捂嘴偷笑的醫師,臉頰一燙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去打水。”淡淡的聲音。


    千翎一愣,抬頭看著他:“咦?”


    瀾風看著她,微微眯了眯眼,血色瞳眸中杏仁狀瞳孔微微收縮:“難不成要我去?”


    “不用不用!我馬上就去!”


    千翎趕緊爬起來,赤著一雙腳就朝著樹屋門口跑去。


    “翎,鞋。”聲音從床上傳來,透著擔憂。


    “哦哦對,還沒穿鞋……”


    她一拍腦門又趕緊跑迴來,目光對上床上少年那雙清澈的眼睛,臉一燙慌慌張張別開視線、俯身抓起鞋就朝樹屋外跑。


    瀾風看著她消失在樹屋門口,又看向身後幾名醫師,點頭。


    幾名醫師恭敬向著他行了一禮,又向著床上的瀾月行了一禮,提著醫藥箱出了門去。


    “哥哥,傷還好嗎?”


    黑色長袍斜斜傾灑,瀾風在床邊坐下來,安靜打量著床上的人,眼裏透出幾分無奈擔憂:


    “怎麽能跟那種胡鬧的家夥睡一起,萬一碰到傷,得不償失。”


    睫毛輕垂,瀾月躺在被褥間,臉頰輕貼著殘留著暖暖體溫的枕頭:


    “她不肯進屋來,非要呆在外麵,差點凍僵。理由是我不想看見她。”


    “……”


    瀾風看著他,睫毛緩緩垂落,沒有說話。


    “瀾風……別為難她。”


    銀鈴輕旋,零星的小雪花漫天飄飛,灑向潔白被褥。


    “為難?哥哥,這一次她可差點要了你的命……”


    “不是故意的。”


    “這麽說那把刀是自己捅到你心口去的?”


    “……”


    瀾風看著他躺在枕間閉著眼睛不再說話,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消息已經封鎖,穀底那邊勉強瞞下來了,此番落川戰役,愛倫伊斯也沒討到好,短時間應該不會再有大動作。這段日子,哥哥你安心在這裏休養吧,那個丫頭……就當贖罪留在這裏照顧你,直至痊愈康複。”


    “隻是有一點我沒想明白……”


    瀾風打量著他,眉頭輕蹙:


    “哥哥你的體質從不懼刀劍,為何這次沒能自動痊愈?”


    黑發散落,瀾月躺在枕間緩緩抬起睫毛,沒有說話。


    “那把刺傷你的刀我已派人從伽蘭黛爾取迴,經過檢驗,並未發現異常。哥哥你再好好迴憶一下,這或許……”


    聲音頓了頓。


    “能幫我們揭開三百年前的謎底。”


    門打開,微蒙晨光裏女孩提著一桶水一點點挪進屋來。


    感受到一道視線,千翎一個激靈,連忙放下水桶不自覺站直了些,寒毛豎起。


    逆著晨光,瀾風坐在床邊看著她,臉色一寒:


    “動作太慢了,你這樣怎麽照顧人?”


    千翎站在門邊,撓了撓腦袋:


    “對不起……我、我已經找的最近的河流了……”


    瀾風打量著她,眼裏是十二分的不滿:


    “會做飯嗎?”


    “會……”雖然不怎麽好吃,偶爾還會爆炸一下。


    “會洗衣服?”


    “會。”


    “仆人會的都會?”


    千翎愣愣地看著他,有些不明所以:“差不……多?”


    “那行,從現在開始,你留在這裏好好贖罪吧。哥哥喜歡安靜,不喜歡整天被一群侍女醫師圍著,你在這裏,安靜點做好自己份內的事便可,明白?”


    千翎微微一愣: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留下來?留在……”


    聲音頓了頓。


    “這裏?”


    瀾風看著她,眼神有些複雜:


    “我惡魔族不缺侍女仆從,之所以選擇你,是看在你曾經照顧過哥哥,比較有經驗,再加上之前要死要活哭得那麽慘,所以給你一個機會,彌補你捅下的簍子……”


    “我知道,我知道!”千翎喜出望外,使勁朝著他點頭,一雙眼睛溢滿光亮,“瀾風,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小月的!謝謝你讓我留下來!”


    瀾風看著她感激又欣喜的樣子,緩緩伸出一根食指:


    “一個冬天。千翎,我給你一個冬天的時間,好好照顧哥哥,讓他身上的傷恢複如初。”


    “如此,以往一切一筆勾銷,今後你要走要留我不再幹涉。”


    手緩緩放下,瀾風看著她,血色瞳眸中杏仁狀瞳孔微微一縮:


    “但若哥哥有任何不滿,或者再讓我發現你身為仆從對主人不敬,身為侍者對病人胡來,做出類似今早那種僭越行為……你的小命我隨時會收迴來,明白?”


    千翎瞅著他,又瞅了瞅床上的人,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


    她又不是故意的,再說是昨天夜裏小月先抱的她……


    千翎在心裏吐了吐舌頭。


    “穀底還有事務要處理,哥哥你好好休息,瀾風先行告退了。”


    長袍傾灑,瀾風自床邊站起身,看向床上的人,雙肩灰色狐裘染著微蒙晨光。


    瀾月躺在被褥間,血色黯淡的雙眸看著他,聲音很輕:


    “謝謝。”


    瀾風看著他的眼神,愣住了。


    半晌。


    “份內之事。”


    深紫發絲隨晨風拂起,山茶花耳釘泛著光。他看著床上的少年,唇角淺笑,映著窗外融化的白雪,明媚如晨曦朝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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