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昏黃,漫天霜雪。


    瀾風站在樹屋門口,長袍傾灑,雙肩灰色狐裘染著霜花。


    千翎站在他麵前,緩緩恭敬地鞠了一躬。


    霜風漫漫,拂弄著深紫短。


    左耳漆黑的山茶花耳釘泛著光。


    他站在原地,看著女孩低下頭背著包裹從身旁離開,緩緩垂下睫毛,沒有說話。


    小雪花飄飄灑灑,映在昏黃朦朧的夕陽裏,像一場金色的雨。


    腳步頓了頓。


    千翎看著眼前的幾名醫師侍女,緩緩背著包裹走上前,向著他們鞠了一躬。


    那個任性又壞脾氣的笨蛋……


    以後就拜托你們包容擔待了。


    幾名醫師侍女微微一愣,又很快明白過來,禮貌地向著她迴鞠了一躬。


    白雪漫漫。


    千翎抽了抽鼻子,緩緩攥緊了肩頭的包裹,一邊向樹枝前方走去,一邊輕輕朝著下方森林喊:“小啾……”


    話音未落。


    眼前空氣微微扭曲,長袍翻飛,人影已憑空出現在麵前。


    千翎頓了頓,呆呆抬起頭看著他。


    白雪紛灑。


    深紫短隨霜風輕拂,漆黑山茶花耳釘閃爍著璀璨光華。


    瀾風俯視著她,暗紅雙眸凝固著血色:


    “千翎,你可知自你來到我惡魔族始,惹出的麻煩便不隻樁樁件件?”


    千翎愣了愣,呆呆看著他,嘴唇動了動卻沒出聲音。


    瀾風打量著她,若有所思:


    “你不僅敢捅哥哥刀子,對他出言不遜,還敢扒他衣服……如此草率粗暴對待我惡魔族的王,現在想輕輕鬆鬆甩手走人,是不是太容易了點?”


    千翎一眨不眨盯著他,瞠目結舌:


    “可、可是,明明是你讓我……!”


    瀾風一張臉瞬間黑了下來,紅瞳如血:“我讓你什麽?”


    “……”


    千翎瞅著他那雙血色流溢的眼睛,緩緩咽了口口水,像隻蛇嘴下求生的蛤蟆弱弱開口:


    “沒、沒什麽……那你想怎麽樣……?”


    長袍輕拂,灰色狐裘染著雪白霜花。


    瀾風歪著腦袋打量她,緩緩抄起手,暗紅雙眸意味深長。


    屋內。


    藥箱放在床邊的圓木小桌上,一旁白色鈴鐺花輕輕晃悠著。


    中年的醫師男子端著托盤恭敬跪在床前地麵,雙手高舉,其上托盤放置著酒精瓶,幹淨紗布等等。


    黑如瀑散落雪白床榻,瀾月坐在床上,望著夕陽下紛飛的白雪。


    黑色膜翼遮裹著身體,長散落周身,白皙肌膚氤氳在夕陽光輝中,晶瑩盛雪。


    “瀾月大人。”聲音恭敬,托盤朝前挪了挪。


    “……”


    “瀾月大人。”聲音執著,托盤又向前挪了挪。


    “……”


    他隻是望著窗外呆,長散落在裸露的肩頭,肌膚如雪,黑色絲泛著朦朧金紅與霜白的光澤。


    清瘦單薄的背影氤氳在夕陽餘暉中,落寞蕭瑟。


    “瀾月大人……”


    那男子看著他的側臉,像是明白了什麽,緩緩歎了口氣:


    “那小姑娘費盡了唇舌,甚至不惜做出僭越之事……都是為了您啊。請您愛惜自己,別讓她的努力白費。”


    他望著窗外,睫毛輕顫,緩緩垂落。


    以前也好,現在也罷,或許將來乃至永遠……


    你都不會明白……


    我要的到底是什麽。


    “哥哥。”


    門忽然打開,瀾風出現在門口氤氳的夕陽光輝裏,長袍拂動,手裏拎小雞般拎著一個女孩。


    瀾月頓了頓,緩緩側過臉來,忽然呆滯住了。


    “瀾風,再不放手我要咬人了……!”


    千翎被他拎在手裏,不滿地使勁掙紮,肩頭的包裹歪歪斜斜幾乎就要掉到地上去。


    完全沒有搭理手中泥鰍般掙紮扭動的人,瀾風麵無表情徑直走到床邊,將手中女孩拎到他麵前:


    “哥哥,逃兵我抓迴來了。”


    千翎驀地扭過腦袋瞪大了眼,一眨不眨盯著他,眼裏又驚又怒,幾乎就要噴出火來。


    逃兵?!


    明明是他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要趕她走!


    明明是他捉弄她、暗示她來當炮灰勸小月!


    怎麽現在就把責任推得幹幹淨淨了呢?還一副正直的樣子拎著她來邀功?!


    可惡!邪惡!魔鬼!沒人性!


    千翎在心裏一句句狠狠罵著,明麵上卻隻敢嘎吱嘎吱咬著牙,在他手裏使勁掙紮。


    瀾月安靜看著她,沒有說話,圍攏的雙翼緩緩將自己遮裹得嚴實了些,臉頰隱約又有些燙了。


    “她一向放肆,一再僭越,罪無可恕。現交由哥哥處置。”


    瀾風掃了一眼手裏掙紮的泥鰍,又抬眼看向床上默然不語的少年,嘴角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弧度:


    “至於懲罰方式……”


    “哥哥若想捅迴來,瀾風可提供各式刀具,長刀短刀尖的鈍的,殺豬刀水果刀軍用刀各款式任哥哥挑選。”


    千翎瞪圓了眼不敢置信地盯著他,氣得渾身抖,一口牙咬得快碎開來。


    瀾、風——!


    你你你你絕對……不得好死!


    “或者……”


    聲音頓了頓。


    瀾風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神情認真:


    “扒光也行。”


    “瀾瀾瀾瀾風!你你你你……不不不要太過分啊!”千翎臉驀地一燙,又驚又氣在他手裏死命掙紮,耷拉著腦袋不敢看床上人的反應。


    黑一束一縷,如清冽流瀑順著肌膚散落床榻。


    瀾月低著頭沒有說話,緋紅的臉頰,耳根亦有些燙。


    身後雙翼始終緊緊遮裹著身體。


    半晌,低低的聲音響起。


    “行了瀾風……放開她。”


    瀾風看著他,又掃了一眼手裏掙紮的泥鰍,鬆開手:“哦。”


    千翎正劇烈掙紮著,忽然領子一鬆,整個人失去重心像隻笨手笨腳的章魚摔在地上。


    來不及喘氣,她掙紮著爬起來,踉踉蹌蹌朝樹屋門口躥去——


    脖頸一緊,脖頸上那團白絨絨的獸毛再次被一隻手揪住,拎迴床前。


    悠閑的聲音夾帶著歎息,響在耳畔:


    “你看吧……哥哥,我早說過,要養鳥就最好砍掉翅膀關進籠子,不然——它們隨時會琢磨著怎麽逃跑。”


    長散落,瀾月凝視著麵前垂頭喪氣被拎在瀾風手裏的家夥,緩緩垂下睫毛,沒有說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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