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翠樹冠飄然搖曳,碧綠葉片翻卷紛舞,細碎陽光自層層疊疊碧綠葉片間悄然傾灑,光華閃爍,璀璨如碎鑽。


    纖長粗壯的枝幹灑落著晶瑩光斑,隨著綠葉的翻卷搖曳,樹枝間光影顫動,樹影斑駁。


    房屋精美雅致,安靜佇立於粗壯枝幹之上。


    清風遙遙自峽穀上空吹拂而來,蒼翠巨大的樹冠猶如碧綠海洋波濤漫卷,碧綠葉片隨風而曳。


    廣闊幽深的樹冠深處,纖長粗壯的樹枝四散蔓延,猶如空中道路連接著枝幹各處精致的房屋。


    一片靜謐,唯有風吹拂著樹葉發出沙沙聲。


    偌大的房間。


    巨大的落地窗外綠葉翻卷,窗內暗紅窗紗垂落地麵,華貴暗沉,將窗外所有清透陽光所隔絕。


    房間中光線較為陰暗。


    四株精致華美的花樹立於房間四角,枝幹枯槁焦黑,其上盛放著純白花朵,搖曳的橘紅燭火自花心處亮起,光華灼灼,火光瀲灩。


    熏香如絲如縷,自花心處嫋嫋而起,整個房間裏彌漫著淡淡花香。


    一張長桌位於房間正中央。


    七名老人分別坐於長桌兩側,有人默然不語閉目養神,有人低聲議論交談。


    四下一片靜謐。


    長袍及地,衣飾尊貴。蒼老的臉龐溝壑縱橫,一雙暗紅眸子卻是精光流轉,不帶半分渾濁。


    老人雙手環抱,安靜坐於長桌靠窗處的右側,一頭紅發灼灼如烈焰席卷。


    視線緩緩掃過房間各處,那被風揚起微微飄拂的暗紅窗紗,房間四角那些華美精致的純白花樹,那如纖柔絲帶繚繞的熏香......最後落於身邊那個正對落地窗的位置。


    妖冶旖旎的曼珠沙華鏤空於椅背處,椅身玉石點綴,珠光閃爍,尊貴華美而又神秘莫測。


    那是整張長桌的尊位,象征著絕對王權。唯有身份尊貴、擁有極致權利與威望之人才能坐上這個位置。


    隻是此時此刻,這個位置卻空缺著、無人就座。


    眉頭輕蹙,老人看著那椅子上的曼珠沙華紋樣,聲音平靜無波:


    “又沒來?”


    聽見老人的聲音,其餘幾名老人也向著這邊望過來。


    對麵一名灰衣老人正與人低聲笑談著,聽聞老人的聲音,迴過頭看了看那空落落的座位,蒼老的臉龐露出一抹笑容:


    “這位置不是一向空缺的麽,你又何必記掛。”


    紅發老人抬眼看了看他,冷冷一哼:


    “三百年了,雖這位置一直空缺著,幸得族裏的事一向有瀾風打理。我本以為他這次迴來能吸取點教訓,好歹有所改變,沒想到還是跟三百年前一樣,我行我素,從來都不顧大局。”


    房間一片靜謐,其餘幾名老人相互對視幾眼,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然不語。


    灰袍老人淡淡一笑,端起麵前的清茶輕抿一口:


    “騫老這是什麽話,瀾月的性格你我還不清楚,既然他說了族中各事宜由眾位長老會談決定,那咱們自己討論便是,又何必動氣。”


    “我可沒禹老這樣的脾氣休養,什麽都看得慣。我這人嘛,向來有什麽說什麽,不喜歡藏著掖著。”


    懶洋洋地翹起腿,紅發老人漫不經心地掃了對麵一眼,從鼻子裏哼出一聲。


    輕輕將茶杯放下,灰袍老人抬眼看了看他,緩緩搖了搖頭:


    “與脾氣休養無關,我不過是覺得這等小事,無需過多計較,最近伽蘭黛爾的各處據點事情也不少,瀾月忙完了那邊的事,也該讓他休息休息。”


    “小事?”老人微微眯了眯眼,“近段日子,聖城那邊探尋搜查已大大加強了力度,甚至派出衛隊開始對伽蘭黛爾多處據點進行肅清,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身為一族領袖就該有領袖的樣子,這幾個月來的會議,他次次缺席,像什麽樣子!當初我們費盡心血將他複活,現在看來也不過是枉費,再這樣下去,惡魔族遲早會走上三百年前的老路!”


    眼神微微一閃,灰袍老人直直注視著他,眼裏透出一絲冰冷:


    “瀾月有時候的確是任性了點,但他的實力毋庸置疑。我族向來尊卑分明,剛才的話,還請騫老三思。”


    眉頭緊皺,老人驀地站起身,一掌拍在桌上,一雙暗紅瞳眸直直看著對麵的灰袍老人,血色漸濃:


    “你是想說我以下犯上?!”


    茶香嫋嫋,老人沒有看他,聲音淡淡:


    “難道不是麽?”


    “我承認,瀾月是很強,可當初在熔漿火海,千丈地獄,他也不過是熔漿河岸一個小毛孩而已,是誰擁他為王,是誰帶著千萬惡魔與愛倫伊斯眾天使拚死血戰,又是誰三百年來守著這破敗殘局,想盡一切辦法促他歸迴......”


    灰袍老人冷冷看了他一眼,站起身來直直注視著他的眼睛,眉頭微微皺起:


    “通道是瀾月打開的,複活法陣是瀾風布置的,熔漿火海一眾惡魔族人浴血奮戰不是為了你,也不是為了瀾月,而是為了他們自己,為了擺脫束縛重獲自由,為了惡魔族的明天。騫老縱然有功,也不該如此居功自傲,對惡魔族的恩人這般出言不遜!”


    房間一片寂靜。


    另幾名老人驚異地看著這邊爭吵得越發厲害像是要動起手來的兩名老人,麵麵相覷著急忙站起身上前相勸。


    “真難得你也會如此疾言厲色。”


    紅發灼灼,老人注視著對麵的灰袍老人,眼裏隱隱透出驚訝。


    “不過說到底......”


    他慢悠悠坐下,理了理自己的衣袍,麵無表情地看向對麵,唇角勾起一絲嘲諷:


    “禹耶,你也不過是他的一條狗罷了,隻是沒想到啊,三百年了,你還這麽忠心耿耿,實在難得。”


    “你......!”


    灰袍老人瞪著他,眼裏漸漸血色蔓延,如漩渦流轉!


    熏香嫋嫋,繚繞升騰。


    門忽然被人推開,清透陽光自門外傾灑而入,整個房間增添了幾分溫暖氣息。


    “騫老這話可說得不對,哥哥他向來不愛養狗,長牙的東西嘛,說不準什麽時候就發起癲來,狠狠反咬一口。”


    深紫短發在耳邊輕拂,黑色山茶花耳釘光華流溢。


    黑袍翩躚,銀白曼陀羅華泛起淡淡銀光。


    瀾風自門外走入,緩緩走到長桌另一頭的正中位置坐下,抬眼掃過整張長桌,視線落在長桌那一頭的紅發老人身上,唇邊露出一抹微笑:


    “更何況,哥哥身邊有騫老這樣的得力幹將,還要狗來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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