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是頗為年輕的江湖武人,看得出來並非人人是不過腦子的蠢人,可是對於名望的追求讓他們對魏泰權露出了貪婪的表情,仿佛眼前並非權傾朝野的大魔頭,而是一座可以搬走的金山。


    敢於出現的俠士們,大膽的幾個一躍到了魏泰權的身前,舉起劍朗聲道:“在下龍虎派宋化!”


    “在下青河派馬騰!”


    “在下小和山派許耷!”


    他們正氣凜然的表情鼓舞了越來越多的看戲俠客,他們迴憶起自幼就被師傅、教書先生、江湖說書人灌輸的一個理念:魏泰權乃大華朝廷第一奸臣,挾持皇帝,把持朝政,殘害忠良,人人得而誅之。


    那是暗地裏反對著魏泰權的一大股勢力在民間灌輸的結果,雖然魏泰權確實把持了朝政,他的影響力卻還是沒能走出京城,導致了全國各地早就對他的惡名口口相傳,很多父母從小甚至會威脅哭鬧的孩子“不聽話就會被魏泰權抓去閹了”,民間對魏泰權的惡感可見一斑。


    畢竟很多事情都是事實,他倒也不會自詡忠良,不過聽著一個個沒什麽名氣的小門小宗,魏泰權歎了一口氣。


    “你們,該不會以為本座不怎麽從東廠和皇宮出來,是怕了你們吧?”


    周圍有跳在屋簷上的人,憑借著距離優勢壯膽子大喊:


    “魏奸賊!你們閹黨的惡名人盡皆知,你竟敢大張旗鼓地穿著東廠蟒袍出現在市井,是不把我們江湖人放在眼裏!”


    “對!閹黨必死!”


    越來越多的人仗著自己人多勢眾,高唿著正義的口號,他們手裏的刀槍劍戟高舉在天空,反射出了亮光。


    魏泰權搖了搖頭,對自己的死士說道:


    “男的殺了,女人都抓起來丟去東廠監獄。”


    “是!”


    跟隨過來的五六名死士抱拳應和,隨即兇神惡煞地站起。


    那些年輕的江湖菜鳥們,也算是領會到了什麽是絕對力量的差距了。


    也許是缺乏經驗,也許是腦子缺根筋,但在東廠高手的手底下他們沒一個人走的出5迴合,即使是多人圍攻一名死士,也被死士壓倒性的內力所各個擊破。


    原本熱鬧的接頭,沒一會兒竟是血流成河,那些初出茅廬的英雄好漢們被殺了個片甲不留,而女俠們紛紛嚇得花容失色,被打暈過去。


    沒一會兒,角木蛟就跪在魏泰權身前複命:


    “稟告督公!賊人已死!”


    “好。”


    魏泰權冷淡地點頭。


    不過,他的心頭也掀起了滔天海浪。


    (真的,有這麽多人死在自己身前了啊。)


    比起死士,現在的自己搞不好真的太仁慈了,明明可以秒殺最初的女俠,卻慢悠悠地和她玩,不過結果不壞,吊出一大群仇視自己的人。


    雖然有點擔心自己名氣爛成這樣,以後是不是前途堪憂,可現在,魏泰權維持了之前自己冷漠的樣子,對手底下死士吩咐:“女人帶迴監獄關押,順便給我把負責京城巡邏的五城兵馬司校尉革職了!連有人聚眾鬧事都不能未雨綢繆,要他何用?”


    “是!”


    死士毫不猶豫地點頭。他也有些替那個校尉遺憾,因為那人是上個月給督公塞了紋銀5萬兩才混到這個職位的,不過實力不濟也沒辦法說什麽。


    這天魏泰權迴到東廠後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整天。


    他的心情極為不悅。


    因為,這才第一天,就吃了個虧,發現以自己的身份,怕是無法光明正大地在街頭遊弋了。


    而且,自己的寶貝問題還是沒解決。光是這一點,就讓魏泰權覺得自己人生意義少了百分之90.


    而東廠太監們發覺從某一天起,督公好像性情大變,上廁所之後都會一臉晦氣地走出來,他們隻當督公管理軍國大事過於疲勞了。


    ··············


    坤寧宮位於京城紫禁城交泰殿北,屬於內廷後三宮之一。


    道德經曰: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穀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而以為天下正。


    皇後,是天下女性中最尊貴的,皇帝是天,皇後就是地,皇帝是乾,皇後是坤,皇後也是天下間之唯一。


    一入宮門深似海,即使是皇後也不能免俗……


    坤寧宮中宮女們皆穿著一襲輕飄飄的淺黃宮裝,身形優雅,儀態端莊,她們經過精心挑選,一個個水靈稚嫩,為皇後娘娘從宮外搬來各種養顏山珍和嫩膚水果時裙擺飄飄像是天宮裏的仙女一樣。


    一女子坐於暖閣的門前,身穿青綠衣裳,氣質慵懶,仿佛一隻午後曬太陽的白貓,柔順的青絲被盤成發髻,讓那張容顏姣好的臉蛋肆意展現光華。


    在她百無聊賴地享受著陽光的時候,遠遠的就有宮女扯著嗓子驚慌大叫:


    “魏公公到!”


    女子啪的睜開眼,隨即緩緩閉上。


    魏泰權從宮門外緩步走入,今天他穿著入宮麵聖才會穿的藍底太監服,服裝表麵繡有金色祥雲,工匠鬼斧神工的手法讓其仿佛能飄蕩發光,氣勢十足。


    當今朝野的第一人魏泰權,他笑眯眯地站在皇後慕容玉的身前,沒有一點禮貌,像是領導一般地兩手背在身後打招唿道:“奴才參見皇後陛下。”


    慕容皇後也不惱,她揮了揮手,那些婢女們就識趣地退下了。


    這下,魏泰權便肆無忌憚地走到了坐在椅子上曬太陽的皇後背後,伸手解開她的發髻,任憑青絲垂瀉,這還沒完,他像是擼貓一樣地用手把皇後的頭發弄得亂糟糟的。


    這位大太監用娘氣而又極度輕佻的口吻說道:“小的有半月沒來見皇後娘娘了,還請皇後娘娘不要怪罪。”


    慕容玉臉色鐵青,她嘴皮打著哆嗦,半晌才說道:“魏公公有何事找本宮……”


    “就是見一見你罷了。”


    “那,那便見吧。”


    慕容玉垂下頭,表情惶然。


    魏泰權望著這個像是提線木偶一般對自己的一切動手動腳無動於衷的皇後,心裏感慨。


    繼承了督公記憶的他,自然知道慕容玉和自己的關係。


    這女子是曾經的儀製清吏司主事慕容大成的女兒,慕容家在20年前被推到東林書院的台前,用於對抗執掌了東廠的自己,慕容大成在當時的吏部侍郎和一眾官員攛掇下上書彈劾自己,還列下了108罪狀,可惜彈劾書被自己半途攔下,慕容家滿門抄斬。為了給自己洗白,魏泰權留下了一個活口,也就是年僅6歲的慕容玉,經過一番操作,竟是把她推上了皇後的寶座,不過從小就被調教的慕容玉比起聖上,更是懼怕和敬畏魏泰權,成為皇後的5年裏也不敢恃寵而驕,對魏泰權的某些授意一絲不苟地執行,無論是給皇上吹枕邊風、詆毀某些官員,還是通過轉述民間的閑言碎語暗示某地官員不行。


    這麽漂亮的皇後,可惜自己……


    魏泰權把她的頭發揉成了雞窩頭,心情逐漸煩躁起來,他便拉了張椅子坐到皇後的身前,翹起腿,看似氣定神閑地說道:


    “皇後陛下,最近和皇上閨中氣氛如何啊?”


    “很……很好……”


    慕容玉咬著嘴唇,粉嫩的臉蛋拂過一抹紅暈。


    她不敢違抗這個深不見底的男人,自然是知無不言。


    “皇上多久臨幸一次你呢?”


    “那個……一個月能有一次便是大幸了……因為陛下忙於各種國家要事……”


    “啊,那個倒不是,因為奴才每個月會安排10名選自全國各地的美人供皇上挑選,那後宮都要塞不下了。”


    “那,那便好。”


    慕容玉勉強翹著嘴唇,露出了甜蜜的笑容,試圖討好魏泰權。


    而魏泰權其實在心裏想著更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啊,勞資好不容易體驗到了和皇後近距離接觸,可是我我我終歸還是個太監啊,也罷,正是因為這個才來找她的嘛。)


    想到這裏,他便對著慕容玉伸手。


    皇後娘娘嚇了一跳,正以為自己的利用價值終於是完了,他要掐死自己換個新的傀儡,卻見魏泰權老氣橫秋的奸賊臉上露出了意外愉悅的表情。


    “皇後娘娘,一直待在這坤寧宮也不出去走走可不好,就讓奴才陪您去一趟皇宮寶庫吧。”


    “啊?好,本宮也想去那寶庫看看。”


    慕容玉縮起了脖子,隻知道做魏泰權的應聲蟲,哪管他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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