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漁村的空氣格外清新,昨晚下雨過後朱明陽睡了一個好覺。一起床便看見翠翠在屋外篩選著草藥,而老蔡早已和二虎出去各自幹活了。自從集市迴來以後,朱明陽的名氣大了起來。漁村的鄰裏鄉親都知道自己村裏有個叫朱明陽的神算子,村裏測田測地都要叫上朱明陽。甚至,連嶽州城裏的人還有外村人也慕名而來。


    “請問這裏是魚豐村否?”這時,一個皮膚白皙的書生模樣的人走到翠翠麵前。


    “這裏的卻是魚豐村,請問你找哪一位?”翠翠放下手中的活兒走了過來。


    “這就是魚豐啊,我找朱明陽,朱公子。”書生環顧著四周。


    “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又是測量什麽吧。”朱明陽從裏屋慢慢走出來慢慢的伸了個懶腰。


    “你就是朱公子吧。不是我找你,是我家公子找你。”書生趕緊辯解到。


    “你家公子?他人呢?”朱明陽滿臉疑惑。


    “就在村口呢?”說著書生指了指村口。


    “哎呀!公子真是世外高人,如此漁村真如陶公世外桃源啊!”還未等朱明陽反應過來,村口就走來一個三十來歲男子。


    “原來是你,草民……”朱明陽正準備跪拜,被來者一把扶起,原來是張大人帶著書童找上門來了。


    “大人裏麵請。”翠翠趕緊放下手中活,把張大人讓進裏屋。


    “不知刺史大人找草民做什麽?”朱明陽疑惑的看著張大人。


    “不瞞公子,我叫張說,是今年才到嶽州任刺史。剛到嶽州,朝廷便來公文,各州縣要推選精通測算之人一名。嶽州,雖毗鄰洞庭,但人才匱乏,於是我便想出立杆測高的辦法選拔賢才。可是一天都無人測準,唯公子之法甚妙。”張大人意味深長的說。


    “可是,朝廷選精通測算之人有何用意?”朱明陽充滿疑惑。


    “聽說,先帝駕崩後,依後宮定律,無子嗣嬪妃皆入住感業寺削發為尼。然後宮佳麗三千,感業寺豈可住下如此多的嬪妃,所以急需擴寺,亦需修塔林,可塔之高甚為難測,所以急需精通測算之人。”張說把前因後果告訴了朱明陽。


    “感業寺?”朱明陽一頭霧水。


    “感業寺是我朝官家寺廟,在長安。公子若去,盤纏資帛一律備全。我並向聖上舉薦公子工部供職。”張說似乎知道朱明陽定會應肯。


    “張大人,不是我不想去,大丈夫誌在四方,我亦想為國效力,隻是我需要考慮一下,待我深思熟慮以後稟賦與你,可好?”朱明陽的確需要考慮一下,在這個漁村雖然很快樂,但依舊不能找到怎麽迴去。


    “君子不強人所難,人各有誌。那好吧,你思慮好了,一定要來州衙找我。”說完帶著書童離開了漁村。


    “你真的要去長安麽?”張說一走,翠翠便溜了進屋。


    “翠翠,我也不想去,在這裏有蔡爺爺,有二虎哥,還有你。但是我不屬於這個世界,我終究要離開的,而且我還得不停尋找如何離開之法。在我的故鄉還有我的父親和母親,你懂麽?”朱明陽來漁村這麽久第一次感覺失落。


    “可是有沒有想過,如果迴不去呢?如果找不到迴去之法呢?”通過這段時間,情竇初開的翠翠漸漸對這個奇怪陌生的男子產生了好感。


    “無論如何,我都要嚐試一次。如果不去嚐試,連最後的機會也沒有。”朱明陽歎了一口氣。


    “也許你說的對,你本來都不是屬於我們,我們不能太自私。”說著翠翠的眼睛居然濕潤起來。


    “翠翠,我還會迴來看你們的,你不要不開心了。即使迴去了,我也會記住你還有蔡爺爺,還有二虎哥,還有這兒的所有的人的。”朱明陽試圖安慰蔡蔡。


    “謝謝你,朱大哥!”說完翠翠趕緊離開了裏屋,生怕淚水模糊雙眼……


    “翠翠!”朱明陽想追了兩步隨即停了下來,因為他明白,要離開的終究要離開。


    朱明陽決定明天一早便去州衙找張大人應承去長安。整個晚上,朱明陽都沒有睡著,他想起了第一次與翠翠見麵的邂逅,想起了河邊和翠翠嬉戲玩耍,想起了集市上與翠翠共經磨難……


    早上天剛亮,朱明陽便沿著官道向嶽州走去。在短短的幾個月裏,朱明陽早已把每條路都熟記腦海裏了。朱明陽到達州衙的時候,張說還未起床,守門衙役們不知朱明陽的身份硬是沒讓朱明陽進去。


    “公子,原來是你。”這時從衙門走出一文官模樣的人。


    “王主簿!”朱明陽見是舊識趕緊行了個禮。


    “你們瞎了!這是朱公子,就是立杆測高的朱公子。朱公子,裏麵請。”說完把守門的衙役頭狠狠的拍了一下,然後去內堂通報。


    “公子,已想好!”張悅似乎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大人,我意已決!”朱明陽斬釘截鐵地說。


    “公子準備什麽時候動身?”張悅恨不得立刻讓朱明陽直奔長安。


    “我隻需迴去辭行,明早便可動身。”朱明陽答道。


    “好,物資馬車都已準備妥當,明日便可從衙門動身,希望公子將來是國之棟梁。”張大人似乎輕鬆了很多。


    “那草民先告辭。”說完便離開了衙門。出了衙門,朱明陽向西市走去,他想起了還有件事情沒有做完。


    “老板,這匹布我要了,還有那匹,那匹也要……”自從上次逛集市後,朱明陽就想著把這些布全買給翠翠。


    “一共五兩銀子。”老板娘高興的舉出五個手指頭。


    “這個夠麽?”說著把那五十兩托在手心。


    “夠了夠了,可以把整個攤位賣下來。”老板娘接過銀子用嘴一咬,似乎好久沒見過這大買賣。


    “老大說,在魚豐村有大買賣,正往村裏趕,讓我們馬上去魚豐村和他會合。”這時候街道上三個戴著鬥笠的彪行大漢,操著不知道哪裏方言從朱明陽身邊走過,朱明陽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忽然,他想起了自己頭上的襆頭。


    “吐蕃番僧。”朱明陽心裏有一種不想的預感,他僅拿起了一匹淺綠色的布向城門飛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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