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皇甫玉樹上位以來,雖然有大部分朝臣在他的手上明著暗著吃了虧,可依舊還是有不信邪的人存在,以這個宋大人為首的‘禮部三人黨’便是其中之一!


    他們仗著有自己背後的勢力以及遍布各城各地的門生資源撐腰,可是連先帝都不曾畏懼過,又豈會真的害怕一個八歲小童!


    不過皇甫玉樹也早就注意到了他們的存在,前期那些個沉不住氣跳出來跟他唱反調作對的大小官員他反倒沒放在心上,因為大多數人的身家背景很單一,收拾起來沒什麽難度。


    但是這三隻大蛀蟲的背後卻勢力複雜,牽扯頗深,想要連根拔起的話,必須的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行——


    因此,他這大半年的時間裏,明麵上是在跟朝堂上那些個小角色鬥智鬥勇,暗地裏卻在搜羅這三隻大蛀蟲的罪證,摸他們的底細,撒網布置……所以說白了,今日的殿試,不過是個導火線而已,他早就想收拾他們了!


    收攏思緒,皇甫玉樹麵色淡然地看了一眼下方站在殿中的宋英德、李秀文、葉宗三人,抿了抿薄唇,這才開口出題道:“去年的敏川城水患,導致十萬城民流離失所,如果讓你們三個前去賑災安撫,你們會如何做?”


    一聽到他這個問題,為首的宋英德心中不由得狂喜,連忙拱手搶先迴道:“迴皇上的話,草民認為,應當先轉移城中百姓,安置好他們;其次是發放賑災物品,讓百姓們吃飽穿暖,穩定民心;再次是清理城中積水防止疫情的發生,重新修築被衝垮的敏川河堤壩以免再次發生水患!”


    一口氣說完了,宋英德的心裏還是得意不已的,這簡直就是天助他也啊!


    去年的敏川城水患可是他家堂叔親自前往賑災安撫的,所以他自然知曉堂叔的賑災措施以及安撫手段,直接照搬過來說就行了!


    聽完他的迴答,皇甫玉樹一臉看不出喜怒的點了點頭,轉而看向了他身側的兩人,問道:“你們兩個呢?可有什麽不一樣的想法?!”


    “這……”被問及的李秀文葉宗兩人不由得快速對視了一眼,這才拱手搖頭道:“啟稟皇上,宋公子此番說得滴水不漏,草民二人已經沒什麽好添加補充的了!”


    開玩笑,他們兩個本來就是用來襯托宋英德的,又怎麽會跟他唱反調提出不同的意見呢!


    “哦?你們都覺得他說得很好,不需要補充什麽了嗎?”龍椅上的皇甫玉樹一張繃得緊緊的小臉暮然間綻放出了一抹冷然的笑意,看得下方的眾人皆是心中一跳——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從來都是冷著臉的小皇帝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笑了,怎麽看都不像是有好事要發生的樣子!


    “這……還請皇上恕罪,草民才疏學淺,比不上宋公子才思敏捷,實在羞愧!”感受到了上方傳來的冷氣壓,李秀文轉頭瞥了一眼朝臣列隊裏的宋大人,不得不硬著頭皮迴道。


    見他已經表態了,葉宗自然也不敢落後。張了張嘴正要發聲,卻見坐在龍椅上的皇甫玉樹一巴掌拍在了黃金鑄造的扶手上,蹭的一下站起了身來,厲聲對著身為此次春闈考試主持者的胡啟然怒喝道:


    “胡啟然,這就是你們從萬萬名考生當中挑選出來的前三甲嗎?就這點水平,也敢送到朕的麵前來,真當朕是三歲小孩好糊弄不是?!”


    聽到皇甫玉樹的怒斥聲,胡啟然一臉誠惶誠恐地雙膝跪地,連忙磕頭道:“皇上息怒!微臣不敢欺瞞皇上,這三人乃是宋大人與李大人葉大人聯名推薦上來的,微臣推薦的那三人,可不是這三個啊!”


    “哦?竟然還有此等事情?!”皇甫玉樹冷眸一眯,視線直直的掃向了站在朝臣列隊裏的宋大人,話卻依舊是對著胡啟然說的:“你可是此次春闈考試的主持者,論權力,你最大,這三人中又豈會沒有你推薦的人呢?!”


    胡啟然長歎了一口氣,而後一臉無奈地迴道:“微臣勢單力薄,如何能爭得過那些個有背景有勢力的人呀!”他這大實話一出口,四周的議論聲瞬間“嗡嗡”而起,身為三大蛀蟲之首的宋大人更是毫不客氣地對他投去了陰冷的目光,似乎是在威脅他馬上識趣閉嘴!


    隻可惜胡啟然整個就像沒接收到他的眼神一樣,對著高高在上的皇甫玉樹繼續拱手道:“辜負了皇上的一番厚望,微臣心中實在羞愧難當,還請皇上將微臣官複原職,調迴翰林院吧!這禮部尚書的位置,還是騰出來給那些個有能力擔當的人吧!”


    話音尚未落地,皇甫玉樹的怒喝聲緊跟著響起:“混賬!你這個禮部尚書是朕欽點的,能力如何朕心中再清楚不過,誰敢不服,讓他直接來與朕說!”


    “皇上!”未等胡啟然開口迴應,站在朝臣列隊中的李大人葉大人便忍不住地跳出來了:“胡大人乃是皇上欽點,特意從翰林院提拔上來的人,這一點朝中眾臣無人不曉,又有誰敢違背聖意與胡大人為難呢?!”


    頓了一頓,兩人望了一眼宋大人的所在,又接著道:“況且聯名推薦這個規矩,早在先帝時便已經沿用,一直以來都是如此選拔人才,乃是先帝為了避免某一位主考官偏愛某個考生才出擬定的規矩!胡大人如此說法,明麵上是在狀告下官三人結黨謀私,實際上卻是質疑先帝的決斷,對先帝不敬,還請皇上定奪!”


    聽著二人一唱一和的話語,皇甫玉樹的臉色倒是相當的淡定。他早就料到這三人牙尖嘴利不好收拾,所以他的對策根本就不是放在與他們理論上邊,而是直接從殿上這三名考生入手!


    “皇上明鑒,微臣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完全是他們信口胡說!”胡啟然一臉憤然的反駁道。有皇甫玉樹在背後給他撐腰,他才不怕跟他們對上呢!


    他們再怎麽風光無限那也都是從前的事了,從今日起,雲國朝堂的‘三大蛀蟲’將不複存在,而這‘三大蛀蟲’背後的人與勢力,也將麵臨土崩瓦解的下場!


    “你們幾人這一唱一和的是在朕麵前演雙簧嗎?朕要追究的,是你們以劣充優將這三人弄到朕麵前來糊弄朕,而不是你們誰對先帝不敬!”皇甫玉樹小臉一沉,對著守在殿門口的禦前侍衛吩咐出聲道:“來人!將這三人給朕拿下,關入天牢好好審訊,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敢藐視科考戲弄於朕!”


    麵對快步而至的禦前侍衛,宋英德三人不由得齊齊變了臉色,他們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曾幾何時受過這種粗魯對待,一時間羞憤難當質問出聲:“敢問皇上,草民何罪之有?為何要將草民等人關押審訊?!”


    皇甫玉樹麵無表情地俯視著宋英德眼底的不甘於憤怒,涼聲迴道:“別著急,最遲明日,你那位好堂叔就會前往天牢說與你聽,為何朕要將你關押審訊了!”


    聞言,不僅是宋英德心中一沉,就連紋絲不動站在朝臣列隊裏的宋大人也禁不住的眸色一暗,眯起了一雙老眼——小皇帝這話是個什麽意思?難道他是準備要動自己的三堂弟,戶部侍郎宋青雲了嗎?!


    “押下去!”皇甫玉樹手臂一揮,六名禦前侍衛便一左一右的押著三人往殿外走去。


    “大堂叔救命啊!我不想坐牢呀!”宋英德被拖拽得心生惶恐,忍不住對著站在朝臣列隊裏的宋大人高唿求救道。


    他雖然飽讀詩書,可是卻是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從未受過半點委屈,現在居然被小皇帝莫名其妙的打入了天牢,他又怎麽能淡定得了呢!


    麵對這個豬頭一樣的晚輩,宋大人一張老臉黑得差點沒滴出墨汁來——也不知道這小子的親爹是怎麽教導他的,竟然培養出了這樣一個沒腦子沒膽識的廢物!這種時候是攀關係認親的時候嗎?你這是明擺著給小皇帝留把柄,讓他來對付老夫啊!


    眼角餘光偷偷瞥向龍椅上的皇甫玉樹,果然見對方也正眯著一雙冷眸望著自己,宋大人下意識的垂下了眼簾,避開了皇甫玉樹的視線,心中卻再難平靜……


    也許,他這次真的要老馬失蹄,折在這個小皇帝手上了!


    之前恩師曾警告過他,要他們此次春闈收斂一點,否則輕則丟官重則喪命,那時他沒有放在心上,現在後悔卻是遲了!tqr1


    偷偷往最前方站在第一列第一個位置的恩師背影,宋大人此時的心中是五味陳雜。


    作為丞相的得意門生,他入朝為官二十餘載,備受恩師提攜照拂。就連先帝都看在恩師的麵上對他們借科考之名大肆斂財的事情睜隻眼閉隻眼,不曾追究過。不料現在的這個小皇帝,卻完全不看恩師的麵子,打臉打得如此明顯!……果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的風光日子到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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